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禧妃娘娘如今最恨的人,當屬貴妃與太子妃了。貴妃害了她親妹子,太子妃害了她親娘,當然,禧妃肯定是不會反省她自己先出手對付太子妃和貴妃的。

妹子自盡了,禧妃娘娘的舅母、姨母一齊進宮來寬慰禧妃娘娘,禧妃哭道:「我與那賤婦不共戴天,妹妹與她有什麼仇怨,竟這樣毒辣,就是我,又做了什麼?都是我帶累了娟兒……」

貴妃忌憚她,抓著她妹妹的把柄壞禧妃的名聲,這是誰都想得到的。

「還有太子妃!」禧妃哭的梨花帶雨:「無中生有陷害母親,舅母、姨母,一定要想個好法子,叫她也吃個大虧,替母親報仇才好!」

舅母韓夫人孫氏勸道:「依臣妾看來,太子妃娘娘年輕氣盛,鋒芒畢露,娘娘實在不宜正面攝其鋒芒,橫豎如今宮裡頭貴妃娘娘正得聖寵呢!」

姨母韓氏也道:「嫂嫂說的是,能叫貴妃娘娘與太子妃娘娘為對手才好,娘娘應略作退讓才是。」

兩人在宮外就商量過這件事的,後宅婦人的眼光自然與外頭朝廷大臣不能比,韓大人能做到三品大員的高位,那眼光思慮,比起禧妃與其母韓氏來,自不可同日而語。

韓氏一口咬定自己在外傳言中傷太子妃,做的極為秘密,太子妃不可能發現,太子妃此舉無中生有,只為打擊異己,可韓大人卻認為,在帝都接連出現太子妃的不利傳言之後,這打擊異己能這麼精準的打擊到真正的罪魁禍首。絕不應該是一個巧合。

禧妃韓氏等人,後宅婦人,能懂得什麼!

皇上只聽了太子妃與三皇子的回奏,並沒有找敬國公夫婦自辯,就可知皇上心中其實也是有數的,前一段時間的傳言,已經叫他老人家不自在了。

韓大人數十年伺候當今,也算得對當今的脾氣有些心得,面對一品國公爺,一品誥命夫人,這樣強硬的不給臉面的處置,可見他老人家心中是有分數的,也可見敬國公一脈,聖心已失,聖眷不再,所以,他認為如今正是韜光養晦的時候,這種時候,不管是再次跳起來與太子妃對峙還是與貴妃對上,都不是明智之舉。

韓氏的舉動因為足夠隱秘,又有破壞性,韓大人當初知道,也就沒有阻止,只是觀望,原以為這種事,就算有人有所懷疑,那也不會傷筋動骨。

可如今的結果,不吝是敲了一次警鐘了,皇上聖心難測,不敢猜知道了多少,而皇太子英明睿智已經很清楚了,他甚至已經懷疑,敬國公府兩次如此丟人現眼的事,都是出自太子爺的手筆!

韓大人在自己的大妹妹被皇上下了如此嚴厲的旨意處罰之後,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想了不知道多少遍,才下了這樣的結論的。

韓家嫡出一子兩女,韓大人招了二妹妹回家,連自己的夫人一起,在書房密談良久,韓大人知道,自從禧妃生了皇五子,晉封妃位之後,一家子都在做著皇五子今後得登大寶的美夢,其實他又何嘗沒想過?何嘗沒在慢慢的不動聲色的使勁呢?

可是如今已經不是不動聲色的時候了,禧妃的親妹子落的這樣,禧妃的親娘更是太子妃親自出手設局收拾的,太子爺的箭對準了禧妃,如果這個時候還不收斂,知難而退,還心存僥倖,一心以為只是巧合,只怕就死的難看的很了。

韓夫人孫氏當然以丈夫的意見為主,而小韓氏,原本還有點疑惑和不捨得放棄的心態,叫兄長一句:「皇上春秋鼎盛,就是太子爺,離登基還遠著呢,何況五爺,如今先看著,今後若是形勢不同了,再作考慮。」

小韓氏想想確實也是如今,又不是現在扳倒了太子,五皇子就能登基,確實不用急。

韓大人說:「貴妃娘娘看著不是個安分的,也有皇子,難說貴妃娘娘是個什麼主意,倒不如觀望觀望,或許今後兩敗俱傷,形勢不同了呢?」

一家子商議畢,都認為應該暫時收手了,韓大人便吩咐:「你們遞牌子進宮,務必要勸得娘娘平心靜氣才好,請娘娘多親近貴妃娘娘。」

這話意味深長,眾人都懂了,太子妃當著全帝都收拾了禧妃的親娘韓氏,而那一日,貴妃反而幾次出頭來幫禧妃說話,所以這個時候親近貴妃是很名正言順的,去親近太子妃,那就太欲蓋彌彰了。

