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若還在,歲月正好

晚上林醫生和喜珠為溫晚踐行,周顯聲也一起出席了,他坐在溫晚身邊,自始至終都很少說話。溫晚也因為之前他那些話有些尷尬,很少主動和他搭腔,於是這頓飯吃的有些悶,氣氛並不算太好。

等吃完飯洗碗的時候,喜珠就忍不住和她偷偷咬耳朵:「小晚姐,你桃花運也太好了吧?每次來找你的男人都不一樣!」

溫晚失笑:「這個是我弟弟。」

喜珠瞪著一雙黑黝黝的眼,用力眨了眨,上次賀沉說顧先生是溫晚的哥哥,這次來的這個又是她弟弟?可分明那兩人瞧她的眼神都不對勁。

「你們家真亂……」喜珠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這幾人的關係,最後認真地下了結論。

溫晚也沒解釋,笑笑地將碗碟擦乾。

喜珠又看了眼安靜坐在沙發上的周顯聲,歪了歪嘴巴,壓低聲音對溫晚道:「可是這位感覺很奇怪呢,除了你之外,好像對誰都不怎麼熱情。」

溫晚蹙了蹙眉心,其實上次在曼谷的時候她也發現了,不過周顯聲從小在那樣的家庭長大,又是獨生子,或許自我意識有些嚴重。

她沒太把這事放心上。

可是很快還是發生了點不愉快,周顯聲似乎很急,機票居然定的就是第二天一早的,對著溫晚說得非常堅持:「今晚我們回市裡,明天一早就走。」

這是通知,不是徵詢她意見,溫晚對這樣的周顯聲更加陌生了,遲疑著說:「可是今晚,我留在這不行嗎?明天早上在機場和你匯合也可以。」

她晚上還想在這裡留宿,畢竟和林醫生喜珠已經相處很久了,對這個小小的診所也有感情,而且實在不明白周顯聲為何這麼堅持,以前他雖然也很強勢,但不至於如此霸道。

是怕她再跑了,林有珍那邊不好交代?

周顯聲看著她,似乎在忍耐什麼,最後想了很久才說:「那我明天早上來接你。」

話是這麼說的,可溫晚晚上準備關窗時,卻從窗口瞧見他的車始終停在診所門口,透過車窗能瞧見他微微合著眼,指間總有一抹猩紅若隱若現。

溫晚走過去敲響車窗時,那人馬上就睜開了眼,眸中的陰鷙一閃而過,待瞧清面前的人是她之後表情才慢慢舒展開:「怎麼?」

溫晚看著他眉宇間的疲憊,無奈嘆了口氣:「上樓吧,你這樣哪裡睡得好。」

周顯聲直直望著她,忽而低聲笑了笑,溫晚不明白他笑什麼,他似乎也不打算解釋,直接打開車門走了下來:「會不會麻煩你們?」

之前林醫生和喜珠根本沒有要留他住下的意思,不知道為什麼,連林醫生那麼和氣的人彷彿都不太喜歡周顯聲。

兩人沉默地上二樓,溫晚走在最前面,總是感覺身後那兩道視線跟一直釘在自己身上似的。她鼓足勇氣,忽然回頭看了他一眼,卻又發現他只是低垂著眉眼慢慢地拾級而上。

溫晚暗暗覺得是自己神經太緊,說了句話緩和氣氛:「你不用擔心,我也想回去看看她,所以答應了就不會食言。」

言下之意,真的不用擔心她會逃走。

周顯聲腳下步子沒停,深邃的眼底卻有些難以捉摸的顏色:「之後,你還想回這裡?」

溫晚沒有回答,她自己也沒想好之後要怎麼辦,剛好到了門口,回頭沖身後的男人笑了笑:「到了。」

周顯聲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這才抬腳進屋。

其他房間還沒有人住過,因為剛剛搬進來的緣故,床上用品也有限。所以即使明知道周顯聲討厭賀沉,溫晚還是硬著頭皮安排他住進對方曾經住過的房間。

溫晚疑心周顯聲會馬上拒絕,可他只是微微掃了眼房間的布局,卻意外好說話地答應了。

溫晚看了他一眼,放下心來,道了聲「晚安」就準備離開,周顯聲卻開口喊她:「能給我煮點東西嗎?」

溫晚想起他晚餐的確沒怎麼動筷子,不知道是不是不習慣這的口味,即使沒有血緣關係,她私心還是將他當弟弟的,於是欣然答應了:「你先去洗澡,我去做。」

等周顯聲洗完澡出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面已經擺在餐桌上了,上面還放了幾片綠油油的蔬菜,光是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嘗嘗。」溫晚坐在餐桌旁對他微笑,她給自己也煮了一小碗,笑眯眯地說,「很久沒煮過東西,不知道味道怎麼樣,希望沒退步。」

