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為什麼皇上會出現?這件事裡頭就根本沒有皇上的事呀。

周寶璐相信,小衛氏既然打定主意要勾搭沈統領,絕對不會選那種人來人往,誰都可能錯腳走過去的地方,很顯然除非是你知道那個地方,或者知道她的行蹤,才會走到那裡去的。

那皇上怎麼去了?還去的那麼快。

這小子說:「就剛剛!」

還說:「皇上說話可奇怪了,他問沈統領都這種時候了,有美人在懷,居然還能耳聰目明?知道他在邊上?」

可不是,這也太蹊蹺了。父皇不說這小衛氏有意勾引沈統領,倒不高興沈統領發現了他也在林子里?這關注點怎麼這麼歪?

難道是不高興沈統領不給父皇寵妃臉面,敢打靜妃娘娘的妹妹?不過沈統領也太狠了,不願意推開就是了嘛,居然下手就抽飛,唉,父皇多半惱了。

說起來,不是說沈統領是皇上的第一信臣嗎?難道連沈統領,皇上也監視著呢?周寶璐想了想,覺得想不明白,就很乾脆的放棄了,拿了個裝著兩個小金元寶的荷包打發那小子,還說:「辛苦你了,來回報信的,我這裡有新送來新鮮狍子肉,你出門兒找你小櫻姐姐,叫她給你個腿子,也拿回去叫兄弟們眼熱一下。」

那小子大喜,一蹦三尺高,就地兒磕了個頭:「多謝娘娘!小的不過跑幾步罷了,哪裡當得起辛苦。」

這打獵賞的狍子肉兆頭可不一般,臉面不小。不過周寶璐知道,跟著謝章的小子們都不是那等高門貴第的子弟。蕭弘澄與她說過幾回,知道他們不容易,提著腦袋乾的活,是以周寶璐對於這小子這樣不懂禮儀規矩也並不放在心上,倒是挺把他的辛苦放在跟前的。

小櫻抿著嘴笑,又撿了兩格熱騰騰的鮮肉大包子給他:「去給兄弟們加個餐。」

那小子樂顛顛的就跑了。

到了晚間,蕭弘澄隨侍聖上,很晚了才回來,全哥兒早睡熟了,媛媛一整天沒見著爹爹,蹬著小胖腿發脾氣,不肯睡,困的東倒西歪的也要等蕭弘澄,等蕭弘澄回來了,剛抱著說了兩句話,就睡著了。

周寶璐小聲笑道:「都說女孩兒隨父親,她就肯跟你親近。」

蕭弘澄像對媛媛一般摸摸她的頭。

可憐的小鹿,她的母親不受父親喜歡,她這輩子大約也缺少那一種感情,雖然有舅舅舅母,可總是不一樣的。

所以她對父皇的態度,也跟皇室其他子女不同,她不大懂怎麼敬愛一個父親,她只是照著自己想像的父親的形象來套在皇上的身上。

不過也無損她確實是當父皇是父親的。

這會子,等乳娘來把媛媛接去睡覺了,周寶璐就眼睛亮閃閃的問蕭弘澄:「後來怎麼樣了,你可知道?」

蕭弘澄還想裝個傻的,不過想想周寶璐鍥而不捨的精神,他還是老實說:「父皇出來了,底下的人,確實不敢再看下去了。」

這是當然,窺探聖躬是個不小的罪名,就是蕭弘澄也不敢,他更怕呢,周寶璐就露出一點失望的情緒來。

蕭弘澄接著說:「不過我後來去見沈叔,沈叔卻不在,底下人跟我說,沈叔一直沒有回來,只有跟著沈叔的侍衛獨自回來了。」

周寶璐就知道有戲,眼睛亮閃閃,沈容中身邊的侍衛當然不敢違拗太子爺不是?雖說不敢妄自揣測說些什麼,至少事實可以說的。

果然,蕭弘澄嘆口氣:「沈叔不給靜妃娘娘臉面,父皇好像很不喜歡,這麼些年來,父皇到底是與靜妃娘娘有些情分的,當時父皇雖然沒有訓斥沈叔,臉色卻很不好看,父皇那脾氣,心裡頭憋著氣的時候,並不會疾言厲色,只是語氣特別冷淡,說話也特別……」

他很低聲的說了句『刻薄』兩個字。

雖然蕭弘澄沒有細說,可周寶璐何等明白他,單憑這兩個字和蕭弘澄此時憤憤的臉色都能想見沈容中當時的尷尬了。

周寶璐就伸手摸摸蕭弘澄的胳膊,安慰他一下。

蕭弘澄摟了摟周寶璐,確實有點難過,聲音很低很低的說:「父皇不肯放沈叔走,叫他帶著小衛氏,徑直去了父皇的中帳。」

「去做什麼?」周寶璐奇道:「這種事情無憑無據的,難道還要審?」

蕭弘澄半晌沒說話,他覺得尷尬的很,不知道要怎麼跟周寶璐說,周寶璐開始還沒察覺,很好奇的在一邊嘀咕:「父皇就算不大自在,也犯不著把小衛氏帶回中帳去啊,說什麼?難道問沈叔為什麼不肯被勾搭?這也太古怪了吧。」

