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白嬤嬤見場面亂糟糟的,上前喝斥道:「還不快見過公主殿下!」

宇文極憤憤起身,一甩袖,喊道:「阿沅你來了。」

莫赤衣也翻身彈跳起來,撣了撣袖子,並沒有因為對方是東羌大皇子,就顯得有多麼畏懼,然後瀟瀟洒灑上來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見過公主殿下。」祁明夷也爬了起來,行了禮,擦了擦臉上淚痕,解釋道:「方才都是我不好,惹得東羌大皇子和赤衣生氣,都是我的錯……」

「你說什麼呢?!」莫赤衣跳腳道:「分明是他冤枉你!說什麼你弄了墨汁在凳子上面,弄髒了他的袍子!我呸!」啐了一口,「就算皇上讓我們來給你做伴讀,那也不是給你做奴才的,由不得你頤指氣使!」

宇文極目光微微一冷,堅持道:「墨汁就是他弄的!」

——兩個人梗著脖子,誰也不讓誰。

周宛宛的視線在宇文極身上流連,這位……就是東羌國的嫡長大皇子?長得可真是漂亮啊!不知不覺起了幾分親近之意,上前幫腔道:「東羌大皇子小小年紀,就能出使燕國,豈能是顛倒是非黑白之人?」看著哭哭啼啼的那個就不喜歡,「你別以為哭兩嗓子,就能蒙蔽過去!」

祁明夷面色一紅,分辨道:「沒、我沒撒謊。」

宇文極怒道:「難道是我撒謊了?!」

他的個頭比祁明夷要高,身體也更挺拔結實,發怒時,更有一派天潢貴胄的囂張霸氣,對比斯斯文文、清清秀秀的祁明夷,襯得他簡直就像一個惡霸。

慕容沅想起他一向脾氣傲嬌多刺,不覺偏心祁明夷,上前道:「好了,一點點小事也吵的起來,趕緊都收拾收拾,回去坐好等著夫子過來吧。」

宇文極見她一副和稀泥的樣子,目光錚錚,「阿沅,你不信我?」

慕容沅哄他道:「沒有,沒有,就是叫你們別鬧了。」

宇文極握緊了小小拳頭,目光生氣,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客居他國,最後還是只得忍了忍,把怒氣忍了下去,轉身就朝裡面走。

慕容沅跟了上去,喊道:「等等,你耳朵後面好像刮花了。」

宇文極又氣又委屈,用力一甩袖,「不用你管!」

慕容沅年幼身體單薄,不比他從小習武鍛煉身體,騎馬射箭都有練習,力氣大,偏偏趕上站在台階上,竟然被甩得踩空跌了下去!不由大叫,「哎呀……!」眼睛一閉,做好要被甩個屁股蹲兒的心理準備,哪知道卻跌在一個軟軟的身子上面,身後傳來一個小男童的痛呼聲。

不由睜開眼睛回頭看去,詫異道:「明夷?我沒壓壞你吧?」趕忙爬了起來,周圍已經一群宮人圍了上來,忙著攙扶撣灰。

「沒事。」祁明夷痛得呲牙咧嘴的,吸氣道:「我想扶住公主,可是沒扶住……」淚水在眼眶裡面打著轉兒,瞧著跟小鹿一般楚楚可憐,又詫異問道:「公主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慕容沅這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吞吞吐吐,「呃……聽父皇說的。」

周宛宛跟著追了上來,打量著祁明夷,撇嘴道:「哭哭啼啼,跟女孩兒家似的!」上前圍著宇文極一疊聲的道:「大皇子你別動,讓我看看,你耳朵哪裡受傷了?哎……你別動啊。」

宇文極轉身走下台階,朝慕容沅伸手,「來,我扶你。」

慕容沅知道他彆扭,不想事情再鬧大下去,於是搭了他的手,剛站起來,就聽莫赤衣在旁邊冷嘲熱諷,「哎唷!東羌大皇子真是好大面子哦,先是打了伴讀,然後再推了公主,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

宇文極本來都忍住氣不發作了,被他這麼一譏諷,不由怒道:「你還有完沒完?!」

莫赤衣冷哼道:「難道我說錯了?你能做,我還不能說。」

因為頭一天入學,宇文極穿了一身嶄新的寶藍色團紋袍子,上面金線刺繡,在陽光下綻出爍爍光華,好似一隻漂亮的小孔雀。而此刻,憤怒的小孔雀氣炸了,「分明是你們有錯在先,弄髒了我的袍子,還跟我打架,方才我只是不小心推到阿沅,你還敢在這兒挑撥離間?!」猛地衝過去,對準莫赤衣的眼睛,上前就是狠狠一拳,「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莫赤衣在家也是千嬌萬寵的,哪裡受得了這個?當即毫不客氣回了一拳,兩人誰也不肯讓誰,很快又扭打在了一起。

