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甜心的一次酒醉對於我們來說每個周末都一樣,不同的地點一樣的狗屎,可我們還是會在周末的夜晚出門。周末的夜晚,就像一個舞台,我們都是演員,漸漸失去了台詞。現在,我告訴你我們必須離開,我們必須登上自己的飛機。回我們走在茂名南路上,可能在一個酒吧通往另一個酒吧的路上。她穿著紅色的外套走在我身邊,她的表情有些不確定,當寒冷降臨,所有的雨傘、手套。圍巾都不能帶來溫暖。我想著那個小小的樂趣慢慢滋生的時候,當腳底的空間慢慢擴展,有~條隧道將我領至此地,給我一種正確的平衡。但是正確總是在南方的南方,現在已是數羊入睡的時刻。我們走在這條街上。問題是我們可以買酒在家喝。可她說這樣會再次成為酒鬼。我說酒鬼很無聊。她說是的,所以我們想喝的時候到外面去。回我的手指放在鍵盤上,就像一次遲鈍而絕望的搜索。盲目始終帶領著我的血液,我的耐心漸漸泛濫。我糊塗了,我知道在另一邊綠草長青,也許那只是一個街角。

我們需要一個記號,一個從無到有的記號。她只是不停地打字,在她的鍵盤上溫柔的敲擊。飄浮在上海的可愛的百合花浮葉都被青蛙吃掉了。深陷的腳趾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當今天結束,她會去哪裡?這隻青蛙在今晚瘋了。跳出所有的視線,今天是把自己關起來的絕好機會。回這條街的燈光很資產階級。乾燥的梧桐把燈光變成無數小黑點在我眼前晃動。這是個互相孤立的世界。醉的時候只有一隻眼睛是必要的。

我聽著他的呼吸,他的到來並沒有令一切回來。他已無法控制天氣,而我並不能發現我的呼吸在哪裡。夜晚的手尋找著我的胸部,不知名的歡愉已無影無蹤。而記憶,猶如兩塊玻璃被戴在黑暗的鼻樑上。回恐懼和歡樂養成了危險的生活習慣。我們註定會古怪地死去。她說我們還很年輕。她說事情一定會好轉。我喜歡她這話。她總是給我帶來希望。她是不是依舊在為解決「作家」的問題而工作。我知道改變總是令人頭疼,我們無法脫身。我不知道為什麼人們總在為一些事情而苦惱。應該快樂地工作。我們應該考慮一下前方。也許她會認為我想得太遠,並不能在最後一秒解決問題。在另一個晚上,我和凱撒說了話。在他活著的時候朱麗斯什麼都沒有為他做。他說他知道為什麼海神會變得如此下流。

我們把這叫做星際會議。但他們只是簡單地把它歸為向上看或者向下看。當然,會議經常會變成無所事事的未來。對於我來說,我只是不能明白沙子為什麼會在一隻酒杯中升起。我們聽說過三個臭皮匠的故事。但事實上,他們一無所獲。有人說這個世界會在終結時找到自己的出路。無論如何我會繼續研究這場成為作家的改變。如果有什麼進展,我會告訴她。四月光使路面總是傾斜。我們依然幸運——我們可以看到月亮——可以看到月亮的孩子總是有希望的。有時我們會看到一個大廣告牌。它向我們指出下一個可以買到威士忌的酒吧——曼哈頓酒吧。洶湧澎湃的小酒吧,所有細節像一個接一個的誤會,以蒙太奇的方式緊密相連著,就像這個城市「非搭介」。我想我情願去戈雅酒吧,情緒化的女老闆有點狠,化學百樂帶來想像,而她總會在你喝得差不多的時候送你免費酒。總之她喜歡看著體徹底醉著離開。醉過頭是件無趣的事情。那是個危險的地方。而且是那種不斷被重複的危險。回她沙啞的笑聲溫暖而又鬆散。多麼想找到一個沒有死掉的地方讓我們再喝一杯!我們品嘗著早已知道的無聊,就像活在世界末日。這個城市沒有大海。我想要我的小提琴。但我們必須得穿過下一個威士忌酒吧才能回到我們的家。

我的小提琴在我們的家裡等我。布穀鳥鐘的迴響還有莫名的香氣圍繞。當所有的折磨結束,我會和我的小提琴在一起。在這之前我會對著這個紅衣女郎說晚安我們又過了一天。回有一天我開始不相信自己了。我的肉體喜怒無常,事情總是被我搞糟。生命有什麼教訓?這個男人應該以一種極美的方式在我懷裡消失。

年了。現在他必須這樣,也只能這樣。可這黑的天空無法被撕開。極美的方式總是很難尋找。那標準也一直在改變之中。城市在成長。而他總是根據自己的想法在想。外界從來無力影響他。他有他自己改變的方式。他唱著以前的歌,可他的吉他不再嘔吐。音色被改變了,他令所有的一切越來越柔軟,這就像是一種安慰。回也許我們正在進行著一種進化。也許轉機很快就會到來。踏在街上的兩隻大鞋子,像兩隻小山羊。一切都在前進之中,有動物,有音樂,有朋友,有床,我喜歡華麗的生活。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嗎?她說我們必須離開。她說我們必須找到通往下一個威士忌酒吧的路。所有的小碎片從地面上抬起了她們的頭,她說真的我們一起離開。回也許你會認為我的言語有問題,有問題的情況最有分析價值。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找到一個記號,一個從無到有的記號。或者和你一起爛掉。讓我們爛掉吧!這是句多麼振奮人心的話!每次回到街上總感覺失去了一切。總感覺就要重新出生。現在我們又回到街上。我們是在街上長大的問題青年。而「青年文化」是什麼?

