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天之三界(上) 第二十四章 各有歸宿

一座小山頭上,一道身影靜立不動,默默的凝望遠處。

當微風吹來,淡淡的塵香拂過衣袖,帶走了一聲輕嘆。「師兄,天下之大,我們該去何處?」

兩丈外,一顆松樹下,一個盤坐的身影淡然道:「隨遇而安,佛本自然。出家之人,不染塵埃。」

回身,那靜立許久的身影看著他,語氣傷感的道:「師兄,菩提學院已然不在,師父又離我們而去,你真的放得下,一點也不懷念?」

原來他便是菩提學院的戒禪,松下坐著的是那本一。兩人被法果大師遣走後,輾轉數日來到此處,一時間戒禪心有所觸,便停下不走,一望就是半天。

本一低念了一聲佛法,語氣微有波動的道:「六院應劫乃是天意,我們即便不願也是枉然。而今師父氣息已散,顯然是已經遇難。剩下你我二人,就將肩負起重振菩提學院的大任。因此我們必須忘記一切,淡漠仇恨,將身心融入佛法之中,從中找尋真理,選擇適當的地方,從新建立一座佛家寺院。」

戒禪搖頭道:「心若無物,一切泰然。心若有念,塵緣未散。師兄,你佛法精深,足以擔當大任,而我塵緣未了,還有一段宿世之緣。保重,師兄,希望你不會辜負師父的期望,我去了。」轉身離去,戒禪的背影有些蕭瑟,還隱隱帶著幾分愁然。

本一微微一嘆,看著那遠去的身影,低語道:「生死之間,源於一念。師弟,保重啊。」起身,靜立了片刻,隨即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離開了師兄,戒禪漫無目的的走在荒野上,心中有些黯然。身為菩提學院傑出的弟子,曾經他也心情澎湃,想過有一天能普渡世人,成為一名受人敬仰的高僧,將佛家慈悲心腸發揚光大。可現在,菩提學院不在,師父不在,六院不在,人間妖魔橫行,昔日的宏願在此刻是那樣的遙不可及,那種深深的失落,填滿了他的心田。

有些沮喪,戒禪輕輕悲嘆,目光遙望著東南方,那裡是他從小長大的家園。而今,那裡已經不在,留給他的只是惋惜與遺憾,還有那濃濃的悲傷與愁然。

許久,戒禪收起失落的心情,看了看四周後,而後飛身半空,穿梭於雲海間。御氣凌空,翱翔九天,其速之快,轉眼已在百里之外。

或許高速的移動會帶給人一種暢快淋漓之感,戒禪原本不好的心情,在飛行了片刻之後,就已經大為好轉。為此,戒禪淡然一笑,佛家寂滅之念盤旋於心,昔日的寧靜回到了他的身邊。

飛行中,戒禪忘卻塵事,全心全意的沉浸在博大精深的佛法之中,幾乎達到了六識通靈的境界。這是一種極為上乘的佛家禪界,與修鍊的時間無關,重在一個悟字,一旦進入那種境界,就宛如智珠在握,心念轉動間便能掌握四周的一切。

此刻,戒禪就處於這種境界的邊沿,雖然還差了一點點,可敏銳的靈識對附近的感應卻是提升了數倍,這就使得他在無意中,發現了一縷古怪的氣息。說那氣息古怪,是因為它時隱時現,一會兒正直祥和,一會兒陰森邪惡,讓人很難分辨。

這氣息從地面傳來,在戒禪認真留意之際卻又突然隱去,這讓戒禪心神一驚,立時從寂滅之中醒來。停身,戒禪看著腳下,那是一片起伏的山丘,那古怪的氣息就從一個山谷傳來。

思索了一下,戒禪自語道:「既然遇上,便是有緣。善緣孽緣,皆不可免。」說完飄然而落,來到了地面。

看了附近幾眼,戒禪目光停留在了一處藤條密布的山崖邊。那裡,青灰色的石壁上爬滿了藤條,在離地大約三丈處,有一個特別茂密的地方,隱隱傳來幾分古怪。

戒禪看著那兒,心知藤條後是一個洞口,只是洞中會隱藏著什麼?妖魔鬼怪,還是野獸靈異,或者什麼也沒呢?

思索中,一聲古怪的低吟從洞中傳來,戒禪聞之心動,立刻飛身而上,轉眼就來到石壁前。這時,戒禪正欲進入,可突然間一股勁風射出,將毫無防備的他給彈開。

戒禪有些驚訝,一邊御去那股勁力,一邊轉換著身法,很快就再次回到洞口,留意著裡面的情況。

這一次,洞中一片寂靜,也不再有勁風射出。戒禪觀察了許久,都不見異動,這才分開石壁上的藤條,揉身從那六尺大的洞口進入了裡面。沿著山洞一路前行,在經過了大約十丈距離後,戒禪來到一個較大的洞穴中,在那裡發現了一個熟人,他便儒園的丹青劍俠許滄海。

