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知識的錯誤

你教什麼,你的學說是什麼?

我不是在教導一種學說。教導學說是一件沒有意思的事情。我不是一個哲學家;我的頭腦是反哲學的。哲學向來毫無結果,也不可能有任何結果。思考的、提問的頭腦無法知道。

世界上有那麼多種學說。然而學說就是杜撰、人的杜撰。它不是什麼發現.而是一種發明。人的頭腦能夠創造無數個系統和學說,但是要通過理論知道真理是不可能的。一個塞滿知識的頭腦必然停留在無知上。

啟示出現於知識停止的時刻。有兩種可能性要麼我們能夠思考榮祥東西,要麼我們能夠存在地進入它、一個人思考得越多.他就離此時此地越遠、思考某樣東西就等於喪失跟它的接觸。

所以,我教的是一種反學說、反哲學、反思索的體驗。怎樣存在,只是在在。怎樣處於此時此地。打開,不防衛.隨它合一。那就是我稱之為靜心的內容。

知識只能導致杜撰、導致投射的東西。它無法充當達到真理的渡船。可是一旦你體悟了真理.知識就可以成為跟不知道的人進行交流、分享的工具。於是語言、學說、理論都可以變成一種手段。然而手段還是不夠的。它必然會歪曲。

任何東西,只要它不是被存在地認識的,它就不能被完全地表達。你只能拍示它。在我表達我所知道的東西時,我的語言傳到你那裡,但是它的意義卻留在了後面、死的語言傳到你那裡。在某種程度上,它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意義就是體驗本身。

所以,知識能夠成為表達的工具,但它不是達到了梧的手段。知道的頭腦是一個障礙,因為當你知道的時候、你不謙單。當體塞滿知識的時候,你的裡面沒有空間來接受來風頭腦必額變得空無所有:一個子宮,一種全然的接受性。

知識是你的過去。它是你已知的東西。它是你的記憶、你的累積、你的財產。這種累積成為一個障礙。它來到你和新的領域、你和未知的領域中民

只有在謙卑的時候,你才能向未知打開。一個人必須不斷地寬知他的無知;他仍然有未知的東西、一個基於記憶、資料、經典、理論、學說、教條的頭腦是自我中心的,不是謙卑的。知識不可能給你帶來謙卑。只有廣闊的無知才能使你謙卑。

所以,記憶必須停止。這不是說你應該沒有記憶,而是說.在知的一刻、在體驗的一刻記憶不能在那裡。在這一刻,需要一個打開的、不防衛的頭腦。這個空無所有的時刻就是靜心、就是禪那。

難道體驗本身不會變成一種學說嗎?

體驗只能被否定地傳達給別人。我不能說它是什麼,但是我可以說它不是什麼。語言可以作為一種表達它不是什麼的工具。當我說語言無法表達它的時候,我依然在表達它。當我說它不可能有任何學說的時候,那就是我的學說。但這是否定的。我沒有肯定什麼;我在否定什麼。不是可以說的;是不可以說。這個"是"必須救了梧。

如果你若是信仰知識.它就會阻礙你達到空、達到現心。一個人首先必須了解頭腦的過去、已知、知識都是沒有用的。就未知而言,就真理而言;那種知識是沒有用的。

你要麼變得認同於你的已知,要麼成為它的觀照者。如果作變得認同於它,那麼你就會跟你的記憶合而為一。但是。如果那裡沒有認同——如果你對記憶保持薄現分離的狀態,並不認同它們——那麼你就會覺知自己不同於你的記憶。這種寬知將成為通向未知的道得。

作越能夠觀照你的知識。你就越不會把自己認同為知者,你的自我就越不可能佔有這種知識。如果你不同於你的記憶;那麼記憶就只是一堆垃圾。它們通過體驗產生,然後變成你的頭腦的主要部分,但你的黨知是不同的。記記者和被記記者是不同的;知道者和被知道者是不同的。如果你對這個區別很清楚,你就會越來越接近於空。你可以沒有認同地打開;你可以沒有記憶插足在你和未知的中間。

空可以被達到,但是它不能技創造。如果你創造它,那麼必然是你的舊頭腦、你的知識創造了它。所以,不存在任何達到它的方法。方法只能從你積累的資料裡面產生,所以,無論你試圖使用什麼方法,它都必然是你的舊頭腦的延續。但是未知不可能作為一種延續來到你的身上。它只能作為一個不連續的間隙出現。只有這樣,它才超越於已知、超越於你的知識。

所以,不可能有那樣的方法和方法論;只有一種理解——我跟我的累積是分離的。如果你理解這一點,你就不需要去培養空。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是空!你現在沒有必要去創造它。

