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天色不早,你也一天沒吃飯了,不如先回帳篷吃點飯休息下。相信,很快就能攻破關城,也能擊敗李靖的。」石堅非常客氣的對突利道。
關城下呆了一天,突利也確實累了。
「好吧。」
回到後方帳篷,突利叫人去烤羊。
「再溫壺酒。」
「來,石薩保,陪本汗一起喝兩杯。」
石堅笑著點頭,「好。」
帳中很溫暖,外面卻是廝殺聲震天。
兩杯酒下肚,突利有些面紅耳赤。
「這灞酒最是勁道。」突利端著酒杯笑道。
「是啊,灞酒最是烈,但男人不就是得喝烈酒嗎?」石堅也喝了兩杯,可卻面色自然,絲毫不見醉意。
「石薩保的酒量可真好,說實話,這灞酒在草原上雖然昂貴無比,可依然深得草原勇士們的喜愛,不過一般人卻又頂不住這烈性,三兩杯就醉。如石薩保這般好酒量的,可真是少見啊。」
「嗯,我這個千杯不醉。」
「真是看不出來啊。」
石堅笑著道,「確實,人不可貌相,有句話說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實,我不叫石堅。」
「哦,石堅是你的漢名對吧,你本名就什麼?」突利端著酒杯,不以為意。
「石堅不是我的本名,也不是我的漢名,其實我也不是粟特人。」
突利眉頭一皺,不知道這個時候石堅跟他說這些做什麼。
「那你本名叫什麼?」
「我叫張仲堅,還有一個名字,虯髯客。」張仲堅一字一頓地說道。
突利一開始還沒在意,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然後腦中記憶一閃。張仲堅,虯髯客,虯髯客,張仲堅,嘶,這不就是李靖的義兄嗎。
突利張嘴就要喊叫侍衛,可這時卻發現張仲堅的手上多了一把刀。
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
張仲堅右手拿著刀,熟練的轉動著,那飛在他掌心裡一直飛旋著,卻不脫離。突利也是對刀熟悉的人,很清楚的知道要做到這地步,並不容易。
看著張仲堅的刀,再看著他臉上的笑意。
突利閉上了嘴。
「可汗是個聰明人。」
突利臉色黑的無比,他怎麼也沒有料到,這個粟特商人,居然是風塵三俠里的虯髯客張仲堅。
張仲堅啊,李靖的義父,據說如今還被李世民封為了個越南侯。
一瞬間,突利明白了許多事情。
「你來到我身邊,是李靖派來的?」
「錯,是我主動向李相請纓前來。」
「李超?」突利驚呼。
「沒錯,就是李相。對了,順便告訴你一聲,其實李相就在樓煩關上,這些天來,你對面的就是就是李相。」
「李超在樓煩關?」
突利語氣里已經帶著一絲驚恐。
這是一個陷阱,一個深深的陷阱,李超,這個王八蛋怎麼在樓煩關。還有這個張仲堅,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個陷阱。
目的是什麼,目的就是要把他從馬邑關騙到樓煩關下來。再想到這幾天來,他在這裡屢屢受挫,困在樓煩關下一天又一天,弄的現在騎虎難下。
「北口李靖,樓煩關李超,哼,你們倒是好算計,一步步把本汗騙到樓煩關下,再一步步的損耗本汗的兵馬,如今,又把本汗堵在這河谷里,哼哼,你們倒是好大的胃口,想要把本汗一網打盡?」
「再告訴你一個實情吧,北口的也不是我那義弟李靖,那是尉遲恭和單雄信將軍,還有羅士信、牛進達、李君羨、吳黑闥,全是我大唐一等一的大將。這一次,你是有去無回了,我奉勸你一句,還是早點投降的好。只要你投降,大唐不會虧待你的,大唐都城,會有你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突利氣極反笑。
「讓我束手投降,哈哈哈。我突厥汗國五十萬控弦之士,滅掉唐國指日可待,我倒是奉勸你們一句,早點投降,我倒是能替你們在統葉護大汗面前替你們說幾句好話。」
張仲堅輕笑。
