第五章

—— 流浪兒回家 ——

梅爾卡茲提督所指揮的伊謝爾倫要塞攻略部隊在伊謝爾倫迴廊的一隅迎接宇宙歷八OO年的新年。他們的慣例是不管眼前將面臨多麼困難的任務,總是伸出舌頭去舔香檳酒的酒栓。就如奧利比·波布蘭所說:「伊謝爾倫要塞是逃不了的,但是,新年的乾杯只有這個時候了。」

很稀罕的,華爾特·馮·先寇布同意了他的說法,兩個人交互地在尤里安的杯子中倒入香檳酒,路易·馬遜半路接過了杯子,波市蘭不禁悲嘆道「好像是讓象喝的東西一樣。」尤里安搖搖頭,似乎想把多餘的酒精逼出體外似的,然而,當他看到先寇市時,留在艾爾·法西爾的達斯提·亞典波羅所說的話便從下意識中浮現出來。亞典波羅雖然辯解他並無意期待先寇布發生家庭爭議,但是,在伊謝爾倫攻略部隊出動之前,他故意去刺探先寇布。

「先寇布中將,您知道嗎?隊上有一個叫卡特蘿捷·馮·克羅歇爾的十幾歲少女下級軍官哦。」

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亡命貴族連一點點像鳥兒輕搖羽毛的震撼跡象都沒有。

「是美人嗎?」

「……為什麼這樣問?」

「如果是美人,那就是我的女兒。如果不是,那就只是同名同姓的陌生人。」

「……是美人。」

聽完亞典波羅的話後,似乎放棄了的回答,先寇布把卡特蘿捷·馮·克羅歇爾從伊謝爾倫攻略戰的志願者名單中剔除了……

在尤里安的眼前,卡琳,也就是卡特蘿捷的父親發揮了酒豪的豪氣,在醉漢群中顯得極不協調地端整地站著。一邊大聲斥喝著馬遜如牛飲似的喝酒法,一邊單手拿著香檳酒大步走過來的奧利比·波布蘭,把他那如陽光閃耀著的綠色眼珠投向尤里安的側臉,手上的瓶子比聲音還早丟出去。波布蘭嚇了一跳,慌忙接住飛向尤里安身邊的瓶子,望著同一個方向。他的攻擊迅速而且又有效。

「看他的表情,他大概知道了,尤里安。」

「什麼事,中校?」

「我是說卡琳的父親,那個叫先寇布的不良中年人。」

不管是從聲音或表情來看,尤里安都無法否定年輕擊墜王的說法。波布蘭綠色的眼珠泛著笑意。

「如果和平時期到來了雖然是很無聊,不過,我倒想開一間以善良的青少年為對象的人生查詢室。或許是我的人品出眾吧?年青人都很信任我哩!」

或許是卡琳對他提出商談的要求吧?尤里安覺得一種尚未整理過的思緒在胸中游移著,他不曉得為什麼自己顯得有些慌亂。

「那麼,您有什麼感想?」

「我想優劣已經決定了。就算我像先寇布一樣到處撒種,也不會做出讓種子結成果實這樣的錯誤。你說是吧?」

尤里安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攏攏自己亞麻色的頭髮。

「好像有不少問題呢!」

「要讓我來說的話,問題不在卡琳不幸。卡琳一直深信自己很不幸。」

「……是嗎?」

「所以,她還不說出來,同時又避免碰面。這不是個好現象。要是我就會跟他碰面,要他給我十五年份的零用錢。」

年輕的擊墜王帶著百分之五一的認真表情把酒氣吐向半空中。

楊已經向攻略部隊的幹部們說明再次奪取伊謝爾倫要塞的方法了。除了已經知道內容的尤里安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禁大為感動。先寇布抒發了他的感受「真是個大騙局啊!」波布蘭隨即熱心地加以應和。

但是,這可是一個賭上生命的騙局。因為他們要以原下本就單薄的兵力和不平凡的敵將、眾多的兵力及巨大的要塞為敵。

在進入實戰之前,指揮一連串情報戰的是巴格達胥上校,巴格達胥不容易有了機會去運用與自己本來的職業有關的才能。波布蘭說他也是騙子集團的一份子。

於是,在新的一年中,因為各種事故而呈現混亂狀態的伊謝爾倫要塞的通訊迴路中,開始流入了奇怪的指令。

「正確地說來,每個指令都很正常而且也很妥當,但是,如果將其一起列出來,就顯得極欠缺整合性了。」

最初的指令是於一月二日送進來的。

「……此令傳達與由帝國大本營派駐伊謝爾倫要塞及駐留艦隊司令官魯茲一級上將。即日離開伊謝爾倫要塞,扼住同盟首都海尼森的後方。」

接受了指令的魯茲一邊做出擊的準備,但是,一方面又不禁懷疑會不會是楊威利的策略。第二天,他又接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指令。

