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同一種語言,下達了同一個命令。

數萬道的光柱,將星星原有光芒打散了。艦艇被包圍在能源中和磁場當中,像是巨大的螢火蟲似地閃閃發亮,無法負荷強大能源直擊的艦艇,頓時爆炸成碎片四散紛飛,像是在光與影交錯而成的巨大的帆布上,潑灑死亡與破壞的鮮艷顏色。戰爭女神好像擲撒著被扯斷的項鏈似地,光球與火焰琚毫無秩序地零落紛散著,而第二波的還擊又接踵而至了。艦體被能源光束割裂而殘破不堪,能源流無聲地咆哮著,將生命體與非生命體全部拋向真空。無聲的哀號貫穿了整個宇宙,高熱與火焰像是一件件發光的壽衣緊緊地包裹著他們的身軀。不管統率軍隊的是多麼高潔的指揮官,他們的目的仍是確保已方能夠維持兵力的優勢,而殺人便是一個能夠獲得最大效果的手段。軍人的責任與義務,就是殺人與死亡。

光束與飛彈在黯淡的黑夜中,開闢出一個個不幸的白晝小領域。在這些領域當中,艦艇一艘艘地被打得千瘡百孔,動力部分被熱浪刮跑了,士兵們活活地被燒烤著,口裡發出一陣陣的慘叫哀號,然後滾倒在艦艇的地面上,鮮血與內臟流到體外痛苦地死去。

這場激戰被稱謂「第二次蘭提瑪利歐會戰」,也有人稱之為「雙璧爭霸戰」。最初參戰的兵力,是羅嚴塔爾的五百二十萬大軍對米達麥亞的二百五十九萬,在數量上是前者佔有絕對優勢,所以兩者的基本應戰姿態是:羅嚴塔爾攻,而米達麥亞守,但米達麥亞將了直接指揮的機動戰力,發揮到最大限度的活用,堅決阻撓羅嚴塔爾軍的滲透,所以勝負還不能輕易地立見曉。此時的米達麥亞明知已方的兵力在這個時間點上是處於劣勢,但是他仍然果斷地開啟戰端,其目的在於使羅嚴塔爾捨棄持久戰策略,而採取各個擊破的戰術。因為在戰略上採取速戰速決;在戰術層次上,在已方的兵力全部到齊以前保持守勢的作法,本來就是米達麥亞所採取的基本應戰姿態。

雙方戰力均衡的時間點,比原先的預期還要來得早。

十一月二十五日八時三十分,弗利茲·由謝夫·畢典菲爾特一級上將也到達戰場。儘管在猛烈進擊的過程中,有些部分因為跟不上而脫隊了,但是超過一萬艘艦艇的新戰力還是會給戰局帶來不小的影響吧!

「前進!力戰!敢斗!奮勵!」

這是「黑色槍騎兵」的座右銘。這支部隊所忌諱的是卑層、消極和猶豫。

「衝鋒!幫米達麥亞爭取一些吃早餐的時間吧!」

畢典菲爾特旗艦「王虎」,挺立在部下的前頭,率先躍進戰場。據傳說,此時的畢典菲爾特,正一邊啃著充作早餐的熱狗,上面沾滿了芥末,然後一邊站在艦橋的主螢幕前輩。如果這是刻意演出的話,那麼或許難逃別人認為他太過火的批評也說不定。

「黑色槍騎兵已經來了嗎?」

羅嚴塔爾在旗艦托利斯坦的艦橋上,不禁發出尖銳的啐舌聲。事實上,當這隻黑色槍騎兵還是已方的時候,倒不覺得這麼具有威脅性,但是當它以敵人的姿態出現的時候,卻讓人不得不覺得有一股炸裂似的壓迫感朝自己緊逼過來。那互相重疊的光點,一個一個張牙舞爪、呲牙露齒地撲了過來。

在爆炸光連連不斷,洶湧的能源如驚濤駭浪之中,「王虎」帶頭的黑色槍騎兵仍未稍減他們的速度,兇猛的氣勢也絲毫不受挫折地朝羅嚴塔爾的艦隊直逼過去。

羅嚴塔爾軍的左翼,在直接承受到對方那幾乎是傲慢的攻勢之時,心理上開始動搖了起來,艦隊的陣型開始出現微妙的崩潰現象。米達麥亞的主力艦隊,像是在與黑色槍騎兵相響應似地,所有的主炮連續三齊射,一面集中高密度的火力,一面維持著毫無間隙可乘的隊形開始推進。此時的時間是九點十五分。

畢典菲爾特所率領的「黑色槍騎兵」,在這一年四月到五月的「迴廊會戰」期間,折損了近一半的兵力。不過後來經過重新編排,並且將海倫法特的舊艦隊也一起併入之後,現有的實力凌駕羅嚴克拉姆王朝成立初期的黑色槍騎兵艦隊有一成之多。

只是,不管是原來的「黑色槍騎兵」也好,或者海倫法特的舊艦隊也好,過去都因為有身經百戰的勇將擔任他們的指揮官,所以一直是赫赫有名、勇猛善戰的部隊,但是現在五十的戰鬥力與五十的戰鬥力合併起來,卻不見得能夠得出一百這個數值。因為一支勇猛且具有特殊性格的部隊,要與其他部隊融合起來其實是相當困難的。