人無法創造空。創造出來的空不是空;它只是你的創造。你的創造永遠不可能是無、空,因為它有邊界。是你創造了它,所以它不可能大於你;它不可能大於創造它的頭腦。你無法創造空;它必須進入你、你只能是它的接收器。而且,你只能以否定的方式準備接收它。這種準備的意思是:你不可以認同你的知識;你已經了用你的所有已知的無用和無意地

只有覺知思想的過程才能把你拋入一個間隙.在那裡"那個存在的"將淹沒你、"那個存在的"一直都在。現在你和它之間沒有障礙。你跟當下、跟永恆、跟無限成為一體。

人一旦把此刻變成知識,它就再次變成記憶的一部分。然後它就消失了。所以一個人永遠都不能說:"我已經知道了。"未知依然是未訊一個人不管體驗了多少,未知依然是未知。它的就力、它的美、它的吸引依站如故。

知的過程是無休止的,所以,一個人永遠不可能有機會說我已經達到了"。假使有人這麼說,他就重新落入了記憶的模式、知識的模式。較後他就變得死氣沉沉。生命停止了。生命總是來自來知、又走向未知。它來自超越又走向超越。所以在我看來.一個虔誠的人不是一個自稱問學多識的人。一個自稱博學多識的人或許是一個神學家、一個哲學家,坦他永遠不是一個虔誠的人。一個虔誠的頭腦接受終極的奧秘、終極的不可知、終極的無知的狂喜、終極的無知的喜樂。

靜心的、空的一刻無法被創造;它無法被預設。你可以使歐的頭腦靜止。如果你這麼做,你不是把它弄醉了就是把它催眠了,但這並不是空。空會來臨。它永遠不可能被創造;名永遠不可能被帶來。

所以我不是在教導任何方法。在有方法、有技術、有教條這個意義上.我不是一個老師。

你已經說服我了。我怎樣才能把這種說服變成一種體驗呢?

沒有怎樣.因為怎樣暗指一種方法。只有覺醒。如果你在聽我說話,同時你的裡面有覺醒的東西.那麼體驗就會發生在你的身上。我並沒有試圖說服你。理智的說服根本不是什麼說服。我只是在向你轉述一個事實。

作為什麼被我的話說服了?這裡面有兩種可能性要麼你被我的論證說服了,要麼你在我的話裡面看到了真理,它跟你內在的事實一樣。如果我的論證成為一種說服,那麼你就會問怎樣,但是,如果我所說的被你體驗了,如果你在你的裡面認識到它的真實.那種知識就會跟我分離。我沒有向你提供任何知識。相反,在我說話的同時,體驗本身正在發生。

當理智被說服的時候,它會問:怎樣?方法是什麼?它想知道。但是我沒有給你任何教條。我只是在告訴你我的體驗。如果我說記憶是一種累積——它是死的.它只是過去的後遺症——我的意思是:它是過去粘在你身上的一部分,但你跟它是分離的。如果我的這種意思的感覺傳到你那裡,而你又瞥見了你和你的記憶之間的距離——你的寬知和協的記憶之間的距離——那麼就不會有怎樣的問題。某些事情已經發生了,而這些事情能夠繼續一刻接著一刻地穿透你——不是通過任何方法,而是通過你的寬知、你的不斷的回想。

現在,你知道寬知不同於寬知的內容。如果這種覺知成為一刻接著一刻的覺知——在你走路、說話、吃飯、睡覺的時候——那麼某些事情就會發生。如果你不斷地覺知頭腦只是一個電腦化的、固有的、積累記憶的過程,並非你的存在的一部分,那麼單單這個覺知、單單這個沒有方法就會促使這個某些事情在你的裡面發生。

沒有人能夠說出它將什麼時候發生、怎樣發生、在什麼地方發生,但是,如果黨知繼續不斷,它就會自動變得越來越深。那是一個自動的過程。它從理智走向心靈;從聰慧走向直覺的頭腦;從意識慢慢地移向無意識。總有一天,你將完全覺醒。某些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是作為一種培養,而是作為一件回想的副產品。不是通過任何學說的培養,而是因為你已經認識到內在的事實、內在的視野。某些東西已經深深地進入了你。

在那一刻來臨的時候,它的來臨完全是空前的、未知的——就像爆炸一樣。在爆炸的那一刻,你完全是空的。你不存在了;你停止存在了。沒有理智,沒有原因,沒有記憶。只有覺知:覺知無,覺知空。在那個空裡面的就是知識。不過這種知識的意義完全不同。現在沒有知者和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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