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送條手帕子

「史姑娘,蔣少將著我把這手帕子還給你。」李嬤嬤昨晚拿了手帕子洗乾淨,忙忙晾乾了,一大早拿了下來,找到史悅遞過去,「這繡的鴛鴦著實鮮亮,只是……」李嬤嬤頓一頓,終是忍不住道:「史姑娘,論理這個事兒不該我來說,可是我總歸跟你奶娘有些交情,臨行她又再三的拜託我照拂你,倒不得不說了。這成雙成對的鴛鴦,向來不得綉在素日常用的東西上。既然綉了,自然要好生收著。你倒好,胡亂借出去,被人胡亂拿來包個餅兒,油膩膩的丟給我。昨晚這麼一搓一洗,手帕兒上繡的鴛鴦也半殘了,這可不是好意頭。」

史悅一見是跟自己奶娘要好的李嬤嬤來了,已是忙忙推她坐下,接過手帕子,才要去倒茶,聽得她的話,倒有些發怔,半晌道:「嬤嬤指教的是。自小起,我娘就跟著我爹到任上去了,倒沒怎麼教導我。後來回京,不上兩年又去了。這些事兒,倒都靠著奶娘告訴我。嬤嬤與奶娘要好,自然代奶娘告訴我一些實話。卻要謝謝嬤嬤!」停一停又道:「因前幾日船上悶,見得圓姐兒用七色線綉出的黃鶯兒顏色著實鮮艷,便同她學了針法,一時要綉著看看效果,便綉了這對鴛鴦在手帕上。昨兒進宮,隨手拿了放身上。因詞哥兒說借個手帕子,他還小,我只把他當個小孩子看,倒沒想那麼多,便借了他。誰知他拿了包個芝麻餅,又遞與蔣華安放起來,我也作聲不得。」

李嬤嬤見史悅不端小姐架子,倒與她掏心窩說話,便有些鬆動,也思著相助她謀劃一二。若是史悅得個好歸處,她奶娘自然跟了去,也能享一下老福。自己與她奶娘關係非淺,到時自己還在莊上的女兒女婿有個甚事,她自然曉得伸手托一把。這麼想著,便低聲道:「如今這手帕子既然遞到蔣華安手裡了,這麼拿回來又甚不妥,你要是一個主意堅定的,遞出去的東西就要讓人好生收著。」

史悅如何不明白李嬤嬤的話,這會微紅了臉,低聲道:「都已經拿回來了,還怎麼遞出去?況且,若他不受又當如何?只怕落個沒臉而已。」她本是好強的人,這會說著話,心裡卻凄涼一片。親娘沒了,自己想嫁個好人家,就落到要遞手帕子私相授與的地步么?若蔣華安有心,這手帕子自然不會還回來,如今還回來了,還要再遞一次,只怕是打自己的臉罷了!

「據我看,那蔣少將事事出色,就是碰到男女之事,實實是一隻獃頭鵝,這等人哪,就要人家姑娘夠大膽,夠主動,才能得手。」李嬤嬤閱人多矣,這會教導史悅道:「你瞧瞧將軍夫人當初,還不是當街攔馬,這才嫁到將軍府去的么?你再瞧瞧那副將夫人,聽得當初也是在賀府園子里巧遇蔣副將,不知大著膽子說了什麼,後來蔣副將不是上賀府提親了么?要我看,那蔣少將現下情竅還未開,你只要……」說著俯耳過去說了一番話。

史悅聽的一張臉紅如滴血,只咬著唇道:「若是不成,就怕我以後都沒臉了。此事還容我再想想。」

「這會大家同住在驛館中,早見面晚碰頭,正是一個好機會。你要再想,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李嬤嬤看一眼神色猶豫的史悅,又俯過去道:「待綉品大會完成後回國,你哪裡還有機會與蔣少將單獨一處說話?照我說,你就大著膽兒試探一下。若是成了,回國你就等著做少將夫人,若是不成,早早息了這心思,不要再多看他一眼。」

史悅手指絞著手帕子,低著頭半晌道:「這個事兒成與不成,還請嬤嬤千萬不要說出去。」

「這個自然,我又不是那等嘴碎之人。」李嬤嬤應道:「這趟隨行的人,除了蔣少將之外,更有好幾個出色的。若是蔣少將這事兒不成,你又不挑肥揀瘦的,索性就從其它人中挑一個。我與你穿針引線,半絲兒不著跡就拴准了。勝似到時由你繼母排比,也不知道落到何處!」

史悅在船上何嘗沒有試圖刺探蔣華安的心思,只是蔣華安每每冷著臉,到底心中沒把握。這會聽得李嬤嬤的話,倒壯了膽兒。是呀,真要不行,就息了對蔣華安的心思,只放眼其它人,再如何比繼母給自己挑的人要如意一些。之前繼母家那侄兒到府,看自己那眼神兒就透著噁心,萬一繼母跟爹爹一個商議,問也不問自己一聲,就許了那個侄兒,到時哭也沒用了。不若趁著這個時候為自己謀算。這麼想著,遂定定神道:「今日謝謝嬤嬤指教,將來總有報答嬤嬤的時候。」

