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學士

回到了家,王永安坐了一會,便又起身。

「給我備馬,再準備些禮物。」

管家上前來,問,「大郎是要去哪家拜訪?」

「我去廬江王府上一趟。」

「大郎,去廬江王府的話,你看備些絲綢和酒,再備一套張記書坊的雕版書如何?」管家問道。

「我聽說最近長安新出了一種香水,為貴婦名媛們追捧,我要去見縣主,你給我準備兩瓶。」

管家低頭皺眉,「大郎,老奴也聽說了香水之名,但香水現在有價無市。外面都炒到數萬錢一瓶,甚至人出價十萬欲購一瓶,可卻根本沒處買。聽說如今長安城裡,也僅有太子妃和崔鄭幾家的夫人才有,十分珍奇。」

「這香水居然如此稀少?莫非又是哪個番邦進貢之物?」

「老奴打聽的倒,這香水好像是張家所有,是新研製出來的,效果據說比較番邦進貢的薔薇花露效果更好。」

「張家,哪個張家?」王永安現在一聽張家這兩個字,就很敏感。

「是灞上張家,也就是最近長安城裡名頭……」說到這裡管家說不下去了,因為自家大郎正用一種殺人的眼神看著他,他馬上記起來,自家大郎跟那張三可是有仇的。只是,大郎不是已經跟張三化解了仇怨了嗎?今天還讓他準備了許多禮物,然後親自攜禮登門拜訪張三啊。

「灞上張家,張三,白酒,香水……」

王永安冷笑著,「下去準備禮物吧,香水就算了。」

……

張超發現,魏徵居然也做了自己的鄰居。

就在張超宅子的對面,那座宅子成了魏徵的家。那宅子沒有張超買的這棟房子大,甚至比較房玄齡杜如晦的還要小些。

魏徵提著一副棋來到張家。

「聽說張三郎如今不但在張家開書院教書育人,甚至還辦起了印書坊,弄起了雕版印書,還開起了酒坊。我這人平時除了讀書寫字,最大的愛好就是喝兩口。如今搬到這裡,和長安最大的酒坊東家做了對門鄰居,看來我以後會很有口福的了。」

張超把魏徵迎到花廳坐下,「我也聽聞魏洗馬有手釀酒好本事呢。」

「我那不過是為了解決自己的酒癮,隨便釀釀。酒可不便宜啊,哪裡買的起。」魏徵是絲毫的不認生,「來,下兩盤棋。聽說象戲加砲,還是你的發明,今天我就來上門挑戰一下。」

張超雖然跟魏徵沒當過幾天同僚,但對魏徵的性格還挺喜歡的。這人很直接,非常直接,十分自來熟,不做作,有什麼說什麼。而且這人也非常的聰明,許多事情一眼就能看明白,跟他說話也是非常輕鬆的,不累。

張超讓丫環去上茶。

「茶就免了,你家的好酒拿點來,咱們一邊喝酒一邊下棋。」

張超笑著點頭,讓丫環直接把酒拿上來,又讓拿了些滷菜熟食,既有香乾、臘腸,也有蠶豆、五香牛肉乾等。

酒用瓷瓶裝的,採用的是河北的邢瓷,邢白越青。河北邢州的白瓷是當今大唐最白的瓷器,越瓷則是江南的瓷器,這時還是以青瓷聞名。

白瓷瓶不大,一瓶裝一升。唐代一升只有後世零點六升左右,因此只有唐兩大約十四兩多點,不到唐斤一斤。

裡面裝的是正宗二鍋頭。

張超拿了一兩的杯子,給自己和魏徵一人倒了一杯。

魏徵倒不客氣,端起來就喝。

「好酒,這就是二鍋頭了?比我家釀的黃酒可好喝多了。」

一邊擺棋子,一邊喝著酒吃著熟食,兩人倒是跟多年熟友似的。

「你那酒坊就釀這一種酒嗎?」

「這倒不止,我們酒坊會有灞上燒春、張家溝二鍋頭、白鹿老窖、白鹿特曲、白鹿大麴白鹿二曲等六種,以後可能還會有更多的。」

賣酒當然得弄出品牌來,還得分出檔次來。

「老窖最好?」

張超笑著點頭,果然是個會喝酒的。

酒坊已經在修建專門的酒窖了,以後每批酒釀造出來後,都會留一部份專們用來長期窖藏。到時每年賣些留些,那時就有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三十年的好酒了,甚至可以留部份窖藏上百年,真正的老窖。

