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章 變臉

亞龍灣,飛鳳度假村,七號別墅,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雖然現在不是春天,但許澤平還是帶著女兒來這裡度假,火辣辣的太陽不適合陽光浴,但也比呆在許家花園看門可羅雀好很多,當他的一紙調令傳出去後,大小官員對他態度立刻轉變,好點的敬而遠之,壞點的落井下石投靠賈沉浮。

常年來往的同僚也失去蹤影,不是喊著身體有恙,就是家裡有事,總之想法子躲著他,不跟許澤平有什麼來往,昔日車水馬龍的許家花園,這幾天連一個人影都見不到,顯然各方權貴都認定他的沒落,此去三沙跟流放沒多大區別了。

此刻,七號別墅後園,許澤平戴著太陽鏡和女兒許小雯躺在躺椅上,四目凝望兩條在沙灘追逐浪花的泰迪,本來許小雯還要在醫院多住幾天觀察,但許澤平擔心她難受,於是就把她也接過來,準備好好度假一番,然後就去三沙上任。

「爸,你幹嗎還要去三沙上任啊?」

戴著墨鏡穿著泳衣展露大好身材的許小雯,忽然把目光從泰迪身上收了回來,落在父親堅毅的臉上:「你應該直接把調令撕了,拒絕過去做那千餘人的島主,平均兩千人口都不到的市長,你做來幹什麼?還不如強勢一把反抗打壓。」

許小雯顯然也知道不少事情,美麗眸子閃爍著一抹光芒:「我就不信,你不做三沙市長,他們就敢把你辭掉或雪藏,就算真的把你踢出去,以咱們多年攢下的人脈和財富,下海經商也一樣能紅紅火火,比那小島主自由和撈錢多了。」

聽到女兒這一番話,許澤平的嘴角牽動一下,隨後摘掉墨鏡笑了笑:「我一度想要撕掉調令,可知道這是老太太的意思,我就打消了念頭,我已經四面楚歌了,不能再忤逆老太太意思失去最後基石,沒她支持,我更會成眾矢之的。」

「葉子軒那王八蛋搞得黑材料,一旦捅出去足夠我把牢底坐穿了。」

他的眼裡有著一抹恨意,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這個時候,我再憤怒再不甘也只能夾著尾巴做人,再說了,三沙再小也是一個市,戰略位置又如此重要,在那裡安心做幾年小市長,搞出一點成就和政績,說不定還有機會回三亞。」

聽到父親提起葉子軒,許小雯哼出一聲:「想不到那小畜生背景這麼雄厚,怪不得敢跟我們對著干庇護賈家,我的車禍,賈家的脫離,許家的滅落,富貴的失蹤,都拜他所賜,將來有機會壓過他了,我一定把他剝皮拆骨出這惡氣。」

「算了,不要去想太多。」

許澤平淡淡出聲:「如今實力不如人,只能安分做人。」

他對葉子軒也有著刻骨的怒意,只是在官場沉寂多年,讓他知道不能意氣用事,賈家投靠,葉宮進駐,加上老太太中立,他就是把全部底蘊砸出來,也干不過氣勢如虹的葉宮,既然一時無法討回公道,只能忍辱負重,將來再圖報復。

許小雯能夠感受父親的無奈,於是也就不再念叨打擊葉子軒,免得讓父親心煩意亂,而且海邊車禍也讓她對葉子軒存有忌憚,掃視遠處的巫姐等幾個保鏢後,她神情猶豫問出一句:「爸,有沒有富貴的消息?他如今在哪?還好嗎?」

「其實,你應該幫幫他。」

她轉臉瞧向一直寵愛自己的父親,沒有質問不滿的意思,只是有點可惜以及遺憾,許澤平眼皮跳了一下,隨後淡淡出聲:「沒有他的消息,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不是不能幫忙,只是此時不應該幫忙。」

「他涉及叛國罪名,牽扯上許家,那會給咱們帶來更大災難。」

許澤平眼裡有著一絲欣賞:「他清楚這一點,所以也沒聯繫咱們,是一個懂得進退知道分寸的人,沒有辜負我這些年對他的培養。」他拿起旁邊的椰子水:「希望他能度過這一劫,另外,你要徹底忘記他,不要再念叨那點舊情了。」

許小雯沉默一會,隨後擠出一句:「明白。」

她心裡也明白,此時的賈富貴是國家公敵,特別是汪東明遺書的抹黑,讓官方勢力對賈富貴很是惱怒,即使他出現在自己面前,兩人也沒可能有未來,許小雯雖喜歡賈富貴,但也不可能嫁給宛如喪家之犬的後者,她不否認自己現實。

見到女兒臉上有著惆悵,許澤平從長椅上坐了起來:「好了,不談這些事情了,咱們今天是來度假的,不是給自己添堵的,好好珍惜最後在三亞的日子吧。」接著他就叫巫姐過來:「告訴廚房,準備燒烤器具和食材,晚飯,燒烤。」