「倒不是罕圖你的報答,只因我與你奶娘情同姐妹,才大著膽兒說這些個。」李嬤嬤瞧瞧四下無人,又說了幾句,這才彈彈裙子站起來,甩著步子去了。

卻說蔣華安一大早起來,才用了早飯,卻有北成國一位針工局的官員來商議五日後的綉品大會安排綉女出門諸事。待送了官員出去,一回房坐在椅子上看安排行程的單子,聽得有人叩門,他以為是賀詞等人,頭也不抬道:「進來罷!」卻聽得對方嬌滴滴喊一聲安哥哥,一抬頭見是史悅,淡淡道:「史姑娘有什麼事么?」

「安哥哥,這手帕子我有好幾條,這條既然是你用過的,不若就留給你用罷!」史悅今早花時間打扮的鮮亮,這會見蔣華安依然不怎麼正眼看她,心下先有些膽怯,只是李嬤嬤的話還依然在耳,卻鼓起勇氣遞過那條綉了鴛鴦的手帕子道:「這條繡的雖不甚好,但粗粗用著倒不壞。安哥哥若不嫌棄,以後再綉好的送過來。」

蔣華安抬眼見史悅手裡拿著的正是昨兒用來包芝麻餅的手帕子,想起賀圓的神態,一下明白了,史悅當面送手帕子,倒與昨兒賀詞跟她借來包芝麻餅的含意大不相同。這會半垂下眼道:「我平素卻不用這個,你自己留著用吧!」

自己都到這個地步了,蔣華安居然還冷著一張臉,任由自己捏著手帕子伸在他跟前,就是不理睬。史悅這會鼓了半天的勇氣全消散了,漲紅著臉奪門而出。一下衝到院子中,過了穿堂,不提防一頭撞在一個人身上,她往旁一避,腳一滑,卻一跤摔坐在地下,也顧不得看人,只拿手中的帕子掩住臉,眼淚泊泊流出。

「姑娘,你摔著哪兒了?」來人卻是賀城的妻舅嚴蒙,這回卻是來遊覽北成國風光的,聽得沈願之和蔣華安住在驛館,忙忙來見,不想才進院子,就有一個打扮俏麗的姑娘一頭撞在自己身上,這會跌在地下用手帕子掩著臉,肩膀抽動,似乎哭了。不由嚇一大跳,只問道:「傷著何處了?這便著人請大夫來瞧瞧罷!」因侍衛進去與蔣華安通報,這會穿堂中也沒其它人,他倒急了,搓著手不知道要不要把史悅扶起來。

「我沒事!」史悅拿手帕子狠狠抹了淚,手掌托在地下站了起來,一抬眼倒是一怔,喊道:「嚴哥哥!」

嚴蒙分辨了一下,「呀」的一聲道:「你是史妹妹!不過幾年功夫,這就長大了!」

賀城的岳母史婷本是史府里庶出女兒,史婷嫁到夫家後,夫婿一路升官發財,幾個女兒也嫁的好,回娘家時極有臉面的。只史婷有一件事不足,就是自己沒有生兒子,沒奈何只得把一位妾侍的兒子認在自己名下養,這位兒子就是嚴蒙。嚴蒙雖是庶出,養在嫡母名下,倒勤奮學習,薄有文名,長到如今十六歲,卻高不成低不就的還沒有婚配。因他小時候常跟著史婷到史府去,與史悅極是熟悉的。只是自打史悅之父迎了繼室,那繼室與史婷無甚話說,這幾年史婷上史府時,只同其它嫂子見一見,卻懶的見那繼室,連帶的也沒見著史悅。

嚴蒙這當下見了史悅,不由笑著拍頭道:「先前聽得這回選了十位綉女,其中一位就是史妹妹,只沒想到你會一頭撞上來。」因見史悅眼眶全紅著,又問道:「剛才真摔的那麼痛?看你都哭了!」

史悅支吾著應了一聲,聽得嚴蒙是來見蔣華安的,又說了一句話,這才轉身走了。走了幾步,卻把手裡捏著的手帕子狠狠擲在地下,用腳踩了幾踩,腳尖一挑,踏到角落去,頭也不回的過了穿堂。

嚴蒙走了幾步,回頭瞧史悅,見她背影一閃過了穿堂,風一吹,穿堂下卻有一物飄了出來,一時眯了眼去瞧,依稀是史悅剛才捏在手裡的帕子。他愣一愣轉身走幾步去揀起手帕子,見上面髒了一片,只綉著的一對鴛鴦卻還鮮亮著,想一想便塞在懷裡。嗯,過會兒再找史妹妹,把這手帕子還她就是。

蔣華安見嚴蒙來了,自是迎出房門口,上了茶,兩個倒有一番話說。因聽嚴蒙說起史悅,蔣華安笑道:「論起來,史姑娘卻是你表妹呢,這回也來參加綉品大會,異國他鄉,她們都有些思念親人了,你這個表哥可要見見她?」

嚴蒙笑道:「剛才倒在穿堂碰見她,也沒說什麼。現下著一個嬤嬤先去說一聲,我再過去見她罷!」

自有一個嬤嬤來領嚴蒙去見史悅。蔣華安忙了一個早上,這會才安靜下來,一時想起昨兒賀圓誤會手帕子之事,又著一個嬤嬤去請賀圓過來。

賀圓正在房裡發獃,聽得蔣華安讓她過去,想起昨兒見著的那條手帕子,心裡雖不大痛快,卻還是收拾一下過去了。

「安哥哥,有什麼事么?」賀圓一到蔣華安房裡,見他揮手讓嬤嬤下去,不由暗翻白眼,心裡直YY蔣華安與史悅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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