周顯聲看著她沐浴在燈光下的面容,這樣的情景太美好,氣氛溫馨,簡直和他預期的一模一樣。他心念一動,走過去往她身邊一坐,卻沒有馬上動筷子。

溫晚被他瞧著,疑惑地眨了眨眼:「怎麼不吃,不是餓了?」

周顯聲面容溫和地注視著她,唇角好看地翹起:「你現在吃,不怕胖嗎?」

溫晚沒想到他說的會是這個,不由莞爾道:「沒關係,你一個人吃不是很無聊?我就很怕一個人吃飯。」

周顯聲聽了這話卻更加認真地盯著她瞧,溫晚摸了摸臉頰,還以為是自己臉上有東西。可下一秒就聽他不急不緩地說:「小晚,你對我真好。」

溫晚愣了愣,隨即對他撇了撇嘴巴:「一碗面就把你收買了,真沒成就感。」

「你一直在,就一直都會有人對我好。」周顯聲面上帶著笑,這話說得含糊不清,他低頭開始大口吃面,絲毫不管對面愣住的人。

溫晚卻被他這話說得糊塗,一直?

第二天周顯聲很早就起床了,溫晚才剛把行李拖出來就見他衣著整齊地站在卧室門口。她不由有些驚訝:「這麼早?」

周顯聲沖她點點頭,順手接過拉杆箱:「走吧。」

車子一路開到了機場,周顯聲直接去辦登機牌,溫晚拿著手機卻開始躊躇——要不要給賀沉說一聲呢?賀沉這段時間不知道到底在忙什麼,一直沒給她來過電話,開始她還能沉得住氣,後來心裡就有些鬱悶。

到底是有多忙?連發條簡訊的時間都沒有?

手機都被她給捂熱了,正在天人交戰之際,被自己握住的白色機身忽然開始嗡嗡震動,她被嚇了一跳,低頭看卻發現正是讓自己煩惱的罪魁禍首。

她盯著屏幕上的「賀沉」兩個字,心跳完全亂了節奏。

溫晚傻乎乎地看了一會兒,這才故作鎮定地接了起來,那人磁性低沉的嗓音透過電波傳過來,彷彿就在耳畔綿綿絮語一般:「有沒有想我?」

溫晚是堅決不會告訴他,自己剛才還滿腦子都是他的!所以幾乎沒猶豫,馬上就矢口否認:「當然沒有。」

賀沉聽完也沒有生氣,反而笑著說:「我想你了,回來沒有一刻不想你。」

不過是最普通的情話,可此刻怎麼忽然讓她有些恍惚起來,溫晚握著手機,居然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笨拙地「哦」了一聲。

賀沉的輕笑又傳了過來,她幾乎可以想像他失笑著捂住額頭的樣子:「才分開多久,又要跟我生分上了?」

溫晚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支吾道:「我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

賀沉要被她氣死了:「還真誠實,一點想對我說的話都沒有?」

其實之前是有的。診所徹底竣工之後,她想要第一個分享的人就是賀沉,各種證書審批成功之後她也想第一個通知賀沉,就連生活中遇到的每一件瑣事她也都想告訴他……可是這時候聽著他淺淺的呼吸,她反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原來之前她無時無刻都在想著他。

賀沉等了半天也不見她說話,是真的要被氣壞了:「小沒良心的,看我過去怎麼收拾你。」

溫晚這才記起自己要回國的事:「賀沉,其實我——」

手裡的電話忽然被人接了過去,溫晚回頭沿著那隻被西裝布料緊緊包裹的手臂看上去,瞧見了周顯聲一臉的不虞之色。

他似乎滿臉怒氣,唇角緊緊抿成直線,連下巴的線條都綳得冷硬嚴肅,低頭看了眼通話名單,直接掛了電話:「時間到了,有事等回國再說。」

溫晚對他這個突兀又不禮貌的舉動有些慍怒,站在原地沉默幾秒,說:「顯聲,我不知道你最近怎麼了,但是我們應該互相尊重對嗎?我不喜歡別人總是強迫我。」

周顯聲皺著眉頭,眼神冷冰冰的,那樣的他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壓迫感,溫晚握了握拳頭,率先轉身走了。

周顯聲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電話,指節用力到發白,那力道像是要把什麼給生生捏碎似的。

賀沉看著黑了的手機屏幕,英挺的眉峰微微一凜,觀景台外車流湍急,到處都是城市喧囂的氣息,這讓他情緒更加焦躁。他走出休息間,心緒忽然有些亂,沉吟片刻,對還坐在辦公桌前的阿爵吩咐道:「找人看看拜縣的情況。」

阿爵知道溫晚一直在拜縣,聽了這話馬上停了手中的工作:「怎麼了?」

賀沉捻了捻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總覺得要出事。」

阿爵看著這個平素沉穩冷靜的男人,還是點了點頭站起身:「我這就打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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