所以韓大人挑了這一頭。

只是禧妃娘娘聽了這話,極為不情願:「她害了妹妹,我還要去親近她?這是舅舅的意思?舅母……」

禧妃有點兒懷疑,她知道母親還在家裡做姑娘的時候,就與這位舅母不對盤,舅母說不準壓根沒把她母親放在心上。

孫氏也是個十分懂得察言觀色的人,此時見禧妃疑她,也就不再多勸,只看了小韓氏一眼,小韓氏便笑道:「成大事者能屈能伸,前兒你舅舅也是這麼說,知道娘娘委屈,只如今這樣子,咱們不委屈也不行,且雖說娘娘親近貴妃娘娘,那也不過是還了貴妃娘娘那日的情兒,有什麼要緊的呢?」

說著,小韓氏壓低了聲音,低低的說:「娘娘的苦,我都知道,只是小不忍則亂大謀,今後娘娘好了,想要怎麼樣又不行呢?」

禧妃只覺得心緒難平,壓抑的受不了,可是如今妹妹沒了,母親的事又叫敬國公一系跌落谷底,連父親和兄弟們都有些不振,她的依仗,除了自己的妃位和皇子、敬國公府之外,最大的依仗還是舅舅與姨母。

而且自五皇子誕生後,舅舅與父親多年都在暗中經營,禧妃是知道的,雖說都很小心,並沒有什麼大動作,也沒見什麼大效果,可是舅舅說過,水滴石穿,日積月累到得今後可以爭的時候,就有現成的基礎了。

可舅舅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打起退堂鼓來?

爭取和退讓,一進一退,差距可就大了!

禧妃道:「我倒覺得這會子若是退讓了,今後再要做些什麼就難了,如今太子有名分,貴妃有聖寵,我若是再退讓一步,就更差的遠了,這……只怕舅舅還要再斟酌才是。」

孫氏有點不著痕迹的皺皺眉,這個外甥女,在這宮裡這十來年,怎麼竟沒有什麼長進?依然如做姑娘一般要強,不,竟比做姑娘的更要強了,以前多少還知道些好歹,如今只一味的要強不說,又多疑固執,完全不聽人勸。

韓氏與禧妃妹妹出事前,這點表現的並不明顯,或許是因為沒發生大事之前,或者說一帆風順的時候,眾人的意見不容易有分歧,自然也顯不出來。

既然自己都知道太子和貴妃都比你強了,那還非要往上蹦做什麼呢?有本事叫太子爺和貴妃鬥上才是正理,若是做不到……

其實五皇子今後做個富貴王爺,也算不得委屈。

大位雖好,也要爭得到,有那個命啊!

孫氏不得不再勸兩句:「如今實在不是時機,再要爭,那也可以再等等,等五爺略大些,領了差使,你舅舅哪裡會不幫他呢?一步步慢慢來才好。」

小韓氏也附和道:「你舅母說的是,你舅舅也是這個意思,這會子風頭浪尖的,何必惹的聖上不喜歡,待五爺大些了,出息了,皇上難道看不到?到時候也更好設法些兒。」

總之說來說去,就是原本的策略已經行不通了。以前定下的策略:趁著貴妃新晉,太子才冊封,從細節小節入手,慢慢的打擊太子、貴妃的名聲,削弱他們的勢力,為五爺的今後鋪路。

如今太子雷霆手段,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已經叫這策略破產,韓大人的意思,便是暫時蟄伏,再圖今後。

而禧妃的顧慮,卻是如今沉寂下來,說不定就沒有以後了。

一時說的有點僵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禧妃的大丫鬟石椿悄悄的走進來,見是娘娘的娘家姨母和舅母,知道沒有妨礙,便輕聲回道:「娘娘,正明宮那邊傳了消息過來,貴妃娘娘又有身孕了!」

禧妃一震,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褪的一絲血色都沒有,對自己家的姨母和舅母說:「姨母舅母聽聽,這一位越發好了,舅舅倒叫我讓著她,我都被逼到牆邊兒上了,就是不讓,也沒有我站的地方兒了!」

說著就落淚。

孫氏有點無語,看看小韓氏,小韓氏只得勸慰道:「娘娘何必憂心,雖說貴妃娘娘有了身孕,可是也礙不了娘娘什麼,娘娘只管在自己的事兒,好生教導五爺,貴妃娘娘也不能把娘娘如何不是?」

孫氏與小韓氏在衡玉宮說了半日,出的宮來,嘆氣道:「二姑太太只怕還得常進宮勸著,我瞧著禧妃娘娘如今這樣兒,心裡頭有氣,一時只怕想不明白的。」

小韓氏也有點憂心,點頭道:「不成想娘娘的脾氣竟這樣孤拐起來,再不聽人勸的,娘娘在宮裡,難免有人奉承,若是真做出什麼事來,咱們只怕也跟著吃掛落呢!」

雖說是姨母、舅母,但到底各有各的家庭,各自有各自的打算,有好處的事自然肯奉承,可如今眼看大位渺茫,皇上都給出了警告,還不怕死的往外蹦,誰不怕受連累呢?

孫氏回家與丈夫一說,韓大人就皺眉:「這些年,娘娘也是太順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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