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終於也看出不對來,上去悄悄問道:「二少奶奶怎麼啦?」
「我,我快要憋不住了!」陳珠忍得肚子都痛了起來,帶著哭音問道:「新房裡有沒有放馬桶?」
「馬桶在屏風後,我扶二少奶奶過去!」喜娘一愣,這新房裡雖然置了馬桶,但一般不是這個時辰用的,只是新娘子這個樣子,總不能讓她繼續憋著。只得小聲道:「二少奶奶不用慌,外頭人手不足,丫頭婆子全去幫忙了,這會房裡只有我和小荷在。待二少奶奶凈了手,我再悄悄令人換個新馬桶來。」說著待要扶陳珠起來,卻聽外頭傳來腳步聲,守在新房外的丫頭正請安道:「見過二少爺!」
「二少奶奶,再忍忍,待二少爺進來挑了蓋頭再說。」喜娘也沒了法子,忙開門去迎蔣華寬。
蔣華寬被灌了好多酒,這會已是半醉,進房先尋杯子倒了一杯茶喝,這才站到陳珠跟前,接過喜娘遞過來的秤桿,秤桿只一挑,就把紅蓋頭挑在桿上,然後塞回喜娘手上,笑嘻嘻喊了一聲:「珠姐兒!」
「珠你個頭!」陳珠這會已是忍無可忍,決定不再忍,猛的站起來,一把推開蔣華寬,顛著步子往屏風後跑了過去。
喜娘和小荷一起怔在當地。蔣華寬有點摸不著頭腦,待聽到屏風後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音時,也跟著怔在當地。
「不知道珠姐兒怎樣了?」賀圓見得婆子去催茶水還沒進來,除了杏仁和喜娘,其它媳婦子和丫頭全退到門外,略略放鬆,跟蔣華安對坐在桌邊,雙手托在腮上道:「今天真累壞了!」
蔣華安見賀圓歪著脖子,額角濕濕的,不由伸出手摸摸她的頭道:「累壞了就早點睡覺!」
怎麼感覺他的動作好像在撫摸一頭寵物!賀圓暗暗嘆氣,要一個二十一歲的新郎對一個十一歲的新娘動情,委實難了一點。
婆子終於端茶進來了,喜娘笑道:「請新郎新娘喝交懷酒!」
賀圓纖瘦的小手臂圈進蔣華安壯健的手臂時,這才發現自己人小手臂短,小臉差點貼在蔣華安的肩膀上,而不是像以前在電視里看過那樣,新郎新娘喝交懷酒時,手兒相偎,臉兒相依,鼻息兒相噴,含情脈脈對視,然後一飲而盡。
蔣華安見賀圓坐著也只夠自己肩膀高,這會伸手過來圈住自己手臂,待要兜回去端茶喝,手臂太短卻夠不著,不由笑了。笑完道:「等一等!」說著把自己手裡的酒杯放回桌上,又把賀圓的茶杯接了放回桌上,一提賀圓的手臂,把她抱了放到自己膝蓋上,伸了右手圈進賀圓左手臂,俯在她耳邊道:「行了,這樣就喝得到了。」
喜娘見得蔣華安抱了賀圓放在膝蓋上,不由掩嘴笑了,忙過去重新把酒杯和茶杯各遞在他們手裡。
嗯,大腿彈性十足,懷抱溫暖如春。賀圓感覺到蔣華安身上的男子氣息,一下心跳的厲害,身子微微僵硬,跟蔣華安碰了杯,端了茶杯一飲而盡。
見得蔣華安和賀圓喝了交杯酒,喜娘在旁邊說了許多吉祥話,然後正正臉色道:「請新郎新娘壓床單!」又揚聲對外面的丫頭道:「請老夫人和夫人來觀禮!」
這裡的風俗是這樣的,如若媳婦過門不能圓房的,新郎遵禮儀安歇在新房裡三天,頭天要跟新娘子壓床單,以示兩夫妻已是行了周公那個虛禮的儀式了。壓床單要請家裡長輩觀禮作見證。
蔣華安見賀圓僵著身子一動不動,抱著她站起來道:「走,壓床單去!」
壓床單?賀圓一聽這個曖昧的詞語,縮在蔣華安懷裡都忘了下來,腦海中自動構成這樣一副畫面:一男一女緊緊摟著,在床單上滾來滾去,床單被壓的皺巴巴,慘不忍睹。
賀圓YY得厲害時,陳珠卻在屏風後不敢出去,很是發愁,這新馬桶給自己用過了,剛才一泄千里的聲音肯定也被聽去了,丟死人了!
