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針工局的官員又有事情來跟蔣華安商討,賀圓只得握了明目珠溜回房裡,一時在房裡轉了幾個圈,張了手掌看明目珠時,心裡七上八下,慌慌的,又不知道是慌什麼。正回思剛才的事情,帘子一揭,陳珠笑的賊兮兮進來了。
「剛才在安哥哥那兒跑的快,這會還好意思過來?」賀圓一見陳珠,想起她剛剛沒有義氣的行為,不由翻白眼道:「我綉獃頭鵝時,你明明拍手稱好的,還說什麼勸我不要綉?」
「咳,你那個安哥哥這麼一張眼,我就慌了嘛!」陳珠見賀圓握著一顆什麼東西,過去扯她的袖子,笑嘻嘻道:「一塊小手帕換了什麼好東西了?」
「明目珠。」賀圓本來條件反射把手藏到身後去,一下又想著這事兒要找一個人商量,不由紅了臉,握了珠子伸到陳珠跟前,張了手掌讓她看,有點不安道:「珠姐兒,我覺著這珠子太貴重,都不知道放什麼地方才安妥。想來想去,待會兒還是把它還安哥哥好了。」
「安哥哥出手真大氣,居然一送就是明目珠!」陳珠張圓了小嘴驚嘆,假裝下巴已經掉了,伸出左手捧著自己下巴,右手碰碰賀圓手中的明目珠,眨著大眼睛道:「你都拿了,這會又還回去,不好吧?真覺得自己放著不安妥,就拿回去讓安哥哥代你收著,回國後再讓他給你。」
「珠姐兒,我心裡很慌。」賀圓前世也沒談過戀愛,這會兒小臉火燙,捧著珠子低聲道:「收了這個珠子,是不是表示就……」
「這還用說嗎?」陳珠撫撫賀圓的額角,咬唇忍笑道:「這珠子極貴重的,尋常人家哪裡能得到?安哥哥自是認定了你,才會送你這個。莫不成你還以為是逗著玩的?」
「這麼簡單就定了呀?他還沒問我願不願意?」賀圓糾結起來,這定情不是要花前月下,情語款款,四眼相對,紅心猛冒,深情凝視之下才交換信物的么?剛剛他隨手塞過這個珠子,這就定局了?不行,太簡單了!
「哪你想怎麼樣?」陳珠也奇怪了,看著賀圓道:「這婚事,自來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願不願意倒是其次。現下瞅著安哥哥倒是把你放心上的,這還不夠么?」
「我就是覺得不踏實,你想想,他這般的人,怎麼會喜歡我這個小孩子?我跟他站著,個子只到他腋下。」賀圓垂頭低語道:「你不覺得奇怪么?」
「呃!」陳珠無語望蒼天,這都交換信物了,居然還懷疑只是逗著玩的。她吁了一口氣道:「圓姐兒,你真不放心,索性找個機會問他喜不喜歡你,這不就結了。」
待到午間,賀圓聽嬤嬤說蔣華安吃完飯回房了,她這裡便握了珠子去找蔣華安。
蔣華安見賀圓先揭個帘子探進頭來,小臉兩團紅雲,著實可愛,笑道:「快進來罷!」
蔣華安候賀圓進來坐下,倒了一小盅茶遞過去,見她右手握著東西,待要騰出左手來接杯子,卻把杯子湊在她唇邊道:「這是人蔘茶,喝完再說話。」
賀圓見蔣華安高大的身影遮過來,心慌氣短之下,只得低頭喝茶,好在才小半盅,幾口就喝完了。
「安哥哥,這珠子太貴重,我又太小,覺著不能收。」賀圓這會倚小賣小,故意裝天真,半垂下眼,展了手掌把珠子遞過去道:「安哥哥自己留著好了!」
蔣華安似乎怔了一怔,只一會就伸了大手輕輕把賀圓的小手連珠子一起包在手心,低聲道:「過幾年你就長大了,有什麼好擔心的?」
賀圓的小手被蔣華安溫暖的大手包著,心裡「咚咚」亂跳,想縮回來又有點不捨得,小臉紅透了,這會心裡卻一下子篤定了下來,蔣華安或許對自己沒有強烈的男女之情,但自己還小,過得幾年大了,他總會動心的。定定神之後,微微掙回自己的手,抬頭道:「我怕把珠子弄丟了,還是把它放在你這兒,到時回國你再給我。」
蔣華安含笑看著賀圓,半晌道:「既如此,就先放我這兒罷!」略停一停又道:「回國後著人到你們府里提親,正式定親後,我再親手交給你。」
「我走了!」賀圓一聽提親等字眼,慌慌站起來,把珠子放到蔣華安手掌上,待要準備奪門而出。卻有人來報道:「三皇子殿下來了!」
唐至禮卻是來拿那幅八卦**圖的,一進來見得賀圓在蔣華安房裡。賀圓見他來了,大家見過之後就揭了箱子與他瞧,笑道:「這拼圖甚難,只拼了一半,餘下一半怎麼也拼不起來,卻是力拙了。」
