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家請教佛陀

一天,一個哲學家來找佛陀,向他請教:"不用語言,也不用非語言,你告訴我真理好嗎?"

佛陀保持沉默。

那個哲學家向佛陀鞠了個躬,感謝佛陀,說:"你的慈悲使我清除了妄念,進入了真理之道。"

哲學家走後,阿難陀問佛陀,哲學家達成了什麼。

佛陀答道:"一匹好馬即使只是在鞭子的影子下也能跑。"

一天,一個哲學家來找佛陀,向他請教:"不用語言,也不用非語言,你告訴我真理好嗎?"

一個哲學家要來找佛陀是非常少見的,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每當這發生時,這就能成為一個革命,這能在哲學家身上成為一種蛻變。為什麼一個哲學家來找佛陀是這樣的不可能呢?因為哲學和宗教是非常對立的,它們所探討的是完全相反的,截然對立的。

哲學相信思想,而宗教相信信任。思想者很容易懷疑,不容易信任。要做一個哲學家需要一個懷疑的頭腦,一個非常懷疑的頭腦。要成為有宗教性的人需要很深的信任——沒有一點懷疑,沒有一點疑問。哲學家是通過邏輯來生活,有宗教性的人是通過愛來生活,沒有辦法使愛與邏輯相遇,毫無辦法,它們從來不會相遇,它們的路從來不會相互交叉。它們或許是平行的——就像兩根鐵軌——但是它們從來不會相遇。它們或許非常接近,但是它們始終是平行的,即使你以為它們會在某處相遇,不過這是錯覺。

只要站在鐵軌上,看著鐵軌平行地伸展:在遙遠的地平線那裡,你會以為它們相遇了——那是錯覺,並沒有相遇。走到那個點,你會發現它們仍然是平行的。兩條平行線永遠不可能相遇,心和腦袋就是兩條平行線,它們從來不會相遇。你能夠跳:你能從一條線跳到另一條線——那是可能的。你能從腦袋跳到心,但是那裡是不連續的,是一個跳躍。

如果你太相信腦袋——那意味著相信懷疑——這個跳便是不可能的。已有的哲學家們,他們思想、思考,苦思冥想,創造了一些大的體系,文字的奇蹟,但是他們並沒有比任何無知的人更接近真理,甚至,正相反,無知的人或許更接近,因為,至少由於他的無知,他變得謙虛,至少他不是自我主義者,至少他能夠聽聽別人,至少,如果佛陀來到鎮上,無知的人會去,因為他知道他不知道——會有很多的謙卑。哲學家不可能去,因為他已經知道了!那正是問題:他什麼也不知道,而他卻以為他知道。

這在我身邊每天都在發生著。如果一個哲學家來了,一個精神病醫生來了——一個在某個大學學習心理學、哲學和宗教的人——這幾乎是困難的,幾乎不可能與他有任何交流。你們可以討論,但是你們不可能相遇——你們走在平行線上。你們或許看起來很近,因為你們運用同樣的詞,但是那只是表象。

對邏輯而言,愛為什麼這麼難呢?因為愛需要一種非常勇敢的行動,那個勇敢的行動就是進入未知。邏輯始終是一個膽小鬼,它從來不會進入未知。邏輯說:"首先我必須知道,當那塊領地聞名時,我才去。"

在邏輯裡面沒有風險,愛卻是全然的冒險,有時甚至它看上去很傻,對邏輯的頭腦來講,它看上去總是傻傻的:"你在幹什麼?不知道你要去哪裡就進入了未知?你正在幹什麼?離開你已經了解的、安全的、保險的地方,毫無必要地成了無家可歸的人,不要放棄你已經得到的,首先你要得到安全。"這就是問題,邏輯說:"首先要知道下一步,只有那時你才能離開現在你正站著的這地方。"那時你永遠不會離開這地方,因為你無法知道下一步,除非你到達了。邏輯正是……

我曾經聽說,有一次,穆拉·那斯魯汀想學游泳,他到了一個老師那裡,老師說:"跟著我,我要去河裡,這不難,你會學會的,這很容易,小孩子也能學會。"

但是,當那斯魯汀到了岸邊,他突然滑了一跤,因為地面泥濘,他摔倒了,於是他變得非常害怕,他跑到離河邊最遠的一棵樹下。老師跟過來,說:"你為什麼逃跑?你要去哪裡?"

那斯魯汀說:"現在你聽著:首先教我游泳,只有那樣我才會走近河邊。這多危險!如果出了什麼差錯,誰來負責?只有當我學會了游泳,我才會走近河。"

但是,不進入河流,有什麼辦法能學會游泳呢?