「怎麼還不出來?」蔣華寬怔了良久,聽見裡面沒動靜了,陳珠半天不出來,轉頭跟喜娘道:「該不會暈倒在裡面了吧?快過去看看!」
「呸呸,什麼暈倒?」陳珠在裡面聽到蔣華寬的聲音,自語了一句,紅漲了臉,只覺臊的慌,捂臉站著,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
喜娘和小荷還是把陳珠扶出來了,把她安置在桌邊,和蔣華寬對坐著。
陳珠眼睛哪裡敢看蔣華寬,把頭垂得低低的,在心裡嗚咽,今天這事要是傳出去,就沒臉做人了,還得囑她們別說才行。
「剛剛在屏風後,……」陳珠狠下心來,抬起頭道:「剛剛的事,都不準向外說,誰要是敢說了,我就把她的嘴縫起來。」說著還作一個縫的動作。
「姑娘……」,小荷也臊紅了臉,悄悄拉了喜娘到一邊去,從懷裡摸出一個紅包塞在喜娘手裡道:「這是我們姑娘另外賞你的,煩你著人悄悄換一個新馬桶進來,今兒的事可別說出去。」好在臨出門,夫人塞了好幾個紅包在我身上,讓我有事兒要代著打點,果然就打點上了。小荷好生感嘆,見喜娘接了紅包,笑嘻嘻應了,自開了門叫過一個婆子密語幾句,那婆子馬上閃身去了,這才放下心來。
「你也不準提!」見蔣華寬忍笑看著自己,陳珠羞怒交加,酡紅著臉狠瞪過去道:「有你們府這麼娶親的么?話都不讓我說,就塞上花轎抬了走。」
「今兒確是倉促了些。」蔣華寬見陳珠氣的一喘一喘的,嘿嘿笑道:「還不是怕你被遠嫁北成國,才急急迎過門的么?我這可是好心。」
喜娘聽得他們兩個說話,又笑嘻嘻過來倒酒,滿上酒之後道:「請二少爺和二少奶奶喝交懷酒!」
當著眾人的面在屏風後撒尿這事兒都做出來了,還有什麼可害羞的?陳珠豁出去了,勇敢的抬頭,把手圈在蔣華寬手臂上,這才接過喜娘遞過來的酒,水汪汪大眼睛瞪著蔣華寬,等著他端杯子過來碰杯。兩個一碰杯,陳珠喝了一口,蔣華寬早已一杯見底,卻突然攔住陳珠道:「等等!」
陳珠被蔣華寬一喊,臉色忽然也變了,低叫了一聲道:「我忘記我是不能喝酒的,這要怎麼辦?」
「才一口,應該無礙吧!快倒茶喝!」蔣華寬放下杯子,忙倒了茶遞在陳珠手裡道:「多喝幾杯茶,把那一口酒解了就是。」
陳珠在房裡猛灌茶,賀圓卻發怔了,原來滾床單儀式極其簡單,就是在蔣老夫人和尚婕的注目下,喜娘灑了一點不知道什麼水,然後新郎和新娘脫了鞋子上床,在鴛鴦枕頭上躺了躺就起來了。床單好好的,還沒皺呢!
「今兒辦這個喜事太倉促,事事不周,圓姐兒可是受委屈了。」尚婕瞧瞧蔣華安,瞧瞧賀圓,真是從心底笑出來,盼了這幾年,終於把媳婦盼進門了。一時對賀圓道:「咱們也不用講那些虛文俗禮折騰人,你過了門只管像在自己府里一樣就行了。該睡就睡,該吃就吃。早上也不用你請安什麼的,只管睡你的,現下你還沒長開,就靠著多睡睡長身子呢!今兒也累了,你們吃些東西,早些安歇下。」說著又吩咐人道:「給房裡送些吃的進來,待會再送了水進來給他們洗一洗,好生服侍著。」
蔣老夫人之前盼著蔣鎮娶親,誰知蔣鎮直到三十歲才肯娶,還是尚婕自己攔了馬,蔣鎮才開竅的,因此對尚婕這個媳婦極其滿意,婆媳難得的和睦。這會見尚婕一氣兒娶進兩房媳婦來,早悄悄誇過她辦事有效率,也笑眯眯對賀圓道:「你還小,什麼規矩禮節的,不用管了,只好好和安哥兒……」喲,姐兒還小,恩愛什麼的,還得過幾年,這個且不說了。一時縮了後面的話,卻又道:「安哥兒要是欺負你,你只管告訴我們去,包保給你作主。」
賀圓見蔣老夫人慈愛,尚婕溫和,暗暗慶幸,沖著這樣的太婆婆和婆婆,誰家府里的姑娘不想嫁進來?
待蔣老夫人和尚婕出了房門,廚房便送了一桌席面上來,不過是取了吉祥名字的菜式。賀圓這會才感覺到特別餓,和蔣華安一起坐下用了飯,丫頭又端上茶來漱口,另奉上茶來喝,這才吁了一口氣。卻聽蔣華安吩咐一個婆子傳水沐浴,一時睜大眼到處瞧,不知道這房裡的凈室設在何處?卻聽蔣華安道:「屏風後有個角門,通往凈室。」
因外頭又來了幾個緊要的客人,蔣華安卻要出去敬一回酒,跟賀圓說了一聲就出去了。一時自有丫頭上來給賀圓換下喜服來,又笑道:「已備了水,請大少奶奶進去沐浴。」
咳,我以為身上穿的喜服,是要等新郎來脫的,原來不是,是丫頭來換掉的。賀圓扼腕,電視劇真誤導人!待沐浴完出來,倒累的不行,先上床歪著,叫杏仁打著扇子,困的差點先睡著了。卻聽杏仁小聲道:「姑娘,姑娘,姑爺來了!」
賀圓睜開眼,忙忙坐起來,卻見蔣華安臉上微紅,眼睛比剛才還要亮些,身上發出酒氣,分明已是薄醉,一時低了頭,也不敢再瞧他。
蔣華安見賀圓已是沐浴過,重新梳過頭,頭上隨便挽了一個纂兒,另換了一套家常裙子,小臉粉團團的,語氣不由自主就軟和下來,笑道:「你先安歇著,我去洗一洗再說,今兒確是累壞了。」
洗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