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少將軍威武

眾目睽睽之下,安哥哥要是伸手去接馬雲,馬雲再假裝暈得一暈,這事兒可大可小。畢竟自己還小,馬雲今年卻已經十五歲了,又發育好,正是鮮美桃兒一隻,就怕這一接,會惹出無窮後事來。可是馬雲在梯子上這般栽下來,安哥哥作為一個少年將軍,又是府里主子,焉有信手旁觀,任由馬雲摔在地下道理。安哥哥若是不接,萬一馬雲摔出一個什麼事來,向外一傳,只說將軍府少將軍心黑,不管丫頭死活之類,卻也不妥。無論是接,還是不接,都是為難。

不管如何,不能讓安哥哥伸手去接馬雲,賀圓心念急轉,假裝害怕,伸手去拉蔣華安,待要把他拉開。卻見蔣華安腿一抬,腳尖一挑,把原本放在腳前兩個蒲團挑得飛起,蒲團帶了風聲,疾飛向上,堪堪托在馬雲腰下,眼看著馬雲就要掉到地下,蔣華安反手一抄,摟了賀圓小腰兒退後一步,一個旋身,卻是把身後蔣華寬和陳珠腳下擺著蒲團也一腳挑起,踏到自己原先放著蒲團位置。只聽「啪」一聲響,馬雲結結實實摔在幾個蒲團上面。

「少將軍好身手!」

「少將軍好神勇!」

「好將軍好威武!」

一眾婆子丫頭見馬雲突然摔下來,還沒反應過來,卻見蔣華安腳挑蒲團去塹在馬雲身下,不由都鼓起掌來,嚷嚷道:「這蒲團是今年初老夫人讓人做,又大又厚實,有它塹得一塹,自然摔不壞人。」說著,已有兩個婆子去扶起馬雲,果見她毫髮無傷,只是釵歪髻散,新做裙子污臟一片,樣子極狼狽。

馬雲料著自己摔下來,必會落在蔣華安強健手臂里,不承想一頭栽在一堆蒲團上,丟了丑不說,還沒撈著好處。這會偷眼去看蔣華安,卻見他在安撫賀圓道:「圓姐兒,沒嚇著你吧?下次再有人從高處摔下來,你得趕緊退開,以免被人砸傷了。前年鬧市內上有人騎馬逛盪,那馬突然瘋癲了,把主人摔下地。有小販閃避不及,被砸了一個正著,當場骨折,可是無妄之災。」

馬雲見自己摔了一場,蔣華安並不在意,只一心怕賀圓嚇著,一時暗暗咬牙,又氣又恨,眼眶一紅,卻嗚咽起來。

「你們把雲姐姐扶進去,再著人請一個大夫來瞧瞧,雖說沒摔著,只怕嚇著了。」賀圓見得馬雲摔衣裳不整,這會掩臉抽咽,身子輕顫,一副楚楚可憐樣子,若自己是男子,只怕也會被勾起憐惜之心,只得吩咐兩個婆子架了她回去。一邊尋思著,這府里其它丫頭有沒有心思且不知道,這馬雲心思卻著實明顯,又會使這些手段,若留她在府里,只怕防不勝防。縱使蔣華安無心,也怕一個不察就著了道道,到那時倒不好處理。待老夫人和夫人回來,得想個合情合理法子,趁早把馬雲配人是正經。

因馬雲從梯子上掉下來,幾個婆子認為不吉利,過來跟賀圓道:「少夫人,馬雲好端端卻從梯子上摔下來,只怕是對天公不夠誠心才出禍端,還得再誠心默佑一回。」一個婆子說著又嚅吶了一句道:「老夫人和夫人才出府,這裡尚媽媽和穗香就壞了肚子,昨晚顧媽媽和尚媽媽又鬧了一出,差點惹出人命。這會馬雲又摔下來,一樁一樁,都是……」另一個婆子聽得這等話,悄悄拿手捅了說話婆子一下,見她知機止了話,這才收回手。

賀圓一聽,心知這必是顧媽媽心腹婆子,因自己管家,她們不服,只是自己又沒出什麼差錯,恰好馬雲插香燭摔下來,倒成了自己對天公不誠心借口。她這裡還沒說話,後面一把清脆聲音道:「你們分明是不服少夫人管家,故意惹出這許多事來為難她,又來扯什麼誠心不誠心話。天公在上,誰個誠心,誰個不誠心,自是看得分明。尚媽媽和顧媽媽不說幫著少夫人管理家事,這會卻自行鬥起來,少夫人又是安撫又是請大夫,這還不夠嗎?若是夫人在家,你們還敢來說這等風涼話么?」

賀圓見是陳珠幫腔,知道她說話向來直爽,倒不想她為著自己得罪這些婆子們,笑著止住她話道:「好啦,幾位媽媽既然認為不夠誠心,那便再拜一會。」說著令人拿過蒲團,自己先行跪下。眾人見得如此,只得也跪下,又叩了一回頭,這才起來。

