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受傷的東子被鄧壠強行扣了幾天,美其名曰陪他好好養病,其實是將吃豆腐進行到底。彆扭的東子起先被他的細心照顧征服了,可時間一長,誰受得了一個野獸一樣的男人時不時撲過來對他一陣舌吻,吻完氣喘吁吁地用火辣辣的目光望著他,那眼神真是讓東子沒法與他直視,臉都燒了起來。

所以戰戰兢兢地住了兩晚以後,早上,東子借口要吃有名的宋式灌湯包,指使鄧壠去買,鄧壠二話不說就拿上錢包車鑰匙出門了,在陽台上目視鄧壠駕車離開,東子就收拾了一下,穿著來時的衣服跑回了家。

這種甜蜜的魔窟,真是讓人吃不消啊。

受傷的事還是沒有逃過外婆的老花眼,看到他被包紮的手,老人家就受不了淚水漣漣了,眼淚在布滿皺紋的老臉上濕濕地暈開,念著當年不應該讓他去讀警校,弄得東子也心酸起來,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安撫好老人。

進去看了一眼媽媽,依舊蒼白獃滯的臉,不喜不悲,她任性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把所有的危險歡樂隔絕在自己的世界之外,東子滿臉神情地望著她的媽媽,多渴望她會給自己一個溫暖的眼神,一個溫熱的撫觸。

這樣的渴望明明早就沒有可能,可是十幾年了,他還是不能控制心底的渴望,東子將媽媽有些涼的手抬起來貼在自己臉上。

媽媽,我面臨著一個選擇,我該怎麼辦?請給我一些前進的力量吧。

在家呆了不到一天,反反覆復看了手機好幾次,沒有那個人的來電,放他鴿子總有點忐忑。後來甚至跳起來找那本夾了照片的書,還真找到他的照片,瞅了好一陣,罵了一句「神經病」,又小心放了回去。

晚上又被警局的電話緊急叫回了,替一個突然喪父的警員的班,去盯一個商業詐騙犯。

東子倒是不怕這種藏污納垢的會所,只不過有點怕那是鄧壠的場子,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清不楚的,那個人又是情緒陰晴不定的上位者,就怕最後戀人做不成,他拿他外婆媽媽下手,那是東子最不能忍受的。

在他還沒想清楚之前,他想,拉開些距離會比較好些。

所幸,那應該不是鄧壠的會所。因為是臨時介紹來的替班,領班經理也就沒有太多苛責,只是招呼他手腳勤快些。這侍應的活東子自然順手,老實幹了三四天,向上頭彙報了幾次嫌疑人的活動,以及接觸的人物。

這晚嫌疑人跟丟了,東子的視線只是離開了十幾秒,那人就不見蹤影了。明明看他正跟女人調戲喝酒,怎麼突然就不見了?東子有些急,上下都找了一遍,就連男廁所都去了,還是沒找到人,東子想了想,也就樓上的VIP區沒有去過,於是偷偷上了樓。

假裝托著一盤酒四處走,遇到了這一樓的侍應,編了個理由說是臨時來幫忙的,也就混了過去。

東張西望了一會,東子悄然推開一扇門,門內熱鬧地很,幾個穿著暴露的女人蛇一樣攀在肥胖的男人身上,一杯杯灌他酒,東子眼見不是那人,忙彎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男人一身酒氣地咕嚕了一聲:滾!

隨即一個酒杯擦過東子的耳際,哐當掉在地上,東子汗津津地關門退了出來,擦了擦腦門的汗,繼續朝前面的那扇實木門走去。

這種聲色場所從來都是藏龍卧虎的,說不定下一秒就沾了一身腥,小命捏在別人手裡任人宰割了。

真是讓人走在鋼絲上的苦差事啊。

推門前,東子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擠出一張職業的笑臉,強裝鎮定地推開了門。

門內烏煙瘴氣,撩人燈光處,有人抽煙有女人在咯咯嬌笑,東子晶亮的眼快速掃了一下在座的六七個人,剛賠笑說了一句「不好意思」,卻在角落處瞥到抱著一個小男孩的高大男人時,明顯愣了一下,而後抿著唇死死瞪著那個方向,俊臉瞬間沉了下來。

鄧壠也明顯震住,隨即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剛把環在漂亮男孩腰上的手挪開,那邊上不知情的狗肉朋友就出聲質問了,「哎,你小子膽大包天啊,你們會所怎麼招人的,專門進來瞪客人的啊?」