「能拼出一半也極難得了。」唐至禮難得的讚歎了一聲,因先前幾次錯認賀詞為賀圓,這會見著賀圓,總歸有點不自在,說了幾句話,這才好些了,又笑著說起小時候的事道:「第一次見到你時,你才四歲罷,長的胖嘟嘟,倒沒料到大了一點兒不胖了。」說著看看賀圓,試圖把她和小時候的樣子聯繫起來。
蔣華安見得唐至禮與賀圓年言笑宴宴,不動聲色道:「殿下,這天也不早了,不若我送你回宮罷!」
「我是從國舅府跑過來的,要先回國舅府,讓舅舅護著我回宮就是。」唐至禮這才驚覺出來好一會了,倒怕人找,忙忙起身道:「蔣少將留步,外頭有我自己的護衛,不勞蔣少將相送的。」說著一面回頭跟賀圓話別。
待送了唐至禮出去,蔣華安倒笑著跟賀圓道:「我的香包呢?該不會把珠子還回來,連香包也不給我綉了?」
「我現在回房綉!」賀圓見蔣華安眼睛看過來,心跳總是有些不規則,站起來告辭。
「白天里綉就行了,不要熬夜,看把眼睛熬壞了。」蔣華安跨前一步,撩起帘子讓賀圓出去,又囑一句道:「慢慢綉,不要急。」
賀圓第二日傍晚卻綉好一個香包,吃過飯就送到蔣華安房裡去。
蔣華安一看香包針腳綿密,用七色線綉了他的名字,看著極簡潔別緻,一時捏在手心裡,看著賀圓道:「我喜歡!」
你喜歡?是說喜歡這個香包,還是說喜歡我給你綉香包這件事,抑或說喜歡我?賀圓一聽蔣華安嘴裡吐出「我喜歡」三個字,心裡突突跳,早又YY開了,嗚,他這是正式表白嗎?要死了,怎麼我的心跳好像擂鼓一樣,真是沒出息啊!她這裡胡思亂想,嘴裡卻不由自主問出來道:「安哥哥,哪你喜歡我嗎?」話一問完,小臉火燙,啊呀,怎麼問出來了,丟臉死了!
蔣華安一聽賀圓的話,看她一眼,溫柔一笑道:「自然!」
「我走了!」不行了,再待下去,還不知道會脫口問出什麼話來。賀圓再次慌慌從蔣華安房裡出去。
蔣華寬候在院子外,見得賀圓紅著臉匆匆出來了,不由叉腰看天,假裝看不見。卻無意間瞄見穿堂另一頭露出一角衣裳,一時生疑,不動聲色踱了幾步,卻猛的一個轉身,掠到穿堂盡頭,喝道:「誰?給我出來!」
「寬哥哥,是我!」陳珠被嚇了一跳,趕緊從柱子後出來,解釋道:「我在這兒等圓姐兒。」
「圓姐兒往那邊回房了,你等在這邊作什麼?」
「啊,我以為她會從這邊回房。」陳珠本來是陪著賀圓來送香包的,只她怕蔣華安,不敢進去,就在穿堂這邊等,誰知賀圓心慌意亂,倒忘了她等在這邊,卻自行從另一邊回房了。她這會暗暗埋怨,撫胸口道:「寬哥哥突然跑出來,差點嚇壞我。」
「天不早了,快回房去!」蔣華寬見陳珠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一時溫聲道:「我送你過去!」
於是,陳珠哭喪著臉被蔣華寬「押送」回房,沒有第一時間殺到賀圓房裡指責她剛剛見色忘友的行為。
轉眼就是綉品大會舉辦的日子。大會共舉行十日,頭兩天是各個姑娘按抽到的料子和圖案各自綉一副刺繡出來。中間五天是各自領料子和針線綉出自己最拿手的活計。最後三天卻是由兩國針工局的官員共同指定一幅圖案,讓兩國的姑娘按著圖案綉出來。兩國二十個姑娘綉同一個圖案,優劣自是一眼能看出來,最考功力的。賀圓因得了蔣華安的囑咐,不欲在綉品大會上奪魁,於最後一幅綉品上只隨意綉了交差,並沒有十分出力。結果出來時,卻是賀意憑著一幅鳳凰展翅七色繡得了魁首,賀圓得了第二,史悅得了第三。南昌國包了前三名,得勝而歸。當晚擺酒慶賀,另又接到宮裡三日後的邀請帖子,這回只請綉品大會前三名的姑娘並賀詞沈願之蔣華安共六人進宮。
蔣華安接了帖子,與沈願之道:「這回的刺繡大會諸事順利,倒比預計的日子結束的早。現下領著這些姑娘們,只想早些回國去,並不想在此多耽擱的。待赴完皇宮的宴席,倒要作速起程才是。」
沈願之點頭道:「正是此話。早前從國舅府得到消息,說是周皇后對刺繡大會得了前三名的姑娘都有興趣,這回進宮去,只怕是變著法兒相看。」說著看看蔣華安道:「還是快些回國去,你且早些定下這親事是正經。畢竟唐至禮對賀圓姑娘總有些念想。」
三日後蔣華安領著人進宮,周皇后一見賀圓和賀詞一起出現,倒「嘖嘖」稱讚道:「果然長的相似。」一時命人賞賜各種物事。又問年歲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