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他伸出手指摩挲著日思夜想的眉眼,半天才低聲問,「她跟隨師妹經常聯繫嗎?」

蕭子淵點頭,「她們感情一向很好。」

喬裕看著看著忽然微微笑了起來,推開蕭子淵的手,把頭轉向一邊闔了闔眼,「再看下去就要死人了……」

林辰大著舌頭過來,攬著喬裕的肩膀,掃了蕭子淵和溫少卿一眼,「喬二,來,我們兩個失意人喝,別理他們,讓他們幸福去吧。」

喬裕接過酒,和他碰了下,仰頭灌了幾口,喝到後來,原本拼酒的兩個人倒是還算神色清明,喬裕卻人事不省了。作為全場一個清醒理智的人,蕭子淵難得做了回司機,送了三人回家。

第二天叢容沒去律所,醒的也早,不知道溫少卿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在家裡等了會兒想著他差不多起床了,才準備去對門。

誰知才出門就看到鍾禎從電梯里出來,「表姐,我的U盤落你這裡了,今天沒課就過來拿。」

「嗯。」叢容留個門縫,「去拿吧。我去下對門。」

她站在門口敲了門,又等了半天,溫少卿才來開門,看到她笑了下,「沒上班?」

邊說邊揉著太陽穴讓她進門。

叢容看他臉色有些蒼白,屋裡隱隱有一絲酒氣,試探著問,「喝酒了?」

溫少卿坐在沙發上點點頭,「喝了點兒。」

叢容去廚房給他倒了杯水,「頭疼嗎?」

溫少卿接過來喝了一口,「還好。」

叢容猶豫了下還是問出口,「跟林師兄喝的?他沒事吧?要不要今天一起吃頓飯?」

溫少卿頓了下,把杯子放到桌上,淡淡開口,「他走了,早上走的,我剛剛知道。」

叢容一驚,「走了?」

溫少卿看著她,「不是回國外,是回他自己家了,你不知道嗎,他家在外省。」

叢容越發愧疚起來,「都是我不好,我昨天不該吼他的……」

溫少卿看著她一臉愧疚覺得礙眼,陰陽怪氣的打斷她,「都是你不好?你有什麼不好的?是昨天不該吼他,還是幾年前不該拒絕他?」

叢容意識到溫少卿的反常,有些莫名其妙,「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畢竟是我師兄,上學的時候幫過我不少,他這麼久沒回來了,對這裡大概也不怎麼熟悉了,我們應該關心他一下。」

「是嗎?」溫少卿冷哼,「叢律師還真是關心師兄,我也不是叢律師的師兄,你大概從未把我放在心上過,可能我不過是你當初拒絕林辰的擋箭牌。叢律師沒談過戀愛也是箇中高手,我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上,可謂是愚蠢至極。」

叢容從未見過他這麼尖酸刻薄的樣子,緊緊皺著眉,「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溫少卿淡淡掃她一眼,「小時候學寫毛筆字,祖父說,凡『心』在下者,其身勿高,其身勿正,應以低矮以避上,以右出以取勢,四筆一氣呵成,不宜間斷。愛情是不是也是這樣,先動心的那個人總是處於下風?」

叢容一怔,先動心的那個人?是她?是他?還是林辰?

溫少卿忽然笑了,看著叢容問道,「或者說叢律師是兩個都想占著?擅攻心計,權衡利弊爭取最大的利益不是律師的長項嗎?」

這下叢容是真的氣著了,抑制不住的渾身發抖,忍了半天才平靜下來,自嘲的笑了下,利落的轉身走了。她在司法界混了幾年,業內沒人能在言語上傷她半分,可沒想到,在庭下她竟然被一個屠夫傷得體無完膚!真是天大的諷刺!

鍾禎站在門口看到兩人吵架嚇了一跳,他不過去找了個U盤,怎麼回來兩人的氣氛就有些不一樣了呢?

看叢容回了家使勁甩上了門,才走進去跟溫少卿解釋,「老闆,我表姐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溫少卿抬手揉著眉心,「我知道。」

鍾禎不解,「你知道?那你幹嘛說得那麼難聽。」

溫少卿抿著唇,眯著眼睛似乎很是解氣,「我故意那麼說的,她一直對林辰有愧疚,心理負擔太重,時間久了成了隱疾,不逼她,她永遠都走不出來。這事兒不是任何人的錯,就算有錯也不該是她來承受。」

