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里之距,思念著你 第二節

「其實,三年前他就把自己解釋得很清。是我任性了,無論如何,不該因為和他分手就賭氣大學都不念,工作之後又申請外派,讓你擔心。」

可那個時候,真的覺得過不去了。和馮晉驍戀愛兩年,每次他回G市都去學校接她,為了讓他了解她的學習環境,操場、食堂、圖書館、甚至是宿舍樓,蕭語珩都帶他去過。

那些有關馮晉驍的記憶,情好時是甜蜜,分手後就成了折磨。

蕭語珩想要抹去。

只是那時她不懂:愛情的艱難在於:愛不由己。根植於心的東西是無法移植的。

馮晉驍聽聞她要退學,連夜從A市趕回來,在勸不動她的情況下,失去冷靜地低聲吼:「你想我怎麼樣你說,只要你肯繼續學業,我都依你。分手是嗎,我同意了!」

他站在雨里那麼久,換作以往,蕭語珩一定心疼死了,可那天她一滴眼淚都沒掉:「從前兩不相欠,以後互不相擾。馮晉驍,惟願今生,不再見。」

那時距離蕭語珩提出分手已經一個月。從起初的不同意,到後來的妥協,從未輸過任何人半根手指的馮晉驍生平頭一回覺得無力。可她還是固執地放棄了學業,留下終身遺憾。

「我知道,因為姐姐的關係,你對我和馮晉驍的未來充滿了擔憂。現在您應該也不贊成我們在一起。可是媽媽,我嘗試過放下,卻沒成功。所以我想,與其勉強不愛,不如再給自己一個機會。而且,他說他喜歡我。」蕭語珩抬頭,眼睛濕漉漉的:「媽媽,他喜歡我呢。」

相比葉語諾,蕭語珩懂事較晚。和前夫葉億離婚時,蕭素最擔心給她幼小的心靈留下陰影。所幸後來有顧長銘和顧南亭的引導照料,她的性情才沒有明顯轉變。直到她獨自去古城旅行後一發不可收拾地喜歡上馮晉驍,那種迷戀,讓蕭素開始隱隱擔心,深怕對於愛情莽懂的她經受不了任何變故。結果一語成箴,她和馮晉驍終是沒能走到最後。

蕭素曾在事後找過馮晉驍。馮晉驍當時已經連續一星期沒怎麼休息,整個人疲憊又憔悴,他低頭沉默,彷彿不知從何說起,很久,才啞著嗓子開口:「我確實隱瞞了和大嫂相識在先的事實,但絕對不是珩珩想的那樣。我沒考慮周全,是我的錯,她怪我,我無話可說。但是,除了她,我心裡沒裝過別人。」

然後就是長時間的沉默。

蕭素相信馮晉驍的為人和擔當,可因為葉語諾嫁進了馮家,她內心深處並不願意讓蕭語珩再和馮家有牽扯,所以她臨走時說:「既然已經這樣了,晉驍,由著她吧。」

本以為蕭素能來代表著還有轉機,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馮晉驍倏地抬頭,眼眸深處那僅有的一點光亮因蕭素不迴避的直視慢慢熄滅。

終於,他的心被抽空了。一如認識蕭語珩前,空到一無所有。

然而這些,除了馮晉驍自己,連身為過來人的蕭素,都無法體會。

「珩珩,你重新接受他是你的選擇,媽媽不會幹涉。媽媽要告訴你的是,你可以奮不顧身的投入一場戀愛,但永遠記得,你是一個女孩子,一個值得你愛的男人,一定要是能夠保護你的。既然重新接受了晉驍,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是可以倚仗他的保護的。」

出於對女兒的疼愛,蕭素可以不追究過去,甚至對於未來,只要是蕭語珩認定的,她都樂於成全。然而經顧南亭提示後,馮晉驍卻心有不安。他直覺認為,蕭語珩隱瞞了某些真相,而那個真相,才是導致他們分開三年的根源。

馮晉驍回了隊里,工作期間接到一條簡訊,那端問:「傷怎麼樣了?哪天拆線?需要陪你過去嗎?現在通話方不方便?」他沒回覆,待公事完成,驅車去海航辦公大樓。

接到他的電話葉語諾很意外,聽見他說:「我在海航樓下,勞煩大嫂下來一趟。」她臉色一僵。走出海航大廈,看見馬路對面大切諾基里坐著的男人,葉語諾眼裡瞬間閃過多種情緒。

她穿過馬路,在駕駛席處停下來,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孔,語氣平穩:「什麼事晉驍?」

馮晉驍眉目不動,眼眸如同凝了冰雪,他推開車門下來,與她迎面而立,微微諷刺地說:「特意過來謝謝大嫂的關心。」

在他冷電一樣的目光注視下,葉語諾神色不變:「我是聽晉庭說起你受傷的事,所以才代為關心一下,畢竟他太忙,很多事情顧及不上。爸媽不在這邊,我身為他的妻子,理應為他分擔。而珩珩的脾氣你比我清楚,如果被她知道我們私下有所接觸,搞不好又要誤會。」

