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場:《趕坡》

薛平貴 唱:西涼國辭別了女玳瓚,勒過了馬頭回首觀。

望不見為王銀安殿,望不見藩國在那邊。

眾將官待王十分好,玳瓚女待王十分賢。

為王那日登銀安,賓鴻大雁把信傳。

我手執金弓並玉彈,打下了半片血羅藍。

長隨官捧上王觀看,原是我妻盼夫還。

幸喜得今日隨人願,兩國和好在眼前。

玳瓚女願與長安解戰亂,從此後國富民豐得安然。

我擔此重擔替代贊,懷揣玉璽保長安。

心急又如箭離弦,打馬急切越關山。

為王催馬莫怠慢,長安城不遠在目前。

這裡催馬把城進,誠恐走脫魏狗官。

不進城來越城南,猛然抬頭用目看。

見幾位婦人把菜剜!~~~

道白:大嫂們前來見禮了!

大嫂 道白:還禮了,君爺施禮為何?

薛平貴 道白:找人者問姓!

大嫂 道白:有名的皆知,無名的我便不曉。

薛平貴 道白:提起此人大大的有名!

大嫂 道白:但不知是哪一家哪一戶?

薛平貴 道白:不是別的,就是「寶藏府」王丞相之女,平貴的一房寒妻。大嫂你可知否啊?

大嫂 道白:君爺你問此話的意兒呢?

薛平貴 道白:是要大嫂與我傳訊。

大嫂 道白:要我傳信不難你與我三十六文銅錢!

薛平貴 道白:要錢者何用啊?

大嫂 道白:給我娃買麻花!

薛平貴 道白:哎呀!哈哈哈!只要大嫂與我傳訊,滿說是三十六文,即就是百文者何方啊!

大嫂 道白:那你先站到哪兒!丞相府的三姑娘聽了!

王寶釧 道白:哎~~~~~~!聽了!

大嫂 道白:五典坡來了一位老漢!

王寶釧 道白:原是一位長官!

大嫂 道白:呀要和你打架呢!

王寶釧 道白:要和我敘話呢!

大嫂 道白:你去呀不去?

王寶釧 道白:怎得不去!列位大嫂稍等片時,聞訊一畢,啊~!一同回還了!

唱:實才間大嫂對我言,五典坡來了一位長官。

叫列位大嫂等等我,聞訊一畢,一同還。

昨夜晚做夢真稀罕,我夢見平郎回窯院。

夢醒來原是南柯夢,放大聲哭奔五更天。

手提一籃上坡澗,見一位軍爺站面前。

煙氈大帽頭上按,身穿一領黃合衫。

前容兒未曾瞧得見,後影兒好像奴夫還。

我有心上前把夫認,倒退一步心自參。

丞相家女兒甚是賢,躲躲人兒理當然。

不言不語剜青菜,他問我一聲~~~~~~ 哼~啊!~~我應一言!

薛平貴 唱:賢大嫂傳訊好遲慢,五典坡站的王兩腿酸。

猛然抬頭用目看,見一婦人把菜剜。

前容兒未曾瞧得見,後影兒好像妻寶釧。

我有心上前把妻認,錯認民婦禮不端。

聖人留下周公理,見人需拿禮當先。

道白:爾嗨!大嫂前來見禮了!

王寶釧 道白:慢慢!慢著!非親非故不便以還禮,軍爺你且莫過來!

薛平貴 道白:好說!好說呀!

王寶釧 道白:莫非錯行路徑?

薛平貴 道白:非也!

王寶釧 道白:莫非打草打料?

薛平貴 道白:一不打草,二不打料。

王寶釧 道白:到此為何?

薛平貴 道白:找人者問姓!

王寶釧 道白:有名的皆知,無名的我便不曉!

薛平貴 道白:提起此人大大的有名!

王寶釧 道白:說是哪一家,那一戶?

薛平貴 道白:就是「寶藏府」王丞相之女,名曰;王氏寶釧,平貴的一方寒妻,大嫂你可知否啊!

王寶釧 道白:啊~~~!你問她和她有親?

薛平貴 道白:無親!

王寶釧 道白:有故啊?

薛平貴 道白:著著著!因故而來!

王寶釧 道白:這就不詳了!你望世上看,幾個男子找男子,才算得幾個賓朋故友。我們婦人找女子,才稱得幾個仁義姐妹,像這一堂堂男子,找一家屈曲婦人,休怪貧婦人說你真道的差禮!