「你還沒有搞明白現在的情況嗎?」說話的時候,張仲堅手裡轉動著刀子。
突利手往腰間摸。
「奉勸你一句,手別亂動,我的刀子可是很準的。想當年,我蒙著眼都能一刀一個準的。」
「李世民給你封了一個越南侯是吧,只要你肯歸附我突厥汗國,我能給你更多?」
張仲堅搖了搖頭。
嘆了一聲氣。
「你要什麼條件儘管開口。」突利問。
張仲堅搖頭,手一甩,飛刀如電。
突利根本沒有料到張仲堅說動手就動手,直往旁邊撲,可依然避之不及,肩上中了一刀,還沒來的及慶幸,張仲堅的第二刀第三刀又飛出來了,然後是第四刀第五刀……
突利再無法躲避,身中數刀。
躺在地上,突利感覺身上的力氣在流失,越來越冰冷。
「為什麼?」
張仲堅走到突利身邊蹲下,「其實我給過你機會的,可惜你並不珍惜。」
「其實可以談談的。」突利殘喘著道。
「我只給一次機會,但你沒有珍惜。」張仲堅說完,又掏出了一把刀,這把刀更長。
突利眼中閃過恐懼。
「我……願……降!」
「可惜晚了,你身中七刀,必死無疑,已經撐不過一刻鐘了。借你一樣東西。」
「救我,借什麼都給。」
「借你人頭一用。」
張仲堅說完,手裡刀光一閃,突利斃命。
動作利落的割下了突利的人頭,又割下了一塊地毯把人頭一包,再往大帳一側用刀一插一划,劃開一個口子,張仲堅提著突利的人頭潛入了夜色之中。
河谷。
黑夜裡,唐軍出現的突然,撤退的也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撤了。
等到突厥人發現只剩下了他們的時候,都有些不知所措。
「酋長,現在我們怎麼辦?」
「先把北口奪回來。」那首領想了想,覺得應當趁勢把北口奪回來,最後是能追上李靖,滅了他們。
只是等他們趕了十餘里路,到達北口的時候,卻被一陣密集的箭雨給射倒無數。
北口,已經被無樹的樹木石頭堵起來了,還有無數的唐軍把守著。
「去向可汗稟報,北口被堵了,我們被唐人圍了。」
突利大帳外,侍衛在外稟報數聲不見回應,等進入帳中,才發現可汗的首級已經不翼而飛。
那個附離被嚇的面無人色。
片刻後,整個關城下,所有的突厥人基本上都已經知道了突利可汗已經被人取走了首級。
原本還很猛烈的進攻,也突然就停頓了下來。
「唐軍已經堵住了北口,谷中還有許多唐軍伏兵,現在唐軍又派出刺客把可汗刺殺了,你們說,我們怎麼辦?」
「把關城攻下,屠掉所有的唐人。」
「可汗都死了,我們的後路也被抄了,還攻個屁關。」一個酋長暴跳如雷。「我們現在應當馬上調頭,立即離開這個鬼地方。」
突利一死,一群突厥貴族都叫喊著要離開這裡。
李靖李超尉遲恭這些人的名聲,實在是太響亮了,響亮到讓他們無法忽視。尤其是當突利一死,而他們又發現他們這些天一直被唐人步步設計,越發不想留在這裡了。
樓煩關下,持續的進攻,慘烈的傷亡,也讓這些彪悍的突厥人心生懼意了。
沒有人想繼續呆在唐人的包圍之中,再去強攻一座高大無比的堅城。突利已死,現在他們只想早點離開這裡。
「走,現在就撤!」
雖然也有幾個人認為眼下樓煩關只差一步就能攻下,不應當在這個時候放棄,可他們的話,已經沒有人聽了。
「再不突圍,我們就走不了了。」
最後的商議結果,就是停止攻城,重新整軍,天亮之後突圍。
嗚嗚的號角在夜裡十分的悠長。
突厥人潮水般的後撤了。
「突厥人撤了!」
「狼崽子們被打退了!」
城頭,倖存的士兵們歡呼雀躍。
李超走在城頭,看著到處的殘肢斷臂,血肉碎塊,還有積了一層的血糊。
「老師。」
王玄策靠在城牆上,對著李超露出慘笑,「我們贏了。」
「你傷勢怎麼樣?」李超蹲下來檢查他的傷口。
「老師,我只是有點累,還死不了呢。」王玄策道。
一邊的高侃也靠在牆上,血染征袍,「老王你就別吹了,身上受創幾處?我估計沒二十也有十七八處了吧,幸虧突厥人撤了,要不你今天肯定要交待在這裡了,回頭就要留在這裡,跟陣亡的娘子軍姐妹們做伴了。」
「去你的,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