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亡國公主

五月里,陽光明媚,人間一片奼紫嫣紅的迷人景象。

今天是一個黃道吉日,沁水公主下嫁姬府的四公子姬暮年,皇室公主成婚,禮儀熱鬧程度非同一般,整個京城都喧嘩沸騰起來。

傳說沁水公主是燕國第一美人兒,容姿殊麗,風華絕代。

人人都道姬暮年真是艷福不淺啊。

此刻的他,身穿一襲大紅色的蹙金線新郎官喜袍,頭戴簪花帽,一手握著長長的紅色緞帶,在另一頭,是蓋著大紅喜帕的沁水公主。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一番儀式走完,新婚夫婦被眾人簇擁進了喜房。

姬暮年一步步走著,不時回頭看看身後嬌小的紅色身影。

這是上天又給了自己一次機會嗎?時間停留在最初新婚燕爾,一切重新來過,讓自己把和她未盡的緣分續上,是這樣的嗎?他不明白眼前的一切究竟是何狀況,但卻十分珍惜這個機會。

洞房裡,人們都笑著慢慢退去了。

姬暮年壓抑住跳動的心情,走上前去,用戳滿金星的撐桿輕輕挑起蓋頭,脈脈不語看著小嬌妻。下一瞬,一張娟眉如畫的臉龐出現在眼前。沁水公主慕容沅,的確不負外間傳聞的盛名,傾國傾城、容光照人,和記憶中的她一模一樣。

「駙馬?」慕容沅喊了一聲,似乎被打量讓她感到不舒服,微微側首垂眸,「你要是覺得……不適應的話,咱們可以分開睡的。」她摸著自己的肚子,「抱歉,這門親事不是你喜歡的,將來……你再納幾個心愛的侍妾吧。」

「不。」姬暮年輕輕搖頭,「我不需要納侍妾。」

慕容沅抬眸,目光不解,「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

這句話在姬暮年的口頭盤旋著,出於一貫的矜持,以及害怕猛地一說嚇著了她,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而是道:「公主安心,你和我已經是夫妻了,有什麼事不能有商有量的解決了?哪有分開的道理?」

比起國破家亡的那些絕望傷痛,這點小小的缺陷,不算什麼,只要她人在自己身邊就行。

而慕容沅像是震驚住了,半晌不語。

姬暮年又道:「這是皇上的意思,讓公主好生安心靜養,我也是同樣的意思。」他目光平靜而純粹,「阿沅,你已經是我姬暮年的妻子了,我不會傷害你的,更不想看到你有危險。」

這一番話,說的情真意摯。

慕容沅漸漸淚盈於睫,低了頭,一滴清淚划過白皙如玉的臉龐,「駙馬,你對我這麼好,我、我……一定會好好回報你的。」

是啊,到哪裡去找這麼好的駙馬呢?

姬暮年微笑道:「阿沅,我不要你回報,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邊就可以了。」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坐在床邊,「阿沅,這一次……我們一定要好好在一起。」再也不要重複前世的悲劇,而是要相親相愛的在一起。

「獃子。」慕容沅在他懷裡又哭又笑,「我們已經是夫妻了,自然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你擔心什麼?」抬起頭來,眼睛好似璀璨星子一般明亮,「暮年,我不會辜負了你的,我要一輩子對你好。」

姬暮年心裡覺得暖暖的,微笑道:「好的。」摟緊了她,感受那記憶中缺失的溫暖和馨香,聲音柔和,「你說的對,我們已經是夫妻,肯定會恩恩愛愛一輩子的。」

這一次,阿沅,我不會再放手讓你走了。

次日醒來,姬暮年陪著慕容沅見了自己的母親。婆媳初次見面,婆婆慈愛客氣,兒媳美貌大方,一切都是那麼的其樂融融。姬暮年在一旁看著,面含微笑,周旋在母親和妻子之間,感受家庭和美的溫馨。

姬夫人略帶了一點不安,問道:「公主殿下,暮年待你可有冒犯之處?」

「沒有。」慕容沅含情脈脈看了丈夫一眼,「暮年待我很好。」

姬暮年微微一笑。

「瞧你們好得蜜裡調油一般。」姬夫人笑道:「看來我是白擔心了。」十分滿意,「只要公主殿下和駙馬恩恩愛愛的,我就再也沒有什麼擔心的。」因為氣氛不錯,還說起了兒子小時候的事,「別瞧著現在人穩重,又老成,小時候不知道多淘氣呢。」

慕容沅笑著湊趣,「是嗎?那夫人說與我聽聽。」

姬暮年失笑道:「你們這是合夥拿我取笑開心呢。」

一家子歡聲笑語不斷,氣氛融洽。

等到用了午飯,姬暮年安頓好慕容沅回房歇著,去送母親出門。這一次,母親沒有再問記憶中的那個問題,而是喜滋滋說道:「原先聽說沁水公主脾氣不好,我還擔心來著,沒想到今兒見了,才知道是一等一溫柔可親的人。可見外頭傳言都不可靠,儘是一些無中生有的流言,不足信的。」

