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傅婕妤是不是告訴你,只要事成,不但毀了我,還會毀了太子,然後一旦太子儲君之位被廢,她就替你除掉我的母妃和哥哥?」慕容沅看著對方驚駭的神色,不由勾起嘴角,「看來……,被我猜中了。」

「什麼?怎麼會和太子相關?!」這下子,輪到玉貴妃和睿王異口同聲了。

武帝更是龍顏大怒,瞪圓眼睛,「居然還和承明那個混帳有關?!」

慕容沅心下明白,靖惠太子的事得有技巧的說。

一是不想讓母親惹上麻煩,二是不想氣壞了父親,三是不願太子的儲君之位被毀!縱然豫王已經被廢,但是哥哥睿王沒有母族和權臣支持,想要登基也是難上加難。更不用說,太子被廢還會激得郗家和姬家全力反彈,再說太子並不是壞人,自己並不像置他於死地。

因而避重就輕回道:「父皇、母妃、哥哥,你們不知道,當時祁家的人先騙得太子哥哥來過,並且因為房中有迷情香……」

還未說完,玉貴妃亦是大聲驚呼,「他對你做了什麼不成?!」

雖然母親反應有些過激,但是擔心女兒,也在情理之中,慕容沅並沒有多想,反倒暗暗為母親嘆息,——庶母被嫡子愛慕可不是什麼好事。怕父母和哥哥擔心,趕忙搖了搖頭,「沒有,我好好兒的呢。」接著道:「當時我假裝昏迷,想看看祁家的人到底在玩兒什麼花樣,結果太子哥哥進來了。」

「他原本就喝了酒,很快被迷情香所惑。」省去了中間的那些話,和那些不堪入目的動作,「但是好在太子哥哥尚有一絲神智,當即砸碎了一個花瓶,用碎片扎破了自己的大腿,然後就趕緊離開了祁府。」

玉貴妃和睿王這才鬆了一口氣。

武帝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繼而怒道:「這個混帳!只顧自己跑了,卻還把你丟在了祁家,怎地不知帶著你一起走?!蠢貨!」

「父皇息怒。」慕容沅為靖惠太子辯護道:「當時那種情況,太子哥哥能夠用自殘的方式清醒,已經做得很好,他若是留下來反而後果不堪設想。再說女兒早就懷疑碧晴她們搗鬼,身邊已經帶夠了人,自己也預先服了葯,她們害不了我的。」

「哼!」武帝憤怒的一聲冷哼,「回頭再慢慢教訓他!」

睿王則是握緊了拳,臉色一片陰霾。

慕容沅接著道:「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請父皇、母妃和哥哥想一想,要是太子哥哥沒有當機立斷,而是……」頓了頓,「到時候被毀的可不是我一個人,太子哥哥也跟著徹底毀了。」

一瞬間,大殿內的人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慕容沅顧不上安撫親人們的情緒,一心想要攻破趙如嫣的心理防線,看向她繼續道:「你還是不肯承認么?」指了指隔壁看守祁明夷的偏殿,「難道……你連自己的兒子也不顧了?你若是親口說出幕後黑手是誰,或許……可以饒他一死。」

或許吧,別再讓這仇恨世世代代延續下去了。

趙如嫣臉色神色似有鬆動,繼而一冷,不對,不對,小公主這是在耍詐,她恨透了祁家的人,怎麼可能放過明夷?況且就算她肯心軟,皇帝和睿王也肯定不會的,甚至玉貴妃,也要把趙家的血脈斬盡殺絕!

與其被她迷惑,還不如等那人繼續和玉氏母子做對。

想到這兒,趙如嫣當即把心一橫,「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兒嗎?少來騙我了。」甚至為了壓下心中的愧疚,故意憎恨兒子,「再說了,要不是他有意提醒了你,你又怎麼會預先知道我們的計畫?!」越想越對,一定是這樣的!

也難怪她會這麼想,畢竟慕容沅沒有重生的話,是不會留意到碧晴一個小丫頭,更不會無端端懷疑一向溫柔體貼的祁明夷,也就不會提前有準備了。

慕容沅皺了皺眉,實在沒有想到,祁明夷的母親會如此冥頑不靈!正要開口,玉貴妃卻緩緩站了起來,揮手道:「承煜和阿沅你們都先出去,我來問她,我有法子讓她說實話的。」

武帝眉頭一挑,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帝王和男人的尊嚴叫他無法忍受,可是……不得出答案又不甘心,而且玉氏已經是支離破碎的樣子,再不讓兒女們出去,被他們知曉了事情反倒不妙。因而幾番掙扎過後,開口道:「你們出去。」

大殿內剩下玉貴妃和趙如嫣彼此面對,以及默不作聲的武帝,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都是前朝的舊人,只是那時候的武帝還不是皇帝。

