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位很老的老公公和一位很老的老婆婆,住在一所乾淨舒服的房子里。
除了門口之外,房子四周都種著花。但他們不可能快樂,因為他們很寂寞。
「我們要是有隻貓就好了。」很老的老婆婆嘆著氣說。
「貓?」很老的老公公問。
「是啊,一直溫柔的,毛蓬蓬的小貓。」很老的老婆婆說。
「親愛的,我去給你找一隻。」很老的老公公說。
於是,他穿山越嶺去找貓。他爬過向陽的山。他走過陰涼的谷。
他走了很久,很久,終於來到一個山頭,山上幾乎儘是貓。
這兒是貓,那兒是貓,到處都是大貓和小貓,成百隻貓,成千隻貓,成百萬、成十萬萬、無數只貓。
「喔!」很老的老公公心花怒放地說,「現在我可以挑一隻最漂亮的帶回家去!」於是他挑了一隻。是白貓。
但他正要離開時,看見另一隻渾身有黑有白的花貓,看上去跟第一隻一樣漂亮。所以他把這隻也帶上。
可是後來他看見另一邊有一隻毛絨絨的小灰貓,它的漂亮跟另外兩隻不差上下,所以也帶上了。
現在他看見角落深處有一隻貓太可愛了,不能不帶,所以把這隻也帶上了。
緊跟著,很老的老公公發現這邊有隻小黑貓,十分美麗。
「把這隻留下太不好意恩了。」很老的老公公說。所以帶上了它。
現在,他看見那邊有一隻褐色和黃色條紋的貓,活象小老虎。
「這隻非帶不可!」老公公叫道,他就帶了。
每次老公公一抬頭,碰巧就看見另外一隻貓,那麼漂亮,使他不捨得留下,所以不知不覺地挑了所有的貓。
於是他經過向陽的山、陰涼的谷,回家去,帶給很老的老婆婆看所有的可愛的小貓。
成百、成千、成百萬、成十萬萬、無數只貓跟隨著他,看來太有趣了。
他們來到池塘邊。
「喵,喵!我們渴了!」成百隻貓,成千隻貓,成百萬、成十萬萬、無數只貓叫道。
「喔,這兒有許多水。」很老的老公公說。
每隻貓喝了一口,池塘就沒有了。
「喵,喵!現在我們餓了!」成百隻貓,成千隻貓,成百萬、成十萬萬、無數只貓說。
「山上有許多草。」很老的老公公說。
每隻貓吃了一口,一片葉子都不剩了。
不久,很老的老婆婆看見他們來了。
「親愛的!」她叫道,「你在幹什麼?我只要一隻小貓,可是我看見什麼?——
「這兒是貓,那兒是貓,到處是大貓和小貓,成百隻描,成千隻貓,成百萬、成十萬萬、無數只貓。」
「我們永遠不可能把所有的貓都喂到。」很老的老婆婆說,「他們會把我們吃窮的。」
「我從來沒想到這一點。」很老的老公公說,「那怎麼辦呢?」
很老的老婆婆想了一會兒說:「有了!讓貓自己決定我們留哪只吧。」
「對了。」很老的老公公說。於是他招呼貓說,「你們哪只最漂亮?」
「我!」
「我!」
「不對,我才漂亮!」
「不對,我最漂亮!」「我漂亮!」
「不對,我漂亮!我漂亮!我漂亮!」成百、成千、成百萬、成十萬萬、無數只貓叫道,因為每一隻貓都認為自己最漂亮。
於是他們開始打架。
他們彼此又咬又抓又撕。鬧聲喧天。很老的老公公和很老的老婆婆能多快就多快地急忙跑進屋去。因為他們不喜歡這樣的吵鬧。
但是過了一會兒,鬧聲停止了。很老的老公公和很老的老婆婆向室外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連一隻貓也看不見了!
「我想他們一定彼此吃掉了,」很老的老婆婆說,「太糟糕了!」
「可是,看!」很老的老公公說。他指指一叢長得很高的草,裡面坐著一隻受驚的小貓。他們出去,把它抱起來。它又瘦又邋遢。
「可憐的小貓。」很老的老婆婆說。
「寶貝的小貓。」很老的老公公說,「怎麼你沒有跟成百、成千、成百萬、成十萬萬、無數只貓一起被吃掉?」
「喔,我不過是只小丑貓。」小貓說,「你問誰最漂亮的時候,我什麼也沒說,所以也沒有誰來打攪我。」
他們把小貓帶進屋。很老的老婆婆給它洗了個溫水澡,把它的毛刷得又軟又亮。
每天他們給它很多牛奶——
——不久,它長得又肥又好看。
「歸根到底,它是一隻非常漂亮的貓!」很老的老婆婆說。
「它是全世界最漂亮的貓。」很老的老公公說,「我總該知道,因為我見過——
成百隻貓,成千隻貓,成百萬、成十萬萬、無數只貓——可是沒有一隻象這隻這麼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