黑色槍騎兵部隊和他們的司令官的號令同步運動,殺進戰場,躍進敵陣。當司令官高喊著「前面的傢伙全部都是敵人」的時候,他們已經拿著大刀開始揮舞著,可是海倫法特的舊部隊,在配合上就顯得有些遲緩。而羅嚴塔爾的一部分艦隊,便乘著這麼小的一點縫隙,混進他們的行列之中,使得無秩序的混戰,像波紋似地逐漸向外擴散。

由於這是一場帝國軍對抗帝國軍的戰役,所以當同型的艦艇因交戰而相互混在一起的時候,便產生了一個敵我辯識上的困難。第二次蘭提瑪利歐會戰的一個特徵,便在於這個敵我難分的混亂。

「千萬不要出醜哪!帝國軍互相對抗的戰役,在利普休達特戰役中就經歷過了,不是嗎?現在還慌什麼慌!」

可是此時卻只有正在怒吼的畢典菲爾特所率領的艦隊,在眾人的面前,展示著他們不至於被敵方或已方誤認的漆黑色身影。原海倫法特所率領的艦隊,在合併的同時,當然也漆上了同樣的色彩,但是海倫法特的舊艦隊,在心理上卻很難抹去他們是讓人收容合併的感覺,而且在他們之中還有人相信,海倫法特之所以戰死,原因之一便是因為畢典菲爾特在「迴廊戰役」中太過於蠻幹所致,雖然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但還是有些人無法釋懷。海倫法特一直深得軍心,三年前在「利普休達特戰役」的時候,有些士兵曾追隨著這位有著水色眼眸的勇將,與羅嚴塔爾等人所代表的萊因哈特一黨作戰。奈何事態是如此地變幻莫測,過去的那些士兵,如今卻被編製在畢典菲爾特的麾下,為了萊因哈特皇帝與羅嚴塔爾交點,回顧這段過去,或許不禁要感嘆命運弄人的手法也不免太諷刺、苛烈了吧。

瓦列艦隊繼黑色槍騎兵之後,於二十五日十九點也加入了戰場,至此雙方的戰力比數幾乎已經對等。米達麥亞堅忍地支撐到現在,幾乎可以確定已方已經優勢在握了。但是,當他將戰場全幅的兩軍配置圖放在輔助螢幕上的時候,卻發現敵方一支小部隊的移動有些怪異。

「那支部隊是……」

司令官低語著,而幕僚人員克里中校則回答道:「是羅嚴塔爾元帥的直屬部隊吧?」

「這個我明白,難道是什麼奇兵嗎?」

米達麥亞所擔心的是,那一小支艦隊可能就是敵人的最精銳的部隊,此時作出這種奇妙的移動,究竟是有什麼企圖呢?正因為那一小支艦隊的移動路線並不是呈一直線,所以要了解他們的目的得花一點時間,不過不久之後,米達麥亞隨即發出「原來如此,完了」的啐舌聲。原來已方最突出戰線的拜耶爾藍艦隊,已經被敵方的一部分故意後退的艦隊誘導,正朝前方直前當中,而且那一小支艦隊已經截斷了他的後方。

雖然曾經預先警告過拜耶爾藍,千萬不要中了羅嚴塔爾的伎倆,但是他年輕輕,作風又極為驃悍,所以發覺時已經無法制止他的攻勢了。

羅嚴塔爾此時以「令人覺得可怕的冷靜」,注視著眼前的拜耶爾藍的窘狀,然後回過頭看著副官瑞肯道夫,沒出聲地笑著說道:「我們來教教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究竟什麼才能夠叫作真正的用兵吧,瑞肯道夫。」

羅嚴塔爾本身其實也是被人稱為乳臭未乾的年齡,可是在他與拜耶爾藍之間的風格與魄力差距,卻不只是由五歲的年齡差所造成的。

羅嚴塔爾軍引誘拜耶爾藍的艦隊,來到火線密集的中心點之後,立即以光束和飛彈發動近距離掃射。拜耶爾藍一面反擊,一面後退,可是這兩種動作每次相互交替的時候,前鋒馬上就遭到攻擊,所以一直到米達麥亞將他們拯救出來為止,整個艦隊已經遭到相當嚴重的損害了。不但副司令官雷瑪中將戰死,而且還失去了其他三名提督。

「完全被整慘了,非常對不起。」

出現在通信螢幕上的拜耶爾藍感嘆地說著,而米達麥亞則毫無笑容地回答道:「現在還是繼續在被整之中,所以你用完成式來說還太早了,我還想在後面接個逆接的連續詞哩。」

說完這個和梅克林格還比較相稱的比喻之後,「疾風之狼」開始深思了。

「就算羅嚴塔爾的攻守都完美無缺,可是他的部下並非如此,從那裡應該可以打開一條活路吧!」

米達麥亞此時當然不可能知道格利魯帕爾茲對羅嚴塔爾的背叛,以及克納普斯坦為人所誘導的事情,按理他很難相信羅嚴塔爾的部下會願意與羅嚴塔爾生死與共,所以便想要將已方的戰力,集中在敵方較薄弱的一環。這個構想雖然極為尋常,但是猛攻的戰力與速度卻是非比尋常的。所以克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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