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我出院以後,我媽留下來照顧了我一個月,天天煲湯熬中藥,我天天喝湯吃藥叫苦不迭,好在一個月後Alan叔叔有個受封終身教授的慶典要參加,我媽見我也活蹦亂跳被她養的白裡透紅的,歡歡喜喜跟著Alan叔叔回去了。

我媽走那天,我跟康子弦去機場送她,我媽支開我,跟康子弦嘀嘀咕咕說了陣話,等她上了飛機我問康子弦我媽神神秘秘說了什麼,康子弦神秘一笑,在偌大的機場角落,擁著我低頭咬我耳朵,噴著令人酥癢的熱氣,「她說……趕快動手,不要避孕。」他促狹地看著我窘迫臉紅,低頭啄了我一口,聲音蠱惑,「我想,丈母娘都開口了,我不聽話就不是好女婿了對不對?」

我的嘴角抽搐了好半天,死死盯著跑道上即將起飛的鐵鳥,真想破口大罵,「死老太婆,這麼想抱小孩,我給你生一打全給你打包過去讓你帶個夠!」

我氣歪了嘴,又見不得康子弦笑得神秘叵測像個即將成功偷腥的貓,我氣呼呼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然後轉身跑了,臉燙得像溫泉上熱騰騰的溫泉水,即將接近沸點。

其實我一直挺保守的,之前跟傅辰愛得火熱難以自制,再加上我媽又不在身邊,沒人管著我更加像個脫韁野馬,曾經有兩次跟他擦槍走火差點就把那事給做了,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存心跟我倆過不去,一次氣氛正濃衣服已經差不多脫了一地了,正你濃我濃腎上腺素急升的時候,結果我的電話煞風景的響了,局裡有緊急任務需要女警,傅辰重重嘆了口氣,又把丟了一路的衣服撿起來穿了回去,兩人眼裡的熱意冷卻下來,都頗感掃興。

之後的一次,我在傅辰家,我們倆快兩個星期不見,吻得難分難解,兩人齊刷刷躺倒在床上的時候,他家電話響了,這次兩人頗有默契地不接電話,繼續如入無我之境,結果留言機「嘀」一聲響了,傳來的是我表妹唯一嬌滴滴的女聲,一下子澆滅了空氣中的熱情,「嗨,傅辰,那個,下班了我可以不叫你傅醫生嗎?謝謝你昨晚送我回家,還有你不要生氣,我把你的西裝自作主張送到乾洗店乾洗了,你今天有空嗎?我給你送過來。」

於是脫下來的衣服又一次穿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相愛以後真正意義上的大吵,我指責他對別的女人獻殷勤,還是我的表妹,他指責我忽略他還小題大做錯怪他,不歡而散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長久的冷戰,不久之後,這場愛情迅速走向枯萎,真真正正是「兩通電話引發的慘案。」

事後我常常想,如果兩次之中有一次我和傅辰把那事做完完整整做到結尾,我們完全交付彼此,也許故事的結局就不是像今天這樣,輕易地分開,輕彼此陌路,然後遇到了另一個人,開始與另一個人的糾糾纏纏。

晚上我和他去花仙子那裡陪她吃晚飯,一頓飯插科打諢很是愉快,外婆意料之外沒有逼婚,我心情很愉悅,本以為這個愉快的夜晚會一直持續下去,沒想到臨走要告別時,外婆笑眯眯冷不丁蹦出來一句,「你們倆不急著結婚也沒關係,先同居著,不要避孕就是了,外婆年紀大了身邊又沒有小孩子爬爬鬧鬧,很寂寞啊。」

「你們都是懂事的孩子,要體諒老人家,先生一個出來,後面的慢慢來,我們長輩就不干涉你們倆了。」

聽完外婆慢條斯理的一番話,我吶吶望著微笑不語的康子弦,嘴唇好半天都是歪著的。

兩人一路無話,晚上打開家門,身後的男人自然而然地貼身跟了進來,像是一顆燙人的火種,悄無聲息地燃燒著空氣中的氧氣,熱得讓人透過氣來。

孤男寡女,共處那麼小的空間里,還是在兩家家長的再三叮嚀下做事,我感到壓力很大,總覺得我媽和花仙子兩雙老眼時時刻刻盯著我們倆,不做全套就休想回家見家長,壓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洗澡去。」