然後她見著蕭弘澄的臉色有些尷尬,有些不自在,突然福至心靈,驚呼道:「啊?」

蕭弘澄轉頭看她。

周寶璐張大了嘴:「不會吧?」

蕭弘澄點點頭:「會!」

「哎喲。」周寶璐簡直站不穩,跌坐到炕上:「真的是我想的那樣?」

「嗯!」蕭弘澄說,很顯然,蕭弘澄因著少年時期的純真愛戀成了真,於男女歡愛一道上算得上純良的,所以這樣的事情,又是他的父親,他覺得可難堪了:「小衛氏也是絕色,且與靜妃娘娘有幾分相似,父皇……」

「什麼?」周寶璐都叫出聲來:「等等,父皇?你是說父皇……」

蕭弘澄一怔:「那你以為是什麼?」

「不是沈叔嗎不是沈叔嗎?」周寶璐激動了:「這南安侯夫人不是要勾搭沈叔嗎?為什麼就變成父皇了,哎呀你說清楚呀,可嚇我一跳,還以為父皇愛靜妃娘娘愛的發了瘋呢,但凡是靜妃娘娘的事,他老人家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奇怪,沈叔不給靜妃娘娘妹子臉面,父皇就要逼著沈叔給臉面呢,這場面……簡直了,我都不敢想……」

蕭弘澄噗的就笑出聲來,先前那些陰鬱都消散了不少,他這個媳婦而簡直就是個活寶貝,總能給他意想不到的歡樂。

她那腦子是怎麼長的才會想到這上頭去,簡直……簡直……蕭弘澄哈哈大笑起來,周寶璐這才覺得自己這想法也實在太古怪了,嘟著嘴鼓著腮瞪著大笑的蕭弘澄,蕭弘澄想要止住笑,可一想到那個場面,實在止不住,停了一停,復又大笑起來。

周寶璐也掌不住了,也跟著咬著嘴唇笑起來。

蕭弘澄摟著她,把下巴壓在她的肩上,笑了好一會兒才說:「先前我聽到他們的回話,大約知道是這個事兒,很是鬱悶了一陣子,可是被你這麼一說,倒覺得,原來這還不是最壞的事兒啊,哈哈哈。」

周寶璐覺得可丟臉了,回頭去咬他。

兩人鬧了一會兒,蕭弘澄才說:「咱們且不管父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咱們也沒法管,只是如今這樣子,靜妃娘娘一門恩寵,你心中要有個數兒。」

周寶璐真覺得這是無妄之災,唉,其實小衛氏這件事,自己明明早就知道她的行動了,可想到她的目標是沈大人,就按兵不動,哪裡想到父皇要來截和呢?

沈統領剛毅冷峻,周寶璐覺得他是這個宮裡除了蕭弘澄之外最為靠得住的人了,所以根本沒有想到自己需要安排一下替他解決這件事。

誰料到人算不如天算呢?

果然,回宮之後,靜妃娘娘越發的不一樣起來了,當初靜虛道人事件後,皇上曾親口說叫她少與娘家人來往,不過很明顯的,這一回春狩之後,靜妃又開始不停的招娘家人進宮了。

進宮的最勤的,當然還是小衛氏,她不僅是隔三差五的進宮,每一次來幾乎都要在臨華殿留宿,外命婦按例在宮門下鑰前應出宮的規矩,簡直就是個擺設。

幸而她在宮裡還不算囂張,也不大串門,可周寶璐覺得,這樣的人,她絕對不可能只是為了勾搭男人而勾搭男人,她所圖謀的很多,現在只是因為剛剛承寵,還立足未穩,到得她覺得自己立足穩了之後,絕對不會安分的。

不過周寶璐並不太擔心,名正言順的寵妃都沒辦法拿自己,她再怎麼也就是個二品誥命的外命婦罷了,要敢怎麼著,照樣抽她回去。

對於這一點上,周寶璐倒是很奇怪的信任著父皇的,對女人再寵,都不會明著偏幫寵妃,最多就是父皇站乾岸兒,互不相幫,你們要打,各憑本事。

甚至周寶璐覺得,進宮之後與靜妃的交手的幾件事,她琢磨下來,父皇還是比較願意幫兒子媳婦的。多少還有點兒不大明顯的偏心。

有這一點兒就足夠了,周寶璐才不怕她呢!

只是沒想到,這小衛氏比她想的動作還快,這天晌午,午覺起來,她正看著丫鬟們從庫里拿緞子來,挑顏色好料子軟嫩的預備給媛媛做衣服,全哥兒在炕上躺著,蹬著腿兒玩,見娘親拿著亮閃閃的東西只管往姐姐身上比,完全沒有給他比,就扁扁嘴,又過了一會兒,娘親還是沒理他,他就一咧嘴,哇的哭起來。

周寶璐忙抱起來看,乳娘也兩步趕過來:「郡王才尿過,不會又尿了吧?」

看一看沒有啊,周寶璐也說:「這才吃了奶半個時辰,他這是怎麼了。」

沒想到,他臉上還掛著淚珠兒,就伸手去抓媛媛跟前的閃亮的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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