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十六 出走的司安 7、以暴制暴

臨近過年的A市街道比平時要空曠至少三倍以上,鄭鐸把車速控制在超速線邊緣,飛馳在空曠的馬路上,被很隨意地扣了個帽子戴了副墨鏡綁了安全帶放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楊誠隨著車輛的行動晃來晃去,當鄭鐸開車載著他大約開了五十多分鐘左右,終於哼了一聲,醒了過來,他摸摸自己的脖子,有一塊地方麻木的像是沒有任何感覺,碰一下又覺得像是針刺一樣,手腕關節青腫,腿疼得連挪動都困難,每次呼吸都覺得肋骨像是針刺一樣疼……「救命……」他喊了一聲,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細如蚊吶。

車子停了下來,有人塞給他一瓶水,雙手捧著瓶子喝了一口,還想再喝第二口,那人已經把水拿走了,「我要喝水……」

「你受了內傷,喝水太多會要你的命。」

「送我去醫院。」

「我現在就在帶你去醫院的路上。」這個人說話的聲音沉穩淡定,跟楊誠此刻的虛弱對比鮮明。

「你是誰?」

「過路的人。」

「麻煩你,替我報警……」

「你被打得這麼嚴重,是誰打的?」

楊誠只覺得耳朵一紅,被女人打成這樣子,受傷的不止是身體還有自尊,「一個瘋女人。」

「瘋女人?那就沒辦法了,精神病殺人都不用坐牢的。」

「她不是精神病,她就是瘋子……我老婆在她家裡作客,我去接我老婆,她忽然發瘋把我打成這個樣子。」

「在家?」開車的男人扭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笑了,「兄弟,你應該補補身體了。」

「她用電……」楊誠忽然有些明白……「你該不會是……」

「我是鄭鐸。」

「下車!讓我下車!」他瘋狂地推著車門,鄭鐸挑了挑眉,索性開了中控鎖。

楊誠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路燈桿跟偶爾駛過的車輛,下了幾次決心都不敢解安全帶,鄭鐸冷冷一笑,伸手關了車門,鎖上中控鎖。

「我說了帶你去醫院,決不食言。」

「這不是去醫院的路。」

「你認識A市的路嗎?」

「我告訴你,我來找你們的事我告訴了好幾個朋友,如果我出了什麼事……」

「你放心,你出不了什麼事的,你告訴了你朋友?要不要請你朋友也來欣賞一下你被人打的時候樣子有多好看?」鄭鐸拿出手機,在楊誠眼前晃了晃。

「你拍了照?」

「我是做偵探監控的,你以為我沒監控自己家的客廳嗎?你跑到我家裡打人,又被我老婆打了,放到網上想必會很紅吧,會有很多你的學生和家長能欣賞到你的英姿吧?」

楊誠的嘴唇抖了抖,幾乎忘了渾身上下的疼痛,血湧上腦門,「我……你……你不敢!你老婆非法……」

「非法什麼?甩棍和防狼棒都是我買來給她防身的,她發現有人在我家裡打人,感覺自己也要被打,出手自衛有錯嗎?撐死了是罰款加治安拘留吧,做我們這一行的你也知道,黑白兩道都要認識些人,拘留無非是走過場,罰款也是毛毛雨,你嘛,我就不知道是什麼結果了。」

「你威脅我?」

「我這個人呢,很少威脅人的。」鄭鐸笑了笑,汽車這個時候駛入黑暗的橋洞,他森森的白牙在黑暗中顯得血腥兇殘,楊誠說到底還是「斯文」人,對鄭鐸這種明顯帶著殺氣的莽漢頗有些底氣不足。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過了橋洞,很明顯的路上的車更少了,路牌上甚至出現了A市歡迎你的字樣。

「去看醫生啊。」鄭鐸把車子一拐,路邊的牌子上寫著伴侶犬培訓基地在前方兩百米處的字樣。

「訓犬基地?」

「是啊。」鄭鐸把車開到一個鐵藝的大門前,有節奏地按了五聲喇叭,電子鎖自動開了,他將車駛了進去。

已經臨近過年,前面的訓練基地顯得有些異常安靜,後面的寄養犬舍卻有些擁擠,鄭鐸把車停在後院,開了車門拖著有些不情不願地楊誠進了一共有兩層樓的「辦公區」。

一樓大廳空曠得可以,只有一個昏昏欲睡的老頭在看電視,看見他來了,伸了伸手,鄭鐸從口袋裡拿出一盒中華煙扔給了他,他揣到兜里繼續看電視,對傷痕纍纍的楊誠根本視而不見。

二樓倒是有些熱鬧,幾個人擠在一間斗室裡面開著空氣凈化器一邊吞雲吐霧打著麻將,鄭鐸敲了敲門,其中長得最高壯的一個站了起來,把位置讓給了一直看麻將的女人,樂呵呵地走了過來,「你怎麼才來啊……」