手指什麼時候才能開始再次轉動?這條街不會回答我們,從來不會。回總有一些信息在街上隨著夜晚的風抽動。這個情況總讓我想著我所犯下的罪過。這隻會唱歌的小鳥她不再對我說「我來了」已有很久。

她的天真時隱時現,她渙散的雙眼透著緊張,她突然說我會愛你到永遠。她說如果我放棄這個權利,僅有的那點甜蜜也將消失。我知道她被一些事情搞糊塗了。這就像我從來都是糊塗的一樣。一隻貓滾下窗檯,目光移動著,就像一大塊材料。一些人走過,我們不會再見到他們。生活從來就是如此。回這裡有另一種音樂可以被我們呼吸。昆蟲、植物。

空氣、汽車、房子、房子里的故事,這所有的一切最默契。聽音樂的耳朵是被這個男人打開的。但是他偷走了我所有的鞋子。是鞋子重要,還是音樂重要?他咬我的時候我會哭泣。

回當一輪滿月在天空升起,我把她圍困在我的床上。

我鎖上我所有的門窗。我帶上我的修鎖工具,並且開始祈禱。當夜晚來到我的心裡,當一朵壞掉的雲讓我的視覺迷失,當我的手指在樂器上變得無力,她拿走她所有的衣服。他媽的她把我抱在她百合花一樣的懷裡,她讓我把她含在嘴裡,她沙啞的嗓音故作天真(我知道她是故意的我知道)。她做盡我熱愛的事情,她的目光(這是慾望嗎)求我讓她脫離地球。她來的時候說我愛你到死。她總是這樣。她告訴我一些單純的故事。她把我從裡到外翻轉過來。

而我並沒有察覺這一切。她讓我相信在她的臂彎之後,我將不再需要天堂的聖水。而事實總不是這樣。她就這麼把我給搞糊塗了。同時我相信她自己也糊塗了。這糊塗的感覺似乎沒完沒了。戀愛就像跳進了大海,誰都會怕。10年了。兩個自戀又自大的傻瓜的自私,還有膽怯,毫無收穫的出走,討價還價地恢複關係。往日的痛苦總是令人懷念,而現在我們的身體上了岸,我們的身體已不再給我們重要的呼吸。這個情形有些無法適應。當然還有其它的問題,比如人們開始說她是作家。比如,我們的經濟陷入困境。比如,她經常出去和別的男人好。

我沒有和別的女人約會,我也沒有成為作家。但我們心懷同樣的恐懼,這我知道。回但是他偷走了我所有的鞋子。我的鞋子是夜晚的眼睛。現在,夜晚沒有眼睛。他的彎曲的、流動的嘴唇沒有辦法再為我見證每一個夢境。

而我們為什麼還依然在一起?因為我們並不擁有別的。不是嗎?天啊這是一個誰都會犯的錯誤!回她總是無法搞清什麼是創意什麼是新。她應該知道新的東西只能給人帶來困擾,而創意應該是一種力量。現在她說要吃冰淇淋。我們走進這家超市。她迅速打開冰櫃。她選來選去最後選了一個聖麥樂。我知道她並不喜歡這個牌子,我們都不喜歡這個牌子。她說這個便宜,而且味道不壞。我說你可以選一個你真正想要的。她說不,就要這個,我們還要去喝酒不是嗎?在以前只要口袋裡的錢夠,她絕不會買一個聖麥樂。以前她以為她是個暫時沒錢的富人,一個星期前她開始明白她是一個窮人。她說她其實一直都是窮人。她說認識到這點她的寫作立場會因此改變。難道因為這她現在選擇聖麥樂?無論如何她又把我弄糊塗了。回他說我們可以買酒回家喝。我說今天一定要在外面喝。他說如果我們找不到怎麼辦?我說我對外面並不抱希望。但今晚我就是要哪怕戰死街頭!然後他笑了。他開始叫我甜心。每一次他叫我甜心我都會混亂。這讓我感覺別人叫我「寶貝」都是假的。也許這就是愛。回她其實已經醉了。醉了的時候可以不守規則。她更明白其實什麼都不會發生。我們都知道,上海的夜,我們已無處可去。我說我們是真的可以買瓶黑啤在一棵樹下喝,就像以前一樣。她說在樹下我們已經喝過,所以我們得換個地方。我說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可以不喝酒,真的,不喝酒。比如現在,你在吃冰淇淋。所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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