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意外的真相 第一節

夏洛找到南珂的時候還來不及喘口氣,就拉住南珂的手問:「你家有攝像頭嗎?」

南珂被她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明所以,夏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梳理好思路重新開口:「今天我去林家的大宅子,聽說前幾晚進了賊,正在調監控查線索。我剛想起來,你家的老宅有沒有裝攝像頭?一般這樣的大宅子都會裝監控以防萬一的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發生過什麼事嗎?沒準能在裡面找到線索呢?」

被夏洛這麼一提醒,南珂倒是想了起來,南家老宅的確是有監控的,可她從來就沒注意過,記憶里家裡也從來沒有發生過需要查監控的大事。見她暗自思忖,夏洛湊近她問:「有還是沒有?」

南珂猶疑著點頭:「似乎是有的,你等一下,我問問王叔。」

王叔跟在父親身邊多年,又是父親生活上的得力助手,若家中真有監控必定是知道的。果然,王叔在電話里思索了好一會兒後才緩緩道:「我記得在書房南先生的電腦里就能查監控錄像,密碼是南先生的生日,小姐如果想看,可以去南先生的電腦上查查,不過……」

南珂還沒來得及開心,王叔接下來的話就如同當頭一棒:「我記得監控錄像只保留一個月,南先生過世都已經半年多了,恐怕……」

一句話把南珂剛剛才生出的希望瞬間澆滅,南珂愣了許久,直到王叔喚了她好幾聲才回過神來,抱歉地說:「對不起王叔……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我過會兒回老宅看看,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過。」

王叔嘆了口氣:「你自己萬事都要小心,遇到事情切莫逞能啊。」

「我知道了,謝謝王叔。」

王叔從小就很疼她,簡直把她當成自己的親閨女。那時王叔的家人還在鄉下,他每每思女心切就會盯著南珂看好久,嘴裡念叨著自家女兒也和她一般大了。

南珂回頭對夏洛無奈地搖搖頭:「也許沒有了,監控錄像只保留一個月。」

夏洛起身拍拍衣服,對南珂說:「走,去看看。」

南家老宅雖然現在已經沒人住了,但顧南城卻沒有真的將它荒廢,宅子里仍有用人每日打掃看守,花園裡父親生前種下的花花草草也都被悉心照料。大門敞著,裡面一切如常,就彷彿從前還有人住的樣子。南珂的腳步硬生生停在門口,鼻子一酸,眼眶突然紅了。

「顧先生說,這裡是小姐的家,小姐隨時都可以回來。」有阿姨認出南珂,對她說道。

這裡是她生長的地方,也是她二十幾年人生里留下最美好的回憶的地方,她在這裡度過童年,成長,遇到顧南城,也送走父親。這座房子承載著她所有的喜怒哀樂,如今卻成了她心裡的惶恐。房子還是那個房子,家卻已不再是家。

夏洛見狀,上前抱了抱南珂,撫著她的後背說:「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話雖如此,可在每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南珂都深切地覺得,自己不會再好起來了。經歷過潮水般的絕望之後,要怎樣伸手擁抱陽光?

南珂吸了吸鼻子,對夏洛笑笑,邁步走向書房。

正如王叔所說,監控錄像只有一個月的保存期限,根本查看不到之前的錄像,南珂氣餒地癱坐在椅子上,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這條線索就這麼斷了,她努力想查清事情的原委,可事實總在提醒她,這條路有多難。

「沒關係,也許就算有錄像,也壓根沒什麼可看的呢。」夏洛蹲下來握住南珂的手安慰著,「一定還會有其他辦法的。」

南珂無奈地點了點頭,拿起書桌上父親的照片:「小時候我總覺得我爸爸對我太嚴厲,他幾乎從不讓我一個人出門,我那時一直抱怨他,我說我想像個正常孩子一樣生活,可他永遠都只會說『外面太複雜了,你一個人不行』。現在看來,我爸爸說得真對,我一個人的確不行,沒有了他和顧南城,我竟然寸步難行。」

「你爸爸很愛你。」

「但我好像明白得太晚了,當初顧南城執意把我送出國,我求我爸爸讓我回來,他只說顧南城這麼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一定是為了我好,我還因此埋怨過他。夏洛,我不是個好女兒。」南珂苦笑,用手細心地擦拭相框的玻璃。

「在你爸爸心裡,你永遠都是他最愛的好女兒。南珂,其實事情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查不查清楚真相對你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嗎?也許對於你爸爸來說,你能更好地生活,一如他期許的那樣快樂,才是他最大的心愿。」