薛平貴 道白:哈哈哈!大嫂是你不知,我和我那薛大哥,一個營下吃糧,一個旗下當軍,鄙軍這個班滿了,回家探望我的妻兒老小,臨行為他捎得家書一封,這個書信么~~~~~?

王寶釧 道白:怎麼樣啊!

薛平貴 道白:因而稱得上幾個賓朋故友。

王寶釧 道白:這麼說有書?

薛平貴 道白:有書!

王寶釧 道白:你且稍站!哎呀!寶釧聽言先謝天謝地!奴夫一十八載無有書信還家,今日有得書信還家,待我上前接書。

薛平貴 道白:爾嗨!

王寶釧 道白:且慢!像我這衣不遮體貌不雅人,不是喪夫之德,便是齷夫之性。嗯!我自有主意!這是軍爺!

薛平貴 道白:啊哈!大嫂!

王寶釧道白:王寶釧方才和我一處剜菜,如今他的籃兒滿了,回上寒窯哭她平郎丈夫去了,你將書信與我待我與她帶回。

薛平貴道白:慢~~!鄙軍捎書和別人大不相同!

王寶釧道白:怎樣個大不相同?

薛平貴道白:書信要見本人!

王寶釧道白:若不見本人?

薛平貴道白:若不見本人,我原是帶回西涼夏國去了。

王寶釧道白:你且莫忙?哎呀!好一強盜,一十八載未有書信還家,今日有得書信還家,說什麼要見本人,若不見本人,原書帶回西涼夏國,嗯呀!我想這個強盜,一十八載不曾關顧於我,我還於給他顧得什麼臉面,我不免將頭上的帕兒往下攏得一攏,上前~~~~~啊!接書~~~~啊!這是軍爺!

薛平貴道白:大嫂!

王寶釧道白:你見了你那薛大嫂你可認得?

薛平貴道白:鄙軍我認他不得呀!

王寶釧道白:你遠看?

薛平貴道白:什麼遠看!無人呀!

王寶釧道白:沒了你近取!

薛平貴道白:說什麼近取,莫非就是薛大嫂?

王寶釧道白:不才!我就是「寶藏府」王丞相的女兒,平貴一房寒妻!惹得軍爺一場憨笑!

薛平貴道白:哎呀呀呀!你看平俾軍有眼無珠,有珠卻也無水,認不得薛大嫂,來來來!你我在見上一禮。

王寶釧道白:奧!慢著!你我方才見過禮了。

薛平貴道白:啊!啊!豈不知這禮多人不怪呀!

王寶釧道白:這是~~~是啊!好一個禮多人不怪,說是你承來!

薛平貴道白:什麼呀?

王寶釧道白:要我家書信!

薛平貴道白:你莫忙?

王寶釧道白:你承來!

薛平貴道白:你莫忙?

王寶釧道白:你承來呀?

薛平貴 唱:啊~~~~~!五典坡前用目觀,觀見我妻甚可憐。

他頭上缺少帕兒苫,他身上穿的補丁衫。

腰系羅裙少半片,足登繡鞋露指尖。

早知我妻受磨難,不該撇他十八年。

猛想起哪回長安遭年旱,餓死黎民有萬千!

道白:唉!我在西涼夏國接到一報,原說哪回長安連遭三載年旱,六料薄收,有志氣的男子餓死大半,何況我妻是屈曲夫人,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緣故不成啊!觀見此間無人,我不免假借這封書信,試探試探與她了啊!

唱:秋胡曾把梅英戲,莊子先生三探妻。

平貴迎戲寶釧女,自己人迎戲自己妻。

假意兒公差袋裡摸一把,不好!無心人將你的家書遺!

道白:大嫂!不好了啊!

王寶釧道白:怎麼樣了?

薛平貴道白:鄙軍我將你家書信給失掉了啊!

王寶釧道白:你在什麼里所放?

薛平貴道白:公差袋裡所放。

王寶釧道白:那是緊要之處!

薛平貴道白:那是緊要之處,可我一路上要取弓啊!

王寶釧道白:取弓何用?

薛平貴道白:打雁!

王寶釧道白:打雁何以。

薛平貴道白:雁身高飛力健,鄙軍我要干燷,爆炒,下酒吃!

王寶釧道白:軍爺你且莫要吃雁!

薛平貴道白:怎麼莫要吃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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