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靜心的奧秘

什麼是靜心?

靜心並不是印度的一種方法;它也不只是一門技術。你無法學習它。它是一種成長:你的整個人生的成長,來自於你的整個人生的成長。靜心並不是某種東西可以附加在你目前的狀態上。它只有通過一種根本的轉化、通過一種蛻變才能來到你的身上。它是一次開花、一次成長。成長總是來自於全體;它不是增加。你必須向著靜心成長。

你必須正確理解這種人格的完全的開花。否則一個人很可能跟自己玩花樣,一個人很可能用各種頭腦的詭計來佔據自己。詭計大多了!它們不僅能夠愚弄你,你不僅什麼也得不到而使你會在真正的意義上受到傷害。那種認為靜心有某種技巧的態度——把靜心想像成萬法——在根本上就是錯誤的。當一個人開始玩弄頭腦的詭計時,頭腦的品質就開始惡化了。

就頭腦目前的存在方式來說.它不是靜心的。在靜心能夠發生之前.整個頭腦都必須改變。那麼,就它目前的存在方式來說.頭腦是什麼呢?它是怎樣運作的呢?

頭腦總是在說話。你可以了解文字,你可以了解語言.你可以了解思考的概念結構,但那並不是思考。相反,那是在逃避思考。你看見一朵花,然後你用語言表達它;你看見一個人穿過馬路,然後你用語言表達它。頭腦能夠把每一件存在的事物都轉變成語言。於是語言變成了一種障礙、一種囚禁。對一個靜心的頭腦來說,不斷地把事物轉成語言、把存在轉成語言就是障礙。

所以對靜心的頭腦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覺知你在不斷地用語言表達,而且能夠停止它。僅僅看看事物;不要用語言表達。要覺知它們的在(Presence)但是不要把它們轉成語言。讓事物存在著,不要使用語言;讓人們存在著,不要使用語言;讓環境存在著,不要使用語言。那不是不可能的;那是自然的。它目前的存在狀態才是人為的.但是我們已經變得非常習慣於它,它已經變得非常機械了,以至於我們甚至不覺知我們在不斷地把體驗轉變成語言。

日出在那裡。你從來不覺知看見它和表達它之間的差距。你看見太陽,你感覺它,然後你馬上就用語言來表達它。看見和表達之間的差距消失了。一個人必須覺知日出並不是一個單詞。它是一個事實、一個存在。頭腦總是自動地把體驗轉變成語言。然後這些語言就站到你和體驗中間去了。

靜心意味著不用文字生活、不用語言生活。有時候.它是自然發生的。當你在戀愛、在感覺當下而不是感覺語言的時候。每當兩個愛人彼此非常親密,他們就會變得很寧靜。那並不是說他們沒有東西可以表達。相反.他們要表達的東西太多了。但是語言從來不在那裡;它們不可能在那裡。只有當愛情消亡的時候,它們才會出現。

如果兩個愛人從來沒有安勞過,那說明愛情已經死了。現在,他們正在用語言填補這條裂縫。當愛情還活著的時候,語言不在那裡,因為愛情的本身就是那麼勢不可擋、那麼具有穿透力它已經越過語言和文字的障礙了。而且,在通常情況下,語言和文字的障礙只能在愛情中被超越。

靜心是愛情的高潮:不是愛一個人,而是愛整個存在。在我看來,靜心是你跟周圍整個存在的一種充滿活力的關係。如果你能夠熱愛任何環境,那麼你就是在靜心。

這並不是頭腦的詭計。它並不是一種平靜頭腦的方法。確切地說,它要求你對頭腦的機械具有深刻的認識。你一見認識到你在表達上的機械的習慣、你把存在轉成語言的機械的習優一道間隙就出現了。它是自發的。它像影子似的跟著你的認識。真正的問題並不在於怎麼靜心,而是要知道你為什麼不在靜心。靜心的過程是消極的。它不會給你增加什麼它是在取消已經被增加的東西。

沒有語言,社會就無法存在;它需要語言。但是存在並不需要它。我不是說你的存在應該沒有語言。你不得不使用它。但是你必須能夠打開和關閉表達的機制。當你以一個社會人的身份存在的時候,語言的機制是需要的;然而當你獨自跟存在在一起的時候,你必須能夠關閉它。如果你不能關閉它——如果它一味地繼續下去,你卻無法停止它——那麼你就已經變成它的奴隸了。頭腦應該是工具,而不是主人。

當頭腦成為主人的時候,就會產生一種不回心的狀態。當協成為主人、當你的寬知成為主人的時候,就會產生一種靜心的狀態。所以靜心意味著成為頭腦的機制的主人。

頭腦,以及頭腦語言功能的運作,並不是終極的。你超越於它;存在超越干它。覺知超越於語言;存在超越於語言。當覺知和存在合而為一的時候,它們就會彼此交融。這種交融就是靜心。