我找了個借口落荒而逃,等洗完澡出來時,康子弦正半躺在床上看電視,悠閑自在地有如在自己家。

我臉又發燙起來,轉身對著鏡子擦保養品,恨不得找個冰塊冷卻自己的大紅臉。

身後的男人密密貼了上來,在我耳後若有若無的吹氣,半明半暗的小房間里他低沉的聲音簡直要人命,「我的衣服擱哪了,該我了。」

我回頭很狠瞪了他一眼,口氣不善,「明知故問,自己去拿,休想我給你當黃臉婆。」

然後我自己蹦到床上,氣呼呼地選頻道,氣呼呼地看起了肥皂劇。

他摸了下鼻子自己輕車熟路打開柜子找。

聽著浴室里清晰的水聲,我托著腮幫子抱著枕頭在床上發獃。我出院以後還比較虛弱,雖然有我媽在,頭幾天他不放心一直縮在客廳的小沙發上守著我,我們娘倆在裡頭睡覺,他就在外面工作到半夜,早上我們娘倆起床,他已經把熱乎乎的早餐備好了放桌上,雖然第三天他就被我媽趕回家去了,不過這三天時間已經足夠征服我媽了,我媽天天阿康長阿康短,那眼裡赤裸裸的熱乎勁,恨不得立馬把我打包了送他床上生米煮成熟飯。

「在想什麼呢?」

我被圈進一個溫暖的胸膛里,我們的頭髮、皮膚都散發著同樣的芳香,聞起來無比心滿意足,我看進康子弦夜一般的眼睛,身體發軟,有瞬間的迷離。

空調打得有點冷,我的身體並不忠於我的大腦,自發靠在他身上,自然而然地由他圈住我,有一搭沒一搭靠在床上說情話。

我想經過了這一番生離死別,我並不抗拒我們即將發生的一切。

已經決定交付人生,所以交付彼此也就變得理所當然。

「沒,沒想什麼。」我眨眨眼,口是心非。

他不說話,原來擱在我腰上的手一路往上滑去,像是在施展魔法,讓我身體戰慄不止。

我溫順地像只慵懶的貓,由他擺布。

他的手游移到我胸口上的刀疤,反覆摩挲,「還疼嗎?」

「好了。」

我猛然想起胸口上有個醜陋的刀疤,莫名的自卑起來,手忙腳亂應道,「我,我要睡了。」

「真好了?」

「好了啦。你吵死了。」我側躺下來,心跳如擂鼓。

「其他地方有不舒服嗎?」他還在我身後追問,俯首輕輕吻我的髮絲,然後往下滑到脖頸,一路點火。

我用十二分的意志力剋制自己凌亂的呼吸,十分困難的回答,「沒,沒有。」

話音剛落,身體突然被掰正,我看進一雙幽深如海的眸子,那裡面有一團陌生的火,燃燒了他,也冉冉要燃燒我。

康子弦笑了一下,「去美國前那晚我們有一件事情沒有做完,今天……」他頓了頓,老虎撲住獵物般壓住我,邪魅一笑,「我不會放過你。」

「方亮亮,我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姓康的,你敢放開我看看?……哎哎,你摸哪呢?」

「呵呵,我不介意你摸我……」

「我才不,嗯,混……」

「專心點。」

……

「嗯,嗯,啊,輕點輕點……」

「亂叫什麼,我還沒開始呢……」

「嗚……」

這個大汗淋漓的夏夜,沒有電話的紛擾,安安靜靜窗外有蟲子在叫,可是我什麼也聽不到,只聽得見身上心愛男人粗重的低喘,還有我自己發出的令我陌生的低吟。

我終於知道熟米是怎麼煮熟的。

嗚呼哀哉,我方亮亮……熟了。

老娘終於不是老處女了。

菲哥我對不起你,我擅自脫離了老處女的大部隊,我衷心的希望在我生下一個小處女之前,你也能脫離骨灰級老處女的大部隊。

我衷心的希望。

早上,活色生香被單凌亂的房間。

「親愛的,你身邊有沒有什麼優質單身漢?人品好的。」

「怎麼?剛享用過我,就惦記其他男人了?」

「不是不是,我替菲哥惦記呢,菲哥你也見過了,怎麼樣?有適合她的嗎?你幫我留意下嘛。」

「我身邊都是奸商,其中不少還是花花公子,你確定讓我留意?」

「這倒也是,我已經遇人不淑了,不能再讓菲哥也像我這麼倒霉。」

「你說什麼?」

「啊?沒,沒說什麼。」

「方亮亮,看起來不讓你下不了床,你就學不了乖了。」

「啊你幹嘛,啊啊姓康的你又摸,啊~我不敢了不敢了,好討厭人家沒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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