此時,丹青劍俠靜靜的躺在地上,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黑氣,人已然昏迷不醒,一旁的地面上有著一灘黑血,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戒禪見狀驚呼一聲,急忙飛落其身旁,蹲下查看他的傷勢。

很快,戒禪得出了一個結論,眼前的丹青劍俠生命垂危,之所以不死,是因為他的體內中了一種奇怪的劇毒,就是那種劇毒在維持著他的生命,並且又吞噬著他的生命。

這說話聽似有些矛盾,可實際情況便是如何,戒禪也搞不太明白,他為何會弄成這樣。想到當日丹青劍俠與師父法果大師在一塊,戒禪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救醒他,然後追問當日之事。

然就在這時,戒禪猛然站起,隨即轉身,警惕的看著前方。眼前,一道漆黑的身影靜立不動,就好似幽靈一般,除了一雙幽蘭色的眼睛偶爾閃動之外,找不出絲毫生命的波動。

這是一尊死靈,戒禪心裡這麼想。對於眼下的遭遇,他心頭隱隱有些不妙,可為何這樣,他也不知道。

收起心慌,戒禪沉聲道:「你是誰,為何出現在這,地上這人可是被你所傷?」黑影沒有回答,只是眼神微微閃爍了幾下,隱約中傳來一縷複雜的神情,可惜戒禪沒有捕捉到。

「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敢回答,還是不想回答?」一次不行,戒禪便二次問道,顯然他不得到答案,是不會放棄的。

黑影看著他,幽蘭色的眼眸偶爾會閃過一絲紫芒,可惜極其的短暫,不留意是無法看到。戒禪留意到了,可他不明白其中的奧妙,他認為那是黑影的某種詭秘法訣所致,因而不曾多想。

山洞中央,黑影與戒禪相距兩丈,彼此冷漠相對,誰也不曾退讓。黑影很怪,戒禪如何詢問,他就宛如啞巴一般,不說一句話。同時他又不肯離開,就那樣漠然不動,連眼神都不曾有絲毫的變化。

戒禪無法,在詢問良久之後,最終只得放棄,繼續回身體蹲在丹青劍俠身旁,右手壓在他的胸前,緩緩的輸入一股正大祥和之力,開始為他療傷。

黑影眼珠動了一下,目光移到了丹青劍俠身上,就那樣無聲的凝望。兩丈距離,跨步即到,然黑影沒有動,他只是眼神微微閃動,紫芒出現的頻率稍稍有所增加。

時間在默默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地面的丹青劍俠動了一下,在戒禪佛門真力的幫助下,臉上黑氣漸漸隱去,終於睜開眼睛了。

一旁,戒禪臉色蒼白,為了救醒丹青劍俠,他可謂是拼盡全力,賭上了一身的修為。要是再拖延一會,他一旦真元耗盡,不但救不了丹青劍俠,自己也會身受重傷。還好,總算運氣不差,丹青劍俠及時醒來,這讓他鬆了口氣,整個人精神鬆懈,立時跌坐地上。

無神的眼睛直直的看著身旁,好一會丹青劍俠才看清楚戒禪的模樣,聲音低弱而滿是驚訝的道:「是你,你怎麼會在這,是你救醒我的?」

戒禪臉色微喜,點頭道:「是我,我無意從上方路過,察覺到這下面有異常,所以來看看,想不到便是遇上前輩……」聲音一頓,戒禪猛然扭頭朝那黑影看去,卻發現他正眼神古怪的看著丹青劍俠。

那一眼時間稍長,不但戒禪察覺到了,丹青劍俠也留意到了,因此他也看著黑影,兩人四目相對,眼神匯聚於一點,可惜僅剎那,黑影便一晃消失了。

戒禪略驚,開口道:「慢著,別走,你到底是誰,為什麼……」

丹青劍俠輕嘆道:「算了,讓他去吧,你知道他的身份後,也只會憑添感傷。」

戒禪微愣,回頭看著丹青劍俠,發現他的臉上神情凄涼,有著化不開的悲痛,似乎痛苦正侵蝕著他。「前輩,你認識他?」丹青劍俠笑了笑,滄桑的神情看的戒禪心情沉重,忍不住跟著嘆息了。

丹青劍俠輕吟道:「扶我起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戒禪聞言起身,雙手扶著他的身體,問道:「前輩,你要帶我去哪?」

丹青劍俠看了一眼四周,伸手指著一個陰暗的角落,低聲道:「那邊有個洞穴,裡面很深,我們要去的地方就在那。」

戒禪輕應了一聲,扶著他緩步前行,口中問道:「前輩,你的傷是怎麼來的?我師父呢,他現在怎麼樣?」

丹青劍俠腳步一頓,偏頭看了他兩眼,隨後繼續前進,口中悲切的道:「法果大師已然圓寂了,我師兄也去了。剩下我也是運氣好,遇上了一個故人才得以逃脫,可惜那故人卻……唉……」

戒禪聞言身體一顫,整個人差點栽倒,口中悲呼道:「師父……為什麼這樣,為什麼?前輩你告訴我,師父是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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