「我不甘心……顧南城、豐伯伯、喬楚……還有石科,好像全世界都對我隱瞞了某些秘密,而作為最該知道真相的我卻被蒙在鼓裡。」

「南珂,不管怎麼樣,我還是那句話,快樂最重要。」

人的這一生太短暫,也許得過且過也不失為一種幸福。

十二月末,青城被大片霧霾所籠罩,整個城市顯得越發蕭索。秋末冬初,正是天氣轉冷之際,南珂圍著一條大紅色的圍巾,手裡捧著剛出爐的蛋糕走向位於西郊的墓地。這個時候很少有人會來墓地,大片大片的墓碑在泥土裡林立,如同一個巨大的旋渦,她數著台階一步兩步登上去,父親的墓碑在最頂層中央的位置。她記得小時候父親常常說,以後一定要站在最高的位置,因為那樣才能看到最美的風景。她想起來不禁鼻子一酸,狠狠地吸了口氣,臉蛋凍得通紅,在不知道珍惜的歲月里就已經失去,從此變成她心裡最大的遺憾。

南珂打開蛋糕放在墓碑前,點上蠟燭,喃喃道:「爸爸,我來給你過生日了。你看,這是你從前最喜歡的藍莓蛋糕,我特意叫人早起剛做的,味道和從前一模一樣。」

她邊說著邊把花放好,拿出手帕擦拭著墓碑。父親的照片映入眼帘,她心裡猛地一酸,照片上的父親笑得慈祥和睦,可終歸已是不在了。南珂仰起頭努力壓抑著眼淚,不能哭,至少不是現在。

她靠著邊上的石牆上又跟父親說了以會兒話,下巴抵著膝蓋,冷風吹散她的發,也遮住她被風吹得通紅的臉頰。她自小便怕冷,只要天氣稍一轉冷,手腳就無時無刻不是僵硬的,這會兒她的腳已經凍得有些麻木了。南珂對著父親的照片苦笑一下,伸手去敲自己的小腿,這時突然有一雙漆黑的皮鞋出現在自己眼前。抬頭,逆著光,年輕的男人身形挺拔,臉上猶掛著嘲弄般的淺笑。南珂眯了眯眼,低頭並不理他。

「我就這麼讓你討厭?」喬南蹲下來,試圖與她視線平視。

南珂搖頭反駁他:「我們之間連認識都尚且算不上,更別說討厭了,我不會浪費感情在一個陌生人的身上。」不知不覺,南珂連說話都帶起刺來。

「我們好歹也有過幾面之緣,你這樣說未免太傷人了。」喬南擺出一臉惋惜的表情,可眼裡儘是嘲弄。

南珂終於沒了耐性,回頭看向他:「如果沒事的話請你離開,我不希望不相干的人打擾到我爸爸。」

「怎麼能說是不相干的人呢?你爸爸曾經好歹也算是我姐夫,我這個做小舅子的來看看姐夫不為過吧。」

南珂霍然起立,眼裡似有暴風雨凝聚。喬南像個沒事人似的跟著站起來,回頭盯著墓碑又道:「我姐姐可是你爸爸名正言順領了證的妻子,算起來,你還是我姐姐的繼女呢。」

「啪!」南珂終於忍無可忍,一巴掌甩在喬南臉上,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冷著臉生硬地道:「進我南家的門,你姐姐也配?」

喬南雙眼微眯,用手擦了擦嘴角,聲音中明顯帶有不悅:「我姐姐年輕漂亮,風華正茂,配你父親綽綽有餘。只可惜啊,你父親無福消受。」

南珂冷哼一聲:「不要以為沒有人知道你們做的那些勾當,人在做天在看,你姐姐如果真做了什麼她自己心裡清楚,早晚有一天會有報應遭在她身上。你姐姐為了錢,可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啊,她也是這麼伺候顧南城的?就像伺候我爸爸一樣?為了錢,她可以把自己賣了一次又一次?」

喬南的臉色驀地煞白,揚手掐住南珂的脖子。南珂立即面紅耳赤,伸手去掰他的手,可哪裡敵得過他的力氣。她感到呼吸漸漸困難,眼神也越來越迷離,卻仍倔強地盯著他。

「你以為你自己有多乾淨?你的乾淨還不是因為你有個好的出身?像你這樣的人,哪裡來的資格嘲笑我姐姐?你比我姐姐更可恨一萬倍。」喬南的力氣越來越大,好像眼裡在冒火,像是完全沒了分寸。

南珂的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思緒漸漸變得混沌,她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難道就要這麼去死?她看到喬南猙獰的面目,突然用盡所有力氣狠狠一腳踢向他的膝蓋,他猝不及防,生生挨了一腳,惱怒之下用力推開南珂。南珂本就大腦極度缺氧,被他冷不防一推,腳下使不上力,狠狠的摔了下去。下面正是台階,她因為衝擊力一發不可收拾地滾了下去,腦袋最後重重地磕到了某個地方。眼前光影交織,彷彿出現許多幻覺。她看到了父親寵溺的笑,也看到了母親悲傷的哭,最終,不省人事。

車子駛過跨江大橋,朱凱文從後視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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