「你的任務就是固守伊謝爾倫要塞。千萬不可出擊。楊威利常常會使用奇計。此外,要塞潛藏有同盟及費沙的同一陣線者,你出擊之後,他們有可能就佔據要塞,封鎖迴廊。再次命令你,不可輕舉妄動。」

魯茲絕對不是一個無能的男人。但是,這兩個命令他該相信哪一個呢?一瞬間他也感到猶豫了。他甚至看不出這兩個完全相反的命令都是由楊的腦細胞發出來的。

在魯茲的心理天秤尚未取得平衡之前,第三道命令又送進來了。

「此道命令與先前之令有所關聯,有人對你的部下下手並趁機潛進費沙,意圖從內部破壞要塞。情況緊急,速查!」

魯茲為了慎重起見不得不著手調查。原本在多達一OO萬以上的將兵中總會有一些脫軌的行為和人物出現的。於是,幾乎多達一個分隊的行為不檢點者被憲兵隊抓起來,同時發生了多達兩個分隊之多的不祥事件。其中確實也有和費沙商人勾結以私吞軍需物資中飽私囊的人。

「難道固守才是陛下的真意嗎?皇帝果然明察秋毫。差一點就上了楊威利的當了。我不能輕舉妄動。」

魯茲撫了撫胸口,解除了艦隊出擊的態勢。此時,第四度的命令到達了。這當然也是楊發出來的。

「魯茲提督為何不出擊?把一小部分兵力留在要塞,舉所有戰力攻向海尼森。」

魯茲忠實地邊守「皇帝真正的命令」,待在要塞動也不動。命令出擊的第五個命令是在一月七日傳進來的。

魯茲當然也不管那第五個命令。然而,那才是來自皇帝萊因哈特的第一道命令。

對於像冬眠的熊一樣坐在伊謝爾倫動也不動的魯茲,萊因哈特當然憤怒不已。讓魯茲扼住同盟首都海尼森的後方是他的戰略構想,所以,如果魯茲不動,他的構想就無法完成,一切就只有靠單純的武力前進了。

萊因哈特在正前往同盟首都海尼森的軍中接到了「魯茲軍隊沒有動靜」的消息。坐在總旗艦伯倫希爾的高級軍官沙龍□的年輕皇帝兩眼閃著水藍色的雷光。

「魯茲為何沒有動靜?難道不把朕的命令當一回事?」

一怒之下,他把水晶杯摔到地上,酒杯的每一個碎片都反射著年輕征服者的怒氣,閃爍著彩虹般的光彩。皇帝的首席副官修特萊少將輕輕地瞥了一眼散滴在靴尖的紅玉色水滴,然後發表了他的意見。

「陛下,或許這是楊威利動歪腦筋所造成的結果。一定是有什麼理由讓魯茲提督裹足不前。」

「楊威利的計謀?把魯茲定死在伊謝爾倫,楊威利可以得到什麼好處?」

萊因哈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顯得熱切。他畢竟不是一個絕對的超越者,他也只是個凡人,所以,他不可難洞悉別人心中的一切計畫及策略。正因為如此,心頭才不禁飄過了一層層薄薄不安的雲彩,這種自覺更加速了怒火之風。

「……很抱歉,陛下,下官貧乏的智慧無法猜透這一點。」

萊因哈特沉默了下來,希爾德,也就是希爾格爾·馮·瑪林道夫伯爵小姐這才開口說。

「陛下,魯茲提督待在伊謝爾倫要塞不動確實不符楊威利元帥的利益。下官覺得如果事情是這樣,那先把事情擱在一旁也無妨。如果事情的結果對我軍有利的話,就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盤問魯茲提督的罪了。」

萊因哈特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優美地蹙著他那對優美的眉毛。他承認希爾德的主張有其道理在,但是,自己發出的命令被忽視所引發的不快卻無以表現出來。

這個時候,不只是修特萊,連萊因哈特本身也陷入楊所設下的巧妙心理陷阱中了。魯茲駐留在伊謝爾倫的戰力,對萊因哈特而言並不是不可欠缺的。如果一開始就不動魯茲的話,事情也就是這樣子而已,但是,萊因哈特認為要掣肘楊威利的蠢動,把魯茲的戰力置於游擊的位置是很重要的。結論是希爾德的看法雖然很正確,但是,她也沒有辦法完全洞察楊的詭計。萊因哈特有著原不屬於他的迷惑,在半途中不斷地加快了出擊的腳步。而魯茲那方面則再次地不理會這個情況。

然後又有新的假情報傳進魯茲這一邊。內容帶有極高的高壓意味,幾乎讓通訊員變了臉色。

「如果繼續無視於朕的命令存在而不出擊,那也無所謂。就照你的意願行事。但是,等解決了同盟軍之後,你的罪狀將會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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