慕容沅只覺得一陣頭疼。

這兩人是八字相剋還是怎麼地?都是炸毛脾氣,一點就炸,再對比看看旁邊乖寶寶一樣的祁明夷,唉,還是這個省心一點兒。

白嬤嬤急道:「你們兩個都快住手!」

周宛宛更是大聲喊道:「那個穿紅衣服的小子,休得無禮!你再亂來,等下我就去告訴外祖母,讓她狠狠的責罰你!」

白嬤嬤領著宮人們上前,一陣拉扯,總算把兩個憤怒的小傢伙拉開了,各自都還不服氣的亂掙扎,弄得宮人們避之不及。

慕容沅冷冷道:「拉什麼?讓他們兩個打好了。」

一句話,讓宇文極和莫赤衣都安靜了下來。

前者橫眉冷對,後者瞪大眼睛,傲嬌的那個似乎在說,「你什麼意思?」,毒舌的那位好像在問,「不是吧,你還嫌不夠熱鬧?」只有乖寶寶祁明夷最老實,先呆了一下,繼而上前作揖賠禮,「都是我的錯,我的錯,你們兩個不要再打架了。」

周宛宛一溜小碎步,跑到宇文極面前看了看,忽地大呼小叫,「哎呀,臉上有一塊都青了!」想要訓斥莫赤衣幾句的,一看他頂著個熊貓眼,倒也不好再說,只是一疊聲的問宇文極,「疼不疼?要不……我讓人叫太醫過來吧?」

宇文極正在氣頭上,不耐煩道:「你誰呀?管你什麼事兒?!」

周宛宛先是一怔,繼而羞得滿面漲紅,小嘴一扁,轉瞬間金豆豆就「啪嗒、啪嗒」掉了下來,小小聲道:「我、我是……」說了半天,也沒說出自己是誰。

莫赤衣是個記仇的性子,冷哼道:「切!剛才還說明夷哭哭啼啼呢。」

「哇……」周宛宛哭得更凶了,捏著帕子,扭著身子,一頭沖了出去,走到門邊大聲喝斥宮人,「備車!我要去見皇后娘娘!見外祖母!!」

莫赤衣在她背後做了鬼臉,吐舌道:「沒出息,就會找大人告狀!」

慕容沅皺眉,「你少說幾句不行?」從小到大嘴都這麼欠,跟前世一個樣兒,一語不合就找人動手,真是二愣子一樣的傢伙。回頭看向宇文極,見他嘴角微翹,不由詫異問道:「你笑什麼?」

「沒事兒。」宇文極眉色得意,上前拉了她的手,「走,我們進去。」

莫赤衣在後面恨恨道:「巴結上公主就了不起啊?!簡直就是那……」慌得祁明夷趕緊衝上去,捂了他的嘴,連連擺手,示意不要再多說惹禍了。

整個小班唯一沒有被波及的,只剩下姜胭脂,看著鼻青臉腫的兩個同窗,不由長長嘆氣,與慕容沅說道:「都成這樣了,還上什麼課啊?都回去找太醫看看吧。」

宇文極不以為意,「沒事,又沒破皮兒。」

慕容沅瞪了他一眼,「該!惹禍精,痛你十天半個月才好。」

宇文極這會兒倒是不惱了,勾起嘴角,「反正你還不是幫著我。」頗有點得意,又做出一派男子漢的氣概,不屑道:「這點小傷小痛,我才不會放在心上呢。」

慕容沅氣笑,「死鴨子嘴硬!」

等到程夫子過來一看,學生走了一個,傷了兩個,說什麼也不肯開課,吩咐趕緊回去傳太醫,——這些小傢伙一個比一個矜貴,自己得罪的起哪個?不說宇文極是東羌大皇子,就說莫赤衣,那也是定國公家的寶貝疙瘩。他的曾祖母定國太夫人,就連皇帝有什麼不是,也敢當做子侄一樣教訓的。

因此新學期的第一天課程,就被打亂了。

慕容沅領著宇文極回去,傳了太醫,看了看自然沒事,也不用敷藥,只讓人拿了熟雞蛋在臉上滾,說是過幾天淤血散開就好。偏生服侍宇文極的小太監笨手笨腳,滾了兩下他就不樂意了,「換個人!」

碧晴笑道:「奴婢來吧。」果然滾的穩穩噹噹的,一時事畢,讓人打了水,親自擰了帕子與他擦了,方才低頭告退。

慕容沅將她的伶俐瞧在眼裡,不做聲,在旁邊一頁一頁翻著醫書,滋滋有味的。

宇文極突然伸過頭去,說道:「今天真的是祁明夷弄髒了我的袍子,莫赤衣那個幫親不幫理的,他不信就算了!」他問,「你總相信我吧?」

對於慕容沅來說,不論是誰起得頭,都只是幾個小孩子玩鬧,根本沒放在心上。又不想惹得小孔雀炸毛,連連點頭,「信的,信的,阿蘭若最乖了。」

宇文極不悅道:「你少裝大人!哼……別被祁明夷那愛哭鬼給騙了。」

「你比我大呢。」慕容沅放下醫書,拖了腮幫子認真的看著他,「好哥哥,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信你還不行嗎?」給他順了順毛,又道:「不過你今天脾氣真夠大的,周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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