所以,穆拉·那斯魯汀一直沒有學會游泳,這太危險了,這一步太傻了。一個人,一個有學問的人,一個有邏輯的人,無法進入下一步。邏輯成了一個墳墓,你變得越來越局限,因為生活是危險的。那是無法迴避的!它總是要進入未知。河流總是要進入大海,這就是生命的歷程:它總是離開已知,進入未知。那就是生命之路!對此你無能為力。如果你要去做,那麼恆河應該流向恆果催(Gangotri)因為那是已知的事,不是流向恆戈撒加(GanGaSagar),不是流向海洋。

在非洲的神話中,有一種鳥:名字叫華夫華夫(Woofle-woofle)——非洲的。這種鳥是世界上所有神話中最富傳奇色彩的一種,只有這種鳥才有那種特徵:這種鳥對去哪裡並不感興趣,它只對它從哪裡來感興趣——它因此可以回去。它從來不去什麼地方,因為它總是對它從哪裡來感興趣,它對過去感興趣,那意味著好像你老了,要去子宮了!這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就是人類頭腦的功能。

通過邏輯你走向源泉,通過愛你走向最終的開花——層面是不同的。

邏輯問:"誰創造了世界?"它對創世者,對過去,對本來的源泉感興趣——恆果催,恆河發源於那裡。愛從來不問誰創造了世界,它始終在,所以為什麼要擔心呢?無論是誰創造了ABC都沒有關係。誰創造了世界對你又有什麼樣的影響呢?它是不是一個印度教的神、一個婆羅門或者一個基督教的上帝——這有什麼關係呢?愛是對最終的開花感興趣。

愛對佛性感興趣,愛對我將要發生什麼、對我的種子和它將怎樣開花感興趣。記住那個區別:邏輯——總是對已知的、過去的、你已經走過的路感興趣;愛——總是對未知的、最終的開花、你還沒有走過的路感興趣——不僅僅是沒有走過,甚至是你不曾想像過的、連做夢也沒有想過的路。

那就是為什麼很少會有哲學家來找佛陀,他們是在截然不同的兩極上:哲學家走向過去,佛陀進入未來,他們分裂的點或許是相同的,但沒有相遇的點。當一個哲學家來到佛陀那裡——很少發生,但是每當它發生了——立刻就會有一種蛻變。

為什麼?因為如果一個哲學家來找佛陀,這意味著在內在深處,他已經了解到哲學的失敗,否則,他為什麼要來呢?內在深處,他感覺到邏輯的失敗。他通過邏輯,做了各種各樣的努力來了解真理:一直辯論,反對、贊同,贊同、反對,他一直在辯論著、爭論著,現在來到了一個點,他知道了全部過程都是無用的那個點,通過邏輯,你不可能知道什麼。這個失敗給了他世界上可能是最深的謙卑,即使一個無知的人也沒有如此謙卑,因為他並沒有遭到這樣深的失敗,他不可能懂得這種失敗的痛苦,他並沒有被人從山頂扔到山谷。

這個哲學家以為他正是在山頂,突然,他知道他是站在山谷,卻夢想著是在山頂。從來都不是在山頂!他從來都不曾進步過一寸,真理還是未知的,他的整個生命成了一種浪費!當有人感覺到這點,突然,自我消失了,人變得謙虛了。除非你是謙虛的,否則你不會來找佛陀,只有謙虛,很深的謙卑才能將你帶到佛陀那裡。現在你準備學習了,因為你一無所知。

所以有兩種類型的無知:平常的無知——當一個人是無知的,但他並不知道他是無知的。當一個哲學家知道他是無知的時候——這就是第二種類型的無知,非常深——他已經意識到他是無知的,他完全知道他是無知的。當知道自身無知時,那就成了智慧的第一步。

所以首先要領悟的:

一天,一個哲學家來找佛陀,向他請教……

在佛陀的時代有很多哲學家。聰明才智從來都沒有像那個年代如此真正地開花——不僅是在印度,而且遍及全世界。

佛陀在這裡,馬哈維亞在這裡,還有普拉布達·伽塔延(PrabuddhaKatyayan),一個偉大的邏輯學家,阿濟特·克希卡步(Ajitkeshambal),一個偉大的哲學家,莫克哈里·戈沙(MakhaliGoshai),一個罕見的智者,商加亞·維勒迪普達(SanjayaVilethiputta)和在比哈爾(Bihar)的其他很多的人,現在他們的名字別人都不很熟悉,因為他們從來都不需要任何追隨者。恰好在那個年代,在希臘有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這三個人製造了整個西方的頭腦。恰好在那個年代,在中國有孔夫子、老子、莊子、孟子。這看起來正在那個頂峰,在全世界,頭腦正在它的頂點。

只存在著三種文化:一種是中國的,另一種是印度的,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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