話音剛落,東子左手拿起那瓶酒,右手的托盤就氣勢洶洶地飛了過去,哐當一聲狠狠砸在鄧壠身上,鄧壠邊上的漂亮男孩「哎喲」了一聲,他也被波及砸到了手背。

整個包廂頓時鴉雀無聲,而就在那幾秒時間裡,東子已經轉身大步流星般推門離開了包廂。

在座所有人莫名其妙,鄧壠利落地站起來衝出去,一邊回頭抱歉一笑,「嘿,是我那口子。也不知道怎麼突然來了,今晚可有得好受了。」

朋友們總算嗅出空氣中那股子醋味,頓時嬉笑一片不正經起來,「哈哈,鄧壠這小子今晚休想上得了床了。」

「今晚得跪搓衣板了。」

「我說這小子一進來怎麼就盯人呢?敢情吃飛醋呢哈哈哈哈。」插科打諢的男人們熱烈起鬨,一臉不懷好意地看著鄧壠飛奔離開。

「哥們今晚好好把那口子伺候舒服啊,沒什麼事是在床上解決不了的是不?」

「小艾!」

鄧壠在走道轉彎口追上了東子,見東子怒氣沖沖頭也不回,一個箭步上去拽住了東子的小胳膊,用了點勁,把這小蠻牛轉過身來。

他急切地說:「小艾,你聽我解釋。」

東子本來就在氣頭上,現在見鄧壠給他使蠻力,簡直要噴火了:瞪直了眼睛道:「解釋個屁?老子跟你不熟。」

他低頭瞅了一眼被抓住的爪子,眼睛都紅了:「臟手拿開!」

鄧壠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簡直愛死了他生氣彆扭的小模樣,想了好幾天的人就在眼前,怎麼可能說放就放。

今晚逮著人了,怎麼也要帶回去,只要給他時間,就沒有解不開的心結。

鄧壠嬉皮笑臉開,討好地看著東子:「你別生氣,我就是跟那幫傢伙出來聚聚,硬塞過來的,人情上拒不了。不生氣了啊。」

見他還恬不知恥的表情,東子更來氣了,梗著脖子回道:「你跟我說那麼多幹什麼,你幹什麼關我什麼事?手放開,聽到沒有?手放開!」

鄧壠依舊面不改色地嘻嘻笑:「親愛的你看你還是生氣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他一手拽著東子,一手伸到東子嘴前:「我知道你氣著呢,你咬一口,咬得重點,解解氣!」

「你!」東子簡直被鄧壠的胡攪蠻纏打敗了,一時拿他沒辦法,正乾瞪眼呢,不想剛才坐大腿上的漂亮男孩出現在轉彎口,泫然欲泣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像娘們。

他直勾勾盯著鄧壠看,一雙漂亮的黑眼睛滿是深情,喚了一聲:「壠哥~」

這下可好,東子頭頂簡直要冒黑煙了,氣得一把甩開鄧壠的手,氣哄哄地扔下一句:「我下次要再理你這孫子,我他媽就是個孫子!」

他說完就蹬蹬下了樓梯,很快就沒人影了。

這可把鄧壠氣得腦殼發疼了,他惡狠狠地沖著那突然竄出來的男孩吼:「你他媽過來添什麼亂?還嫌老子不夠煩啊!」

那漂亮男孩怯怯地縮了一下,簡直要哭出來了:「壠……壠哥,不,不是我,你那些朋友說我要不過來,就找老闆扣我獎金。我……我還要供我妹妹上學……」

「媽的!」鄧壠啐了一口,「他們讓你過來你就來,你他媽的不能躲一邊自己涼快去啊!你他媽是老實還是傻?!」

此刻沒地方出氣的鄧壠,真想把他那些狐朋狗友都踹到太平洋去喂鯊魚。

經過這麼一出,東子原來還在半空中飄著的心,算是徹底落地了。

他覺得自己挺可笑,為鄧壠那樣的流氓左右搖擺,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找不到落地的地方,他犯得著嗎?這都沒正式好呢,就開始到處風流找快活,他艾冬就一小人物,就想找個人一起陪自己到老,他犯不著找這種風流胚過日子折騰。

這麼想開了,人也就舒坦多了,再也不糾結了,以前的日子怎麼樣的,現在照舊怎麼過,人的骨子就是賤的,沒有過不去的檻。

想開了並不表示心情就好,知道鄧壠必定上門堵他,正好,局裡有個出差的機會,東子隔天爭取了一下,就跟著領導出去了。

臨走前他把外婆和媽媽託付給了多年的鄰居,請他們代為關照下,他去幾天就回。

東子在外省忙了幾天,沒想到在小飯館吃飯手機被小偷給順走了,他可氣得夠嗆,小偷居然把爪子伸到警察口袋了,罵罵咧咧半天,也不可能找回來,也就算了,想到A城的那個無恥流氓,就覺得最近幾天真是倒了大霉了。

他往家裡打了幾回電話,發現都沒人接,可鄰居電話又給忘了,這邊的公事又走不開,只好一邊著急一邊工作。

心急火燎地回了家,掏出鑰匙打開門,喊了幾聲「外婆」沒反應,房間里空蕩蕩的沒有人味,東子愣住了,跑到他媽房間,也沒人,腦門上嚇出了冷汗。

衝到鄰居家,鄰居奶奶來開門,見是他,說:「東東,你回來了啊?!」

東子都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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