「好的!」

巫姐一如既往地平靜,微微鞠躬後就迅速離去,她是賈富貴的人,也是許澤平的人,準確一點說,她是許澤平當初派去給賈富貴幫忙的人,因此許澤平對她有著足夠的信任,賈富貴失蹤後,他就讓巫姐回歸,保護自己和女兒的安全。

「走,去衝浪。」

許澤平一如既往寵愛著女兒,拉著許小雯向大海走過去:「下周我去三沙上任,你如果覺得無聊,乏味,你可以去紐西蘭找你母親,去國外走一走,可以更好的緩解你情緒,也會讓你少一點胡思亂想,說不定可以認識不少新朋友。」

許小雯輕輕點頭,隨後就跟著許澤平去衝浪,二十幾分鐘後,兩人滿臉笑容地回到躺椅旁邊,這時,一身黑裝的巫姐從別墅裡面走出來,腳步匆匆來到許澤平的面前,神情帶著一抹凝重:「許市長,葉子軒來了,有事想跟你聊聊。」

「葉子軒?」

在許澤平微微眯眼的時候,許小雯騰地站起來,厲聲喝道:「他來幹什麼?看我們笑話,還是要再度羞辱?」

她還直接罵出一句:「媽的!我們躲到這裡還找茬,簡直就是欺人太甚,我一槍斃掉他。」

許澤平一把拉住女兒,向巫姐淡淡出聲:「他來幹什麼?」

巫姐的嘴角不引人注意牽動了一下,隨後微微低頭回應一句:「不知道,他沒說,只說想跟你聊一聊。」她有意無意躲避著許澤平的目光:「不過我看他沒什麼敵意,帶了禮物,而且是一個人來,估計是想跟許市長化干戈為玉帛。」

許小雯毫不客氣喝罵:「化個球,把我父親害成這樣還想和解,他是腦子進水,還是覺得我們軟弱可欺。」

「爸,你讓我去斃掉他,大不了一命還一命,用我換他,值。」

她直接去拿巫姐腰中的槍械,卻被巫姐眼疾手快一把按住。

巫姐低聲一句:「小姐,大勢所趨,忍一時風平浪靜。」

許澤平也拍拍女兒的肩膀,雖然不知道葉子軒為何來找自己,但還是保持著應有的風範道:「別衝動,現在是多事之秋,很可能他就等著我們動槍,這樣可以切掉我們去三沙的路,咱們連最大的惡氣都忍了,今天這口氣又算得什麼?」

「走,去會會他,看看他什麼意思?」

許澤平背負著雙手,眼裡閃爍一抹狠戾道:「他真帶著什麼惡意,或者特意來羞辱,我會直接撕破臉皮,讓他知道我們並不是軟柿子,之所以退讓不過是給老太太面子,我就不信,葉子軒這樣踩到我們頭上,老太太還會保持中立。」

許小雯一臉不甘把手從巫姐身上收回,只是發現被巫姐握過的手腕,濕漉漉,很是粘乎,顯然巫姐掌心出汗,她瞄了一眼巫姐,不知道這個向來淡定的下人,大黃昏的好端端出什麼汗,但也沒有過多在意,點點頭跟著父親走向大廳。

巫姐落後半拍,呼出一口氣,隨後打出一個手勢。

遠處,幾艘一直遊玩的摩托艇,忽然一轉方向,朝七號別墅的沙灘靠近……

許澤平帶著女兒和幾名手下緩緩走入別墅,穿過後園的走廊來到奢華大廳,讓他跟許小雯眼睛眯起的是,大廳並沒跟其餘地方亮起燈光,只有黃昏的餘暉從窗戶落入,讓傢具和人員顯得影影綽綽,兩人還發現,大廳人員好像不對勁。

十多名許家保鏢不見蹤影,連傭人也看不到影子,視野中,只有十多名冷漠殺伐的陌生男子,分散大廳和沙發旁邊。

在沙發主位上,坐著一個年輕人,面容僵硬,許澤平認出是葉子軒,後者此刻正捏著一根雪茄,但沒有點燃。

許澤平嘴唇微咬:那些保鏢去哪裡了?巫姐不是說只有葉子軒一人拜訪嗎?

「葉子軒,你來這裡幹什麼?」

在許澤平眉頭皺起嗅到一抹危險氣息時,許小雯卻怒氣沖沖飆了上去,對著年輕人吼叫一聲:「誰讓你坐這的?」

「小雯。」

年輕人抬起頭望著許小雯,聲音輕柔開口:「多日不見,你還是這麼衝動。」

許小雯看著那張有點僵硬的葉子軒面孔,微微一怔,捕捉到熟悉聲音後訝然失聲:

「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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