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所堅持,有所期待 第八節

男子本以為人質在手馮晉驍會有所顧及,完全沒料到對方會居然採用如此冒險急進的正面進攻方式,讓他連開口提條件的機會都沒有,而且動作快到他完全來不及反應,無防備之下手臂就被震麻了。

他手勁一松,蕭語珩的身體頓時就失去了平衡,高跟鞋一崴之下,馮晉驍的手沒能如預期穩妥地護住她整個頸部,尖銳物狠划過他手背輕擦過她一處肌膚。蕭語珩傾身後仰之時感覺到頸側微痛,下一秒,馮晉驍有力的的手臂將她一摟,抱進懷裡。

蕭語珩本能地伸手去環他的腰,卻在一陣天眩地轉間被推入另一個懷抱。當她穩住身形抬眼看去,就見馮晉驍衝過去一個跪腿,直接向男子的肩膀壓去。馮晉驍實戰經驗豐富,暫且不說他出了幾分力,單單是氣勢已經夠讓人膽寒。

對方也不是等閑之輩,生死之際自然也是以命相搏,在沒躲過這一擊之後居然還有力氣還擊。馮晉驍奉陪到底,在他揮拳過來時一把扣住他手腕,左移步後一腳踢中對方小腹,緊接著轉身一個過肩摔——

在此之前,赫饒已經趕過來,直奔蕭熠而去。

蕭熠畢竟沒受過專業訓練,格鬥功夫相比馮晉驍差了些,現下又遇上個練家子,幾個回合下來已漸漸處於下風。

赫饒的速度驚人的快,動作更是迅捷利落,在蕭熠下一秒就要被擊中腰腹時,她一腳踢在匪徒手腕處,隨即右手一展,把蕭熠推向一邊,再次提右腳朝匪徒的膝蓋踢去。又在對方防護之時,右腳繼續向上狠狠朝他的腰際招呼過去。匪徒連忙退後想要護腰,赫饒緊追不放,收腿後再次衝上前,送出去的腿直踢向他腦袋。

漂亮的赫三腿。

接下來,馮晉驍正好以過肩摔把黑衣男摔過來,將被赫饒踢得犯暈的傢伙一同壓倒在地。

師徒間的配合,默契而完美。

出口在短短几分鐘之內恢複正常。受到驚擾的旅客們被隨後趕到的刑警隊迅速疏散,犯罪嫌疑人也被特警隊員提起來拷住。等馮晉驍走過來,陸成遠笑得滿面春風,將懷中的蕭語珩交給他:「完璧歸趙。」

馮晉驍握住她冰涼的手,往自己懷裡拉了一下,蕭語珩就貼在他胸口最溫暖的地方。她抬頭,眼前眉目俊朗的男子,投射過來的目光如深夜星光,璀璨豁亮。

距離上次見面快一個月了吧,加之前兩天的通話也是不歡而散,蕭語珩似乎不太適應這樣的親昵,又像是在思考拿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他最恰當,索性沉默。

相比她瞬間的百轉千回,馮晉驍的心思很簡單。他視線微轉,落在蕭語珩纖細的脖子上。隨即,在她沒有從驚嚇,或者說冥想中回過神來,他微帶薄繭的手就覆了上來,在她頸側摸了摸:「有點劃傷,等會兒讓赫饒帶你處理一下。」

換作別的女子綁架獲救必然要哭得梨花帶雨,可蕭語珩反應過來剛剛的微痛感從何而來,反而追問:「是什麼?」

馮晉驍在她傷處輕輕揉了揉:「刀尖鋼筆。」

蕭語珩皺了下眉,盯著他的眼:「你是來辦案的?」

馮晉驍意識到這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疑問句,看著那雙清澈沒有溫度的眼睛,不解釋。

果然,蕭語珩問完就退開了一步,轉而去撿掉落在地上的手包。

馮晉驍的手,僵在半空數秒後緩慢收回。

她的失望,是因為對他還有期待?可她的姿態,更像是隨時準備轉身就走。

馮晉驍思考得頭疼,兀自扒了扒精短的發,心裡已經原諒了蕭語珩對自己的拒絕。

轉臉見手下正在等待指令,馮晉驍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快速收斂外露太多的情緒,他示意手下押解犯罪嫌疑人上警車。結果黑衣男經過他身邊時,居然掙扎著要停下來。

特別突擊隊的隊員的警覺性是何等的高,迅速對他的不規矩行為作出反應,要予以制服。馮晉驍抬手阻止,年輕警員立即收手,但仍不放鬆地控制著對方,不給他反抗的機會。

視線在蕭語珩的背影上停留幾秒,再轉向馮晉驍,那人低聲說:「你女人,很正點。」一張文質彬彬的面孔,浮現出異常詭異的神情,不懷好意的讚美冷得足以凝凍周圍的一切。

果然不是巧合。馮晉驍的眸色陡然一變,眼底瞬間沉甸出極為明顯的危險信號,可不等他動手,陸成遠已跨步上前揪住男子衣領,把人提起來:「讓你說話了嗎?再嘴欠,」右手在男子嘴上狠抽了一下,他冷聲警告:「就讓它成為擺設。」