待回了房,陳珠猶自氣憤道:「她們分明欺你年幼,這便上頭上臉來指責。這個月若順順利利便罷,若還有別事不順利,她們定會說道這是你對天公不敬才生出禍事。那一年我祖母病了,嬸子就到處傳播,說我娘初一祭拜天公不誠心,這是天公降罪了云云,我娘有口難辯,只得上廟裡去請了平安符給祖母,又吃了一個月齋,待得祖母慢慢好了,才息了這件事。後來我不經意倒聽到下人說這是嬸子不服我娘管家,找著因由亂說。」

「那婆子是顧媽媽心腹,不顧得眾人在旁邊,卻說出這等話來。這除了不服我管家之外,卻還是在為顧媽媽開脫呢!」賀圓拍拍陳珠手道:「顧媽媽把尚媽媽推到水裡,差點出了人命,老夫人和夫人回來,必是要責罰。這婆子如此扯,卻是想向人分辨說,尚媽媽和穗香壞了肚子,馬雲摔下來,這些事兒都是有因由。再扯著說,顧媽媽把尚媽媽推到水裡,也是有因由。一切因由是我對天公不敬,天公小小罰了一下而已。若是夫人能聽得下這話,自然不會重罰顧媽媽。」

「可是,顧媽媽推尚媽媽下水,是昨天晚上事兒。祭拜天公,這是早上事兒,……」陳珠想不明白了,歪著頭道:「難不成說你還沒開始祭拜天公,心裡就存著不敬了?」

「祭拜天公雖是早上事,可是置辦犧果,卻是昨天早上事。」賀圓苦笑一聲道:「我畢竟是第一次置辦這個,倒沒細察,今兒祭拜完才看到置辦那些果品,有些卻熟過頭,從枝上散落了下來。早前是聽得這祭拜天公果品,要成串成串,若有果子從枝上散了下來,家裡必有人會落水或是摔倒。這次雖是巧合,卻也應了這句話。那些婆子眼尖,想必比我先看到,她們故意先不說這個,要等夫人回來才用這件事兒來為顧媽媽開脫呢!」

「這不過管幾日家,偏她們這許多彎彎繞繞,真是可惱!」陳珠見杏仁端上茶,喝了一口茶,又道:「反正你還小,這管家事又吃力不討好,待夫人回來,趕緊辭了這個事兒,樂得悠閑呢!」

「少夫人,這月錢是待會發放,還是晚上再發放?」她們這裡說話,杏仁插嘴道:「我倒聽得廚房裡幾個媽媽嘀咕著說,夫人不在府里,連月錢也不準時了。」

「今天還沒過去,且我才坐下,怎麼就不準時了?」賀圓聽得這話,倒真生起氣來,哼道:「這幾位媽媽幫著李嬸子管理廚房,聽得平日倒會奉承顧媽媽,只她們目中無主人,就敢這樣編排於我。待會且不發她們月錢,只發其它人,我倒要看看,她們敢怎麼樣?」

杏仁跟著賀圓,這幾天也受了府里媽媽閑氣,聽得這話,自然應了。

待到發月錢時,幾個嘀咕過賀圓不準時發月錢婆子,果然沒接到月錢,一時都焉焉。正要使人去賀圓跟前說說情,那邊有丫頭進來道:「前頭來了客,少將軍留吃飯,著李嬸子備辦一桌子精緻席面出去呢!」

「喲,我突然肚子痛!」一個婆子沒接到月錢,本來心中不忿,這會聽得前頭要宴客,朝兩個掌勺婆子使眼色,一邊揉自己肚子道:「昨晚上貪涼沒蓋被子,怕是著了涼,我告個假!」

賀圓正在房裡看賬,小丫頭慌慌來道:「少夫人,廚房裡幾個媽媽都告了假,說是肚子痛。前頭少將軍留客吃飯,這會廚房裡都沒人掌勺。」

賀圓愕然,一問,聽得那幾個婆子正是沒拿到月錢那幾位,點點頭道:「才拖欠半天工資,這就罷工了?」說著話,見小丫頭聽不明白,又問道:「李嬸子呢?她不是廚房裡管事么?難不成她也不會掌勺?」

「少夫人,李嬸子只會做麵食糕點。當初是老夫人喜吃她做小雲糕,這才做了管事。」小丫頭小聲道:「李嬸子現下正頭痛呢!」

「這幫子人,越法上天了!」陳珠氣得跺腳道:「她們就知道欺負少夫人,待老夫人和夫人回來了,看不收拾她們?她們不掌勺,難道就怕了她們了?這會著人上酒樓去現買幾樣菜式回來不就得了?」

「前頭留了客,咱們堂堂府軍府卻一樣菜式沒煮出來,卻到酒樓買現成,客人知道了怕是不好。且人家肯定會說我管著家,連廚房裡幾個媽媽都管束不得,安哥哥臉上也不好看。」

「不好看又如何?你我又不會煮菜?若是會煮,就自己掌勺了,還怕她們不成?」

凡各府里姑娘,這琴棋書畫等事雖要學,卻並不太過著緊。反是針線女紅上頭都要留心學,再有這廚下等事,雖不甚通,出嫁前也必要學著做幾件拿手好菜。因賀圓陳珠嫁急,這廚下事,卻沒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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