氣氛有一瞬奇異的靜默。

玉貴妃緩緩走到趙如嫣面前,蹲身下去,柔聲道:「如嫣,你還記得當年我們一起盪鞦韆嗎?那時候你年紀小,十分淘氣,非要站在上面盪鞦韆,結果一不留神給摔了出去,磕壞了一顆剛剛要換掉的牙,虧得如此,不然長大以後不就成豁子嘴了嗎?那天的你可傷心了,我和……和他一起鬨了你許久,又應了許多好吃好玩的,你才勉強止住哭聲……」

趙如嫣有一瞬的失神,「你還記得?」

「我怎麼會忘了呢?」玉貴妃不顧皇帝臉色難看,聲音又輕又柔,彷彿一片鵝毛掠過人心,「那年我和駙馬新婚大喜,你來公主府玩耍,他又只有你這麼一個妹妹,我便是金枝玉葉,也是要謙讓你三分的。」伸出手,在她的面頰上面輕輕撫摸,「這些年,苦了你了。」

趙如嫣先是有些沉溺之色,繼而別開了臉,「滾開!你早就不是無雙公主了!你為了榮華富貴,委身於自己的仇人,還和他生下了一兒一女!你有什麼資格,再去回想我的哥哥?!你不配!」

「原來你是為這個恨我。」玉貴妃幽幽嘆氣,「可是有一件事你還不知道吧?」聲調凄婉無比,如泣如訴,「承煜……是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誰?!」趙如嫣被這個駭人的消息徹底震驚了,半晌方才回神,喃喃道:「你是說,睿王是我哥哥的孩子?你……你在騙我。」她轉頭看向武帝方向,驚恐求證道:「她在撒謊,在撒謊對不對?!」

儘管這件事非常難以啟齒,武帝還是道:「她沒撒謊。」

「承煜是七個月生的。」玉貴妃明眸之中光線複雜,聲音凄婉,「那只是一個遮羞的謊言罷了,事實上,當年我就已經珠胎暗結,但卻不自知。」說著,跟著趙如嫣一起垂淚哭了起來,「若不然,我又怎麼會苦苦忍耐這麼些年?」

「不!」趙如嫣狠狠搖頭,「慕容昭祖你……怎麼可能容忍這種事情?!」

玉貴妃靜默了一瞬,「他是一個痴人,不提也罷。」

武帝一直陰晴不定的臉色,因這一句而動容,他呢喃了一句,「無雙……」可眼下卻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繼而道:「祁夫人你想一想,今天的事情如果成功了,固然能毀了太子和阿沅,但是又與承煜何干?反倒因為太子毀掉、豫王被廢,承煜做為皇室庶長子,豈不是更有機會繼承大位?而指使你的那人,正因為知道承煜不是朕的兒子,所以才敢如此恣意妄為,才敢答應你,將來替你除掉玉氏母子!」

他是帝王,言辭犀利直指要害。

「什麼……?!不!」趙如嫣像是被驚雷擊中了一般,——不是她蠢,而是根本就沒有想過這種事情,睿王不是皇帝所生,皇帝還把自己哥哥的兒子養大了!對啊,如果睿王是皇帝的孩子,豫王和太子相繼被毀,那麼豈不是輪到睿王做皇帝了!傅婕妤,又拿什麼來對付玉氏母子?

原來,她才是騙自己最深的那個人!!

玉貴妃一直觀察著她的神色,輕聲道:「如今承煜雖然不能登基大寶,但是皇上卻答應過我,讓他好好長大,並且還給他娶了興平長公主的女兒做王妃,一切都是在替他著想,待他有如親生。」

趙如嫣的臉色又更難看了幾分,開始渾身發抖。

武帝轉頭看向玉貴妃,玉貴妃輕輕搖頭,示意不要多言,而是一疊聲的追問:「如嫣……你還在恨我么?還是不肯說出背後的人么?難道你就不願意替你哥哥,替你們趙家,在這世上留下一點點血脈嗎?」

「哈哈,嗚嗚嗚……」趙如嫣又哭又笑,這樣的反轉讓她心血翻騰不已,半晌才能勉強平靜下來,眼淚卻還是不停的掉,「弄錯了,錯了……一切都錯了。」

她雙手捧著臉失聲痛哭,淚如雨下。

「是……是傅婕妤。」趙如嫣終於被攻破心理防線,招了供,細細的將對方多年前的謀劃,——當年對方如何找到自己,如何讓自己丈夫屢立戰功,進而拜將封侯,如何安排自己兒子進宮做伴讀,全都一一道出。

她失聲痛哭道:「無雙公主,是我錯了,我不知道你忍辱負重這麼多年,不知道睿王是哥哥的孩子,否則我也不會……」

玉貴妃緩緩站了起來,神色冰冷。

可惜趙如嫣看不到,還在繼續絮絮叨叨的痛哭。

忽然間,她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跪著上前了幾步,「咚咚咚」的磕頭,「無雙公主!我什麼都說了,全都說了,這一切都是傅婕妤的安排,和我……和我逼著明夷去做的,其實不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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