「你不是說還有兩圈麻將嗎?沒敢快來。」

「兩圈,我八圈麻將都打完了,剛才替我老婆打了兩圈。」男人打量了一眼楊誠,「就是他受傷了?」

「是啊。」

「來吧。」

「不!我要去醫院!我要去醫院!這是非法拘禁!救命啊!」楊誠大聲地喊著,屋裡打麻將的幾個人像是沒聽見似的……不,他們聽見了,只是覺得吵,離門最近的那個隨手就把門關上了。

楊誠傻愣愣地看著一左一右按住自己肩膀的兩個人,「你們……」

「你放心,他們都知道,治外傷、骨傷,全A市所有的大夫加起來都沒有我手藝好價格便宜,我就是吃虧在念錯了系。」那個高壯男人說道,一邊說一邊帶著他穿過走廊,在一間寫著處置室的房間門外停了下來,拿鑰匙開了門,也開了燈。

處置室里像模像樣的有一張手術床跟無影燈,只不過尺寸有些小,牆上滿滿的掛著的都是犬類解剖圖,正中間還有閃亮的獸醫證……

「我要去醫院!我要去醫院!」

鄭鐸使了個眼色,高壯男人從抽屜里拿了一支注射器,順著他沒受傷的一側脖子,穩狠快准地將一管葯推進了楊誠的體內。

過了不知多久,楊誠頭暈腦漲地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的手和腳都被綁上了繃帶,鄭鐸和那個男人正背對著自己聊天。

「今年的生意怎麼樣啊?」

「還好啊,現在這些人,花在狗身上的錢比花在兒子身上的錢都多,花幾萬塊培養出一條好狗一點都不心疼,更不用說朋友圈裡有一個人有這麼一條好狗,別人就坐不住了,朋友介紹朋友,互相攀比著送狗來我這兒上學……」

「呵呵……」鄭鐸乾笑了兩聲,「過年的時候寄養在你這兒的狗不少吧。」

「沒辦法,多數是些大型犬,又經過禁食訓練,主人不在家也就是我這裡能喂它們吃食物,扔在家裡又都不放心,帶到車上狗又遭罪,對了,聽說你結婚了?都沒請請哥幾個?」

「我跟嘉木在一起都多少年了,你們想要我請客儘管開口……」

「這可是你說的……」高壯男人笑道,「對了,這人你打算怎麼辦?不行的話先扔我這兒,別人養了幾隻藏獒擱我這兒單獨寄養了……」

「藏獒你也敢訓?那狗傻得跟木頭似的。」

「我可沒訓,就是養幾天,過了年人家要帶走的,說實話我都有點後悔了,那幾條狗除了我誰也不敢喂它們,我昨天扔了幾隻活雞進去,三分鐘就被它們全扯碎了。」高壯男人向後看了一眼,「這小子……五分鐘。」

鄭鐸笑了起來,「別別……」

「你可真是的,打女人的人渣,喂狗我還怕狗消化不良呢,那幾隻藏獒……就是扯碎了,都不怎麼吃……」

楊誠嚇得半天不敢說話,他真有些欠考慮了,從他聽說的林嘉木和鄭鐸的事迹來看,林嘉木更有名些,鄭鐸更像是個保鏢之類的,現在看來鄭鐸竟然是最黑的一個,也是,沒有個厲害男人保護,林嘉木憑什麼在A市這個歷代來就被人說是最亂的碼頭混到現在的?

鄭鐸忽然轉過身,拍了他包了紗布的胳膊一下,「別裝睡了,麻藥勁兒早應該過了,你沒什麼重傷啊,X光照片我替你留著呢,軟組織挫傷,骨裂之類的,輕傷,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替你叫救護車咱們上醫院。」

「你……」你現在怎麼又同意上醫院了?

鄭鐸微微一笑,他原來是覺得林嘉木實戰經驗不多,使甩棍跟電擊棒的功夫全都是他無聊的時候教的,怕她下手沒車沒重真把楊誠打成重傷,去醫院就不好看了,所以先送來朋友這裡簡單檢查一下,沒想到全都是「輕傷」。

「我要報警!」

「誰要報警?」一個男人沒敲門就直接近來了,「鄭鐸!你怎麼跑這兒來躲清靜了?」

「你?你不在街上值班保衛人民群眾,跑這兒幹嘛來了?」

「我被排到大年三十值班了,今天輪休,帶孩子來看狗。」劉警笑道,「鄭鐸你個大摳門,大過年的也不讓老聞休息,帶人去醫院會死啊?」

「我要報警……」

鄭鐸拍了拍劉警的肩膀,「這位是刑警隊的大隊長,你問問他,你錄像里的這些罪行,該怎麼判。」鄭鐸把手機遞給劉警,劉警看了兩眼就皺起了眉頭。

「夫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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