這樣遮遮掩掩,曖昧不明,才是容易引起誤會。如果這條信息落在蕭語珩眼裡,又會是一場軒然大波吧。

「大嫂。」馮晉驍堪堪打斷她,語氣犀利:「現在大哥和珩珩都不在,就別打太極了,有什麼話,我們直說。」

他的來者不善精明如葉語諾感覺到了,她努力壓抑著心底的懼意,用冷靜粉飾自己,沉穩應對:「晉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你我心知肚明。從前沒追究你到底和珩珩說了什麼,是我被分手刺激得失去了理智和應有的判斷。現在,你覺得我會善罷干休嗎?」剛毅硬挺的輪廓浮上冷寒的神情,讓他渾身迸發出一種懾人的狠戾。

葉語諾的目光里湧起指責,但她剋制著:「你既然不相信我說的,為什麼不去問她?」

馮晉驍盯住她眼睛,直到葉語諾快承受不住,才冷笑了下:「我很奇怪,你哪裡來的把握珩珩會一輩子守口如瓶?在你眼裡,這是你們姐妹親情的最後一點剩餘價值嗎?」

「同樣是兄弟姐妹,我和她無法與你和晉庭相比。你和晉庭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我和她卻只有六年的姐妹之情。在她蕭語珩心裡,顧南亭那個和她毫無血緣關係的哥哥都比我重要,晉驍,你又憑什麼讓我看重和她的姐妹親情?」

「你又怎麼和顧南亭比?」馮晉驍冷冷反駁:「顧南亭可以不惜代價地護她,你呢?你對她除了冷漠和嫌棄,還有什麼?她一個六歲的孩子,在父母離婚後隨母親生活有什麼不對?你們各自生活十一年後,她依然會為了能夠參加你的婚禮,遠遠地看著你出嫁感動落淚,可你,卻連見她都討厭吧。」

「也是我太天真太自負。」馮晉驍苦笑:「在看出來你不喜歡她的時候,就不應該抱有希望,自以為有能力修補你們的關係。直到她提出分手,然後退學,我本以為那是對她而言最大的傷害。但實際上應該不止這些。」話至此,他目光的銳利讓人不敢直視,語氣冷寒:「我再問你一遍,圖圖出生那天,你究竟和她說了什麼,讓她居然會懷疑我和你,有染?」

葉語諾臉上的笑意褪去,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當時你也看見了,是我摔倒在地,你卻一再地質問我對她做了什麼,晉驍,你能不能公平一些?怎麼說我也是你大嫂。」

「三年前,我就是看在你是我大嫂的面子上才送你去醫院。否則,即便身為警察,你的生死,你孩子的生死,與我馮晉驍何干?但結果呢,珩珩誤會了我三年,甚至是現在,我都不確定,她是不是相信我了。而你,連一句真話都沒膽量說。」

葉語諾站著不動,臉上的淡定卻已經快維持不住:「如果你所謂的真話是讓我承認對她做了什麼,我無所謂。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信。」

她的否認和辯解在馮晉驍意料之中。他來之前也沒指望從她嘴裡得知真相,如果那麼容易,他也不會現在還被蒙在骨里。馮晉驍來,只是想告訴她:「你不說,我也不勉強。我不看你還得看我大哥,怎麼都不能拿審訊那一套對你。但有句話我有必要先撂這:我好不容易才哄她回到我身邊,不希望再有誰節外生枝。」

話至此,馮晉驍的手機忽然響起,看見屏幕上閃動的名字,他的神色瞬間柔和下來:「怎麼了?」溫柔的語氣與前一刻的劍拔怒張形成兩個極端。

話筒里蕭語珩的聲音有一絲緊繃,她問:「你在哪?」

瞥一眼身前的葉語諾,實話幾乎到了嘴邊,出口的卻是:「隊里。」

那邊的蕭語珩微一沉默,冷淡回應:「好,你忙。」然後徑自掛斷。

「珩……」馮晉驍沒機會繼續,聽筒里已傳來盲音。他心頭一動,懊惱得險此摔了手機。無心再多說什麼,他快速坐回駕駛席,啟動大切前說:「我敬重大哥,作為他的妻子,葉語諾,我勸你,惜福。」

二十分鐘之後,葉語諾出現在海航總裁辦公室外。馮晉庭的助理向來懂得察言觀色,發現葉語諾眼睛微紅,像是哭過,趕緊說:「馮總有客人,您稍等,我去通報一下。」

葉語諾阻止:「別打擾他,我等等沒關係。」

助理退出去之後她就坐休息室里靜靜地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迎面辦公室的門打開,馮晉庭走過來。葉語諾起身投進他懷裡,抱緊他腰身:「老公。」

馮晉庭微微皺眉,伸手攬住她,輕拍她的背:「怎麼了這是?誰給我們家小諾委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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