姬暮年笑道:「母親明察秋毫。」

「看你高興的,還有心情取笑你娘了。」姬夫人笑嗔了一句,又道:「不過你和公主殿下好歸好,到底她是金枝玉葉的皇室公主,年紀又小,你得多體貼多讓著她,可別有什麼冒犯之舉。」

姬暮年頷首應道:「母親放心,兒子會好好對公主殿下的。」

姬夫人臉上露出滿意之色,「你們好就好。」看著兒子,眼裡閃著期盼之色,「要是能早點為姬家二房添個男丁,就更好了。」

姬暮年微笑道:「會的。」

會的,自己會好好陪著她的,將來生下很多孩子。

只要不讓她受到傷害,自己什麼都願意去做,願意去補償,一切都會朝著好的方向去發展,而不是那個慘烈的結局。

而自己現在要的就是,得提防一些惡意的小人。

姬暮年悄悄在姬家嚴密布置,幾天後,果然收到了那封秘密告發的信件。但是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這次自己攔住了,不代表下一次也會被攔住,還得從根源上杜絕隱患。

斟酌再三,姬暮年拿著信件找到了母親。

「你說有人故意中傷沁水公主?」姬夫人大驚,細細展開了密信察看,一閱之下就是心驚肉跳,「是誰這麼大膽?居然膽敢如此攀誣公主!!好生放肆!」

「母親。」姬暮年嘆了口氣,說道:「如今朝堂形勢複雜,特別是姬家已經被打上太子黨的標籤,別人當然不願意看到姬家和沁水公主聯姻,所以才會千方百計破壞這門親事。」他對母親撒了謊,「阿沅是清白的,兒子可以確認這一點,斷然不會有損姬家和皇室的清譽,所以母親千萬不相信這種惡意謠言。」

姬夫人得了兒子的保證,當然不會再去相信,而是忿忿道:「太過分了!居然想出這種不堪入目的手段。」反而提醒兒子,「這等齷齪之事,千萬不要傳到沁水公主的耳朵裡面,她是矜貴的人,怎麼能聽到如此不堪入耳的消息?咱們可要守口如瓶。」

「是。」姬暮年應道:「母親放心,兒子會保護好她的。」

——保護她,不受任何人傷害,永遠都是自己的妻子。

姬暮年很快進了宮,將密信交給武帝,回稟道:「看來有人已經知曉內幕,甚至很有可能,這人就是其中的幕後推手,此刻非同小可。」

武帝看了信,大怒道:「是什麼人如此猖狂?!」

姬暮年道:「此事一定要徹查。」

武帝當即道:「查,一定要徹底的查個清楚!」

其實姬暮年已經知道幕後黑手是誰,但是不能直接說出,免得嚇壞皇帝,因而迂迴的請示道:「微臣現在已經是阿沅的駙馬,她是微臣的妻子,此事於情於理,微臣都不能坐視不理,所以請皇上允許,讓微臣來查證這件事。」

武帝目光閃爍不定,看著他,最終緩緩問道:「阿沅出事,你不嫌棄她嗎?」

姬暮年是清楚她的遭遇的,說道:「阿沅年幼單純,縱使有失,也是旁人設計陷害的結果,不是她的錯。微臣既然做了她的丈夫,便會保護她,而不是把她推到一旁,仍憑別人欺負她、陷害她。」他聲音篤定,「所以……請皇上放心把阿沅交給微臣。」

「好,很好。」武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眼中閃著淚光,「你能這麼想,能夠一輩子好好的對待阿沅,朕心甚慰,阿沅也算是終身又靠了。」又恨恨道:「朕的阿沅自然是好的,肯定別人在害她,一定要把母后黑手給查出來!」

對於姬暮年來說,已經早就知道幕後黑手是何方神聖,因而他親自來查,很多蛛絲馬跡都派上用場。沒花多大功夫,就順藤摸瓜查到了傅婕妤身上。她因為兩個兒子的枉死,而遷怒他人,遂用沁水公主出事設計靖惠太子,最後陰差陽錯,卻讓慕容沅出了事。

武帝得知真相之後雷霆大怒,「毒婦!竟然敢設計朕的女兒?!」當即下令,「處決傅婕妤和祁明夷一干人等,全數不留。」

「皇上且慢。」姬暮年可不願重複那個悲劇,阻止道:「處決傅婕妤容易,但是還要防她有個哥哥傅如晦,那可是雍州大將軍,萬一他狗急跳牆謀反……」話沒說完,其意不言而喻,「不如穩妥起見,先讓人控制了傅如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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