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
他感覺很糟。
他有8隻腳。比別人都多。
多出整整2隻。
他每天出門以後，都要在樓梯的拐角沒有聲音地脫下2隻鞋子，把2隻腳對稱地疊在背上假裝翅膀。
直到有一天他遇見願望的屋子。
很多人都不信有這樣的屋子。
他也不信。
直到一天被這屋子遇見。
他感覺很好。
因為在屋子裡面，從1隻到10隻腳的都有。
他很舒服地坐到一個角落裡，有暗淡的神秘的光降在頭上。
那麼，我的願望是。
嗯，和別人有一樣多的腳。
不，不，不。
我要更多的腳。
比更多還多。
要一隻腳一個顏色。
要有數不清的腳，就能同時踩在很多地方。能在天上走，能在水上溜。
數不清的腳？
那是怎麼樣的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這是願望的屋子。
這就夠了。
這個故事很短，短得簡直不像故事。
重要的是在故事的最後，蛛變成了光。
Wallace Stevens的一首詩Tattoo里的一句：The light is like a spider. 這個故事就是從那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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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
「刺蝟刺蝟給我一根刺」。
刺蝟低下頭來看了看，又扭著脖子在背上選了選，蓬的一下從身上扯下一根刺，遞給小孩子公主。
小孩子公主把刺在嘴裡含了一下，噗的一聲吐在地上。
「刺蝟刺蝟給我一根刺」。
蓬。
噗。
刺蝟刺蝟給我一根刺。
蓬。
噗。
刺蝟刺蝟給我一根刺。
蓬。
噗。
刺蝟刺蝟給我一根刺。
刺蝟刺蝟給我一根刺。
刺蝟刺蝟給我一根刺。
刺蝟刺蝟給我一根刺。
刺蝟刺蝟給我一根刺。
刺蝟刺蝟給我一根刺。
刺蝟刺蝟給我一根刺。
刺蝟刺蝟給我一根刺。
。。。
。。。
——小孩子公主想幹嘛。
——她想試試能不能吹出聲音。但刺蝟不知道。
也沒好意思問。
——那他疼不疼？
——不疼。
——真的不疼？
——如果你是刺蝟你就知道。
可你不是。
他很緊張。
他主要是擔心如果一根刺也沒有了，他是不是就不能再叫刺蝟了。
那會比較麻煩。
沒有刺的刺蝟可成了什麼呢。
他偷偷閉上了眼睛。等著她說話。
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小孩子公主已經走了。
她沒要刺蝟的最後一根刺。
可能是煩了。
也可能是別的緣故。
刺蝟鬆了一口氣。
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傻，就樂了。
他確實很傻。他不知道只有一根刺的刺蝟就已經不是刺蝟了。
他沒發現撒了一地的刺都成了看不見的乳白色的火焰。
他只覺得怪癢的。
還有點兒春天雨水的涼。
他發現自己似乎長個兒了。
這個世界裡的第一頭獨角獸就是這樣誕生的。
還想寫個「牙」，湊成三個變形記。
06．4．17．浮塵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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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
火的牙很軟。
火咬人很疼。
大人說不能和咬人的孩子一起玩。
大家玩的時候，火遠遠地看著。
哼，捉迷藏最沒意思了。
火，一起來玩吧。
不。
來吧來吧。
不。
來吧來吧來吧。
不。
你真不玩？
不。
好吧。你藏，我們捉。
…行。
大家一人趴在一棵樹上，閉上眼睛數數。
（蝠小胖倒掛在樹枝上，也閉上眼睛數數。）
等火藏起來。
數到一百，大家睜開眼睛，分頭去找火。
一找就找著了。
一共玩了七次，大家總能找著火。因為火比較好找。
我早說捉迷藏最沒意思了。
火氣呼呼地回家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氣呼呼的。
後來大家就總在一塊兒玩。
火從來不咬人。捉迷藏不帶咬人的。
有一天，火的牙丟了。
火高興壞了。這樣就可以隨便咬人。因為不疼。
火一天比一天高興。
火的朋友們一天比一天擔心。
因為丟了牙的火個子越來越小。
一開始火能站在熊的肩膀上。
後來都能睡在蛙的手掌心了。
最後火困了。
我睡了，大家明天再玩。
火你別睡！——大家一塊兒喊。
可是我太困了。——火成了一個小火星，一閃一閃。
大家急了，一塊兒衝上去咬他，不讓他睡。
可是火太小了，誰也咬不著。
只有餅乾熊（是螞蟻吃的餅乾那麼大的熊）咬著了他。
哎喲。真癢。
小火星咯咯一樂，就不見了。
火哪兒去了？大家分頭去找。
這一次怎麼也找不著。
找啊找，天都黑了還沒找到。
火你出來吧——出來吧——出來吧——
沒人回答。
這時候誰也沒注意在天上多了一顆黑顏色的小星星。
小黑星星使勁捂著嘴。
他可不能笑——一笑就會變回火了。
不過，他已經快忍不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