語言必須被放棄。我並不是說你必須鎮壓它或者排除它。我的意思只是它不需要成為你一天24個小時的習慣。在你走路的時候.你需要移動你的腿。但是如果在你坐著的時候,它們還繼續移動.那麼你就瘋了。你必須能夠關閉它們。同樣地,在你不跟別人說話的時候,語言不能在那裡。它是一種交流的技術。在你不跟任何人交流的時候.它不應該在那裡。

如果你能夠做到這一點,你就能夠進入靜心。靜心是一個成長的過程.而不是一種技術。技術永遠都是死的,所以別人可以把它增加給你.但過程永遠都是活的。它會成長,它會擴展。

語言是需要的然而你不能老是停留在它裡面。有些時候必須沒有語言的表達.你只是存在著。並非你完全無所事事。覺知在那免而目它比語言更加靈敏、更加生動.因為語言使它麻木了。語言必然是重複的,所以它會造成厭倦。語言對你越重要.它就越會使你厭倦。

存在從來不是重複的。每一朵玫瑰花都是一朵新的玫瑰花,全新的。它以前沒有存在過.也永遠不會重視。但是,當我們把它叫做玫瑰花的時候.玫瑰花"這個詞就是一種重複。它一直在那裡;它永遠在那裡。你總是用陳舊的辭彙扼殺新生事物。

存在永遠是年輕的,語言永遠是陳舊的。通過語言,你逃避存在,你逃避生命.因為語言是死的。你越是跟語言糾纏不清,你就越是被它弄得死氣沉沉。學者完全是死的,因為他完全是語言、文字。

薩特把他的自傳叫做"文字"。我們活在文字里。文字活著,我們沒有活。到頭來,除了一堆又一堆的文字以外,我們什麼也沒有。文字就像照片一樣。你一看見活的東西,就把它拍下來。照片是死的。然後你再把死的照片匯合成一本影集。沒有在靜心中生活過的人就像一本死的影集。裡面只有文字的照片,只有記憶。沒有什麼是被生活過的;每一樣東西都只是被文字表達了。

靜心意味著全然地生活,但是,只有當你安群下來的時候,你才能全然地生活。我所說的安靜並不是無意識。你可以是安靜的、無意識的,但它不是一種充滿生命力的安靜。你又錯過了。

你可以通過咒語進行自我催眠。僅僅依靠重複一個單詞,你就能夠在頭腦中激起深深的厭倦,於是頭腦睡著了。你陷入夢鄉、陷入無意識。如果你不停地唱羅姆、羅姆、羅姆,頭腦就會睡著。然後語言的障礙沒有了,坦你卻是無意識的。

靜心意味著既不能有語言,又必須是清醒的。否則你就不會跟存在交融。沒有什麼咒語能夠幫助你,沒有什麼念誦能夠幫助你。自我催眠不是靜心。相反,自我催眠的狀態是一種墮落。它並沒有超越語言;它墮落得比語言更低。

所以要放棄所有的咒語,放棄所有這些技術。讓時光存在於沒有文字的地萬。你不能用咒語來排除文字,因為那個過程本身就是在使用文字。你不能用文字來消滅語言;那是不可能的。

那麼,應該怎麼辦呢?事實上,除了理解之外,你什麼也做不了。你所能做的任何事情能只能來自於你所在的地方。你是混亂的,你不在靜心,你的頭腦不安靜,所以任何來自於你的東西都只能造成更多的混亂。眼下所能做的事情就是開始覺知頭腦是怎麼運作的.如此而已——只要覺如。覺知跟文字沒有關係。它是一種存在的行為.而不是頭腦的行為。

所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覺知。覓知你的頭腦的過程,黨知你的頭腦是怎麼工作的。你一旦覺知你的頭腦的作用,你就不是頭腦了。寬知本身就意味著你是超越的瞭然孤立的,一個觀照者。而目,你變得越覺知,你就越能看見體驗和文字之間的差距。差距在那裡,而你太不覺知了,以至於你從來沒有看見過它們。

在兩個文字之間總有一段間隙,不管這段間限多麼難以覺察、多麼微小。否則這兩個文字就不可能是兩個了;它們格變成一個。在兩個音符之間總有一段間隙、一段沉寂。兩個文字或者兩個音符之間除非有一段間隙,否則它們無法成為兩個。間隙一直都在那裡.但是一個人必須真正覺知地、真正專心地去感覺它。

你變得越覺知,頭腦就變得越緩慢。它永遠是相對的。你的覺知越少,你的頭腦就越快;你的覺知越多,頭腦的進程就越慢。當你越來越覺知到頭腦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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