鍾禎看著他,半天才小聲嘀咕,「可你看著也不像是做戲啊……」

說起這個溫少卿忽然有些煩躁,「嗯,我是真生氣了。」

鍾禎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生氣啊?」

他皺了皺眉,生硬的吐出兩個字,「吃醋。」

「……」鍾禎覺察到今天的溫少卿不太正常,還是先跑路吧。

從那天起叢容開始瘋狂的加班,瘋狂到譚司澤都看不下去了。

下班前他站在叢容辦公室門口敲敲門,「還不走?」

叢容正在整理上庭資料,頭也沒抬,「先走,我還沒忙完,拜拜。」

說完看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探頭沖外面的助理喊了句,「你先下班吧,那些資料明天上午給我就行了。」

譚司澤覺得她不太對勁,不但沒走反而進來坐在她對面,「叢容,我有件很要緊的事情要跟你說。」

叢容抬頭看他一眼,「說。」

譚司澤又是一副周扒皮的模樣,「就算你加再久的班,也是不會有加班費的。」

叢容冷了臉趕人,「走!」

譚司澤悻悻離開。

溫少卿最近幾天也不好過,每次帶讓一讓出門,它總是往對門瘋跑,拉都拉不住,叢容倒是對出門和回家時間進行了精確的計算,完美的避開了兩人見面的可能,他竟然一次都沒碰到過她。

他隱隱有些後悔,那天話說得是不是重了點兒,會不會藥效太猛,會把自己搭進去。

一連幾天他都有些無精打采,今天他一到醫院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進手術室的一路都被問候,「溫醫生最近失戀了啊?」

溫少卿心裡一緊,臉上依舊笑著點頭打招呼,心裡卻惡狠狠的決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鍾禎。一定是這個大嘴巴,這種事都敢八卦。

他換了刷手衣站在水龍頭前刷手的時候,恰好碰到剛剛做完手術的秦楚,笑著打了個招呼。

秦楚摘下口罩,竟然也笑著調侃他,「溫醫生最近失戀啊?」

溫少卿手下動作一滯,滿是疑惑的轉頭問,「連你都知道了?鍾禎這傳播範圍也太廣了吧?」

秦楚笑了笑,「昨天有個會診,無意間聽到的,其他科室的知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

溫少卿挑了挑眉,不再說話,認真刷手。

秦楚站在他身後,看著鏡子里的人,忽然開口問,「她到底有什麼好?」

溫少卿垂著眼睛彎起唇角,竟然想也沒想便回答了出來,「我家叢容,什麼都好。我愛的人拿得了刀劍,在她的世界裡大刀闊斧,開闢山河,也穿得了水晶鞋,配得上皇冠,也戴得起花冠,在她的世界光芒萬丈,在我的世界裡貌美如花。」

秦楚不知是做手術的緣故還是受了他這幾句的刺激,臉色有些蒼白,過了半晌才開口,「溫少卿,我喜歡你這事兒,你不會不知道吧?」

一個女人如此豁達的主動提及此事,溫少卿也不會扭捏作態,從鏡子里看過去,點了點頭,等著她的下文。

誰知秦楚揚了揚頭,大方開口,「沒了,就是告訴你一聲,做個了結。」

溫少卿淡淡笑了下,「秦醫生大徹大悟,功德圓滿了。」

「剛才那個病人差點兒死在手術台上,有時候想想,在生命面前,人真的很渺小,我為什麼還要為難自己?別人都說醫生對生死看得很淡,看得淡生死,怎麼還會看不透人生?」秦楚嘆了口氣,忽然歪頭一笑,「你說呢,溫醫生?」

溫少卿聽出了她在調侃他跟叢容冷戰的事,也跟著笑了起來,「看得淡生死,看不夠的是從容。」

秦楚意外的被秀了一臉恩愛,一臉惡寒的轉身走了。

溫少卿忽然想起什麼叫住她,「對了,有件事想問你一下,你有沒有……見到一張照片,我跟叢容還有讓一讓的那張合影,上次在我家一起吃飯的時候掛在牆上的那張。」

秦楚搖了搖頭才反應過來,「你不會以為是我拿的吧?」

溫少卿有些不好意思,「不是那個意思。」

秦楚一臉無所謂,「再洗一張就是。」

「照片誤刪了,我沒備份,洗不了了。」溫少卿有些遺憾,「好了,我去換衣服了,回頭見。」

溫少卿連著做了兩台手術,從手術室出來也不得安寧,他還沒來得及去收拾鍾禎,鍾禎便主動送上門來了。

鍾禎殷勤的給溫少卿端茶倒水,「老闆啊,您和我表姐吵架有好幾天了吧?我表姐特別傷心,我昨天去看她,她哭了一晚上,勸都勸不住,要不您哄哄她?」

溫少卿心情也不好,看他一眼,很是無奈的揭穿他,「你就算是編,能不能也編得走一走心?你表姐怎麼會當著你的面哭?」

「呃……」鍾禎撓撓腦袋,「編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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