馮晉驍沒讓陸成遠繼續下去,拍拍他肩膀示意他鬆手、退後,走進黑衣男視線範圍內,巋然不動地說:「我的女人,要你評判!」話音落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拔出腰際配槍,在黑衣男腹部以槍托狠力一擊。

那人疼得蹲下身去。

不急不緩地收起配槍,馮晉驍掩去眼底驟然湧起的肅殺之意,沉聲:「帶走!」

陸成遠挑了下一側的眉毛,「威武。」隨即若無其事地轉過身,抄手一站,就見赫饒頭也不回地走出航站樓,步伐略快,背影決絕。

這又是什麼情況?連個過程都沒有,直接結局?儘管符合平日里赫饒爽利的風格,但在這樣的場合,不是失禮,也不是失職,而是失常。

特警的敏感讓陸成遠意識到情況不同尋常,他轉向蕭熠,試圖在這位在商業帝國影響力非凡的男人身上尋找答案。

蕭熠也是始料未及。瞥一眼消失在出口的纖瘦背影,他揉著肩膀走向馮晉驍,不動聲色地調侃起對方來:「英雄救美之後不是該得個擁吻之類的獎勵嗎?怎麼,你沒這待遇?」

馮晉驍目光沉沉地看過來:「看來你是打算這樣回報赫饒對你的搭救之恩。」

對於及時出手的赫饒,蕭熠確實有感謝之意。可是,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她是警察,不需要我報答。」

「她先是女人,才是警察,蕭哥你不要忽略人家的性別。」陸成遠笑看蕭熠,帶著試探意味著問:「怎麼樣,被我們美女組長搭救的感覺如何?」

「你路過的啊,不幫忙?」蕭熠理了下袖扣,似真似假地說:「不太有面子。」

陸成遠心安理得的忽略蕭熠的不滿,只回應後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誰規定只能英雄救美?那隻能說明英雄沒福氣。」眼眉微微抬,意思說看看那個有面子的,不也沒落著好臉色,隨後又湊過來低聲說:「明明是專程來接機,午飯都沒顧上吃,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變公事了。渾身是嘴都說不清,冤不冤?」

馮晉驍正好有電話進來,沒搭理他的多嘴。

接下來還要進行排查工作,陸成遠留下來帶隊。蕭熠有專車來接,卻拒絕送蕭語珩,「我回公司開會,不順路。」然後吩咐司機開車。車窗落下前,他看見不遠處的赫饒站在警車前,和一名特警隊員在說著什麼。像是感應到他的注視,她轉頭望過來。

他們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距離,讓彼此看不清對方眼底的情緒。

然後,幾乎是不約而同的,他們又各自移開了視線。

不明所以。又或者,心知肚明。

見蕭語珩往計程車通道去,馮晉驍有點按捺不住了。他從後面拽過她的拉杆箱,有力的手臂往她腰際一摟,面無表情地把她帶往自己的座駕,霸道的猶如綁架。

蕭語珩哪裡敵得過他的力氣,掙扎了幾下,沒成功:「你幹什麼?」

什麼都想干!又什麼都不能幹!馮晉驍手上用力把她摟得更緊,在心裡補了一句。

蕭語珩雙手都掙脫不了他一隻手的鉗制,惱怒地直呼他全名:「馮晉驍!」

來到大切面前,馮晉驍把她的拉杆箱隨手放上后座,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把她控在身體和車身之間,微微俯身向她,目光沉沉:「去哪兒?我送你。」

馮晉驍並不是好親近的人,但其實也不輕易發脾氣。蕭語珩知道他現在壓著火,故意往上澆油:「當然是回家。」

回家?顧南亭的家?馮晉驍抿了抿唇,眸色漸深下去。騰出一隻手,扣住她下顎,讓那雙蘊含惱怒卻依然清澈漂亮的眼睛對上他的,帶些冷意地掀動薄唇:「回哪裡?」語氣極重,明顯的提醒意味。

蕭語珩直視他的眼睛,那裡面陰鬱的情緒纖毫畢現,可她不僅沒有收斂,反而針鋒相對:「你五官不是很敏銳嗎?這會又聽不見了啊?我說回——」

馮晉驍倏地欺身過來,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划過她耳畔:「男人的佔有慾是沒有道理可言的,如同女人的無理取鬧。所以蕭語珩,你給我想清楚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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