至於特曲和大麴,則是根據發酵貯藏時間長短來命名,比較如特曲貯存三年,頭曲貯存一年,二曲貯存半年,老窖就是年份更久的。

至於燒春、二鍋頭就屬於當年釀造無需貯存的酒。

二鍋頭當然就是二鍋的酒,至於燒春,則是鍋頭勾兌,質次點。酒坊的酒梢,這個則賣給東宮的酒坊去提煉酒精。

「想不到你這個白酒還有如此多的講究,這二鍋頭只算是第二次的酒了?」

張超笑著搖頭,「可不能這麼說,二鍋頭和燒春大酒,不需要貯存。而其它幾種算小酒,也是窖酒,需要窖藏。不同的酒,各有不同風味的。」

「你這酒賣多少錢?」

「燒春一瓶三十,二鍋頭一瓶三百。」

「不便宜。」魏徵呵呵笑道。

「但也不算貴。」唐朝的酒不少,但都挺貴,比較如長安城裡有名的四種酒,西市腔、蝦蟆陵、郎官清和阿婆清,可都不便宜,另外京郊還有新豐酒,另有胡人販運來的三勒漿和葡萄酒等,哪一個都不便宜。普通的酒也要斗酒三百錢,好的更是斗酒千錢。

張超定的灞上燒春,一瓶三十,這等於就是斗酒三百錢的低檔白酒。不過因為這個酒是用鍋頭酒勾兌,因此這個價錢倒也還是有賺的。

二鍋頭算是較好的酒了,張超定價為斗酒三千,相當於燒春十倍。以後大麴特曲這些,肯定要賣的更貴,要是老窖,賣個斗酒十千也不是沒可能。

反正越好的酒,肯定銷量越低,到了那個檔次,就算價格再便宜,一般人也喝不起,不如走高端路線。

「三百錢一瓶的二鍋頭,嘿嘿,我還真喝不起。」

「怎麼可能呢,玄成兄說笑了,我可知道,你一筆好字,許多富貴人家請你寫墓志銘,這潤筆費可不少啊。上次王家,請你寫墓碑,事後送你馬一匹,並鞍、銜及白玉腰帶一條作為報酬。上上次,你給一位勛貴寫碑文之時,大力稱讚了其功勛貢獻,他家給了玄成兄一千匹絹。」

魏徵原來隨李密歸唐,但後來去山東安撫地方結果被竇建德俘了,在他手下又當了段時間官,直到竇建德兵敗才回到長安,做了太子洗馬。

太子洗馬才五品,俸祿並不算高,光是祿一年才一百八十石。職田永業田這些收租,一年也不多,文官不像武官,上陣殺敵立功經常賞賜很重。他到現在連個爵都沒,收入在長安城裡也僅是生活一般吧。

不過魏徵也不是窮人。

武官有武官賺錢的法子,文官也有。

魏徵字寫的好,而且名氣大,文章做的好,因此很多人會找他寫碑文,他寫的碑文潤筆費是極高的,經常寫一次能賺幾十貫甚至更多,要不然,他也買不下張超對面的這座宅子了。

張超的宅子可是花了三千貫,就對魏徵的宅子遠不如張超的,可也花了數百貫的。

還有些文人寫書,也會請魏徵題跋做序,也一樣收很高的潤筆費的。反正,有名氣,就不愁沒錢。

唐代也一樣講究名人效應,有名的文官寫墓志銘做序賺外快,還並不違反朝廷的制度,很是瀟洒。

「我請玄成兄給我的酒寫名字,就給這二鍋頭寫,以後我家二鍋頭的酒名牌都用你的字,我也不給你潤筆費,以後每月送兩斗二鍋頭給你,如何?」

喜歡酒的人是受不了這誘惑的,當下魏徵哈哈笑納了。這買賣,他覺得非常划算,幾個字,就能換一輩子二鍋頭免費喝。一月二斗,一年就是兩石四,十年就二十四石啊。一斗二鍋頭市價三千,一石就是三十,一年的酒就值七十二貫了,十年就值七百二十貫,這買賣值。

張超笑笑,反正他也不會虧,讓魏徵寫個酒名,還要簽名落款蓋章,到時刻上雕版,大量印刷,每瓶酒上都貼上這酒牌,等於是魏徵給張家溝二鍋頭永久代言了。至於給的酒,市價是市價,一瓶二鍋頭可不需要三千錢成本。

幾杯酒下肚,魏徵笑的更開心了。

「最近怎麼不去東宮走動?」

「我剛被罷官,上次給太子惹那麼多麻煩,現在去東宮晃,這會連累太子。」張超隨口回道。

「我覺得你沒說實話。」魏徵抿了一口二鍋頭,又夾了一塊五香牛肉乾入嘴,一邊嚼的有滋有味,一邊笑著道。

「蹲了半月牢房,我反思許久,覺得我之前有些膨脹了,所以打算老實在家低調。主持下白鹿書院,編編資治通鑒,有空的時候還能印幾部書買幾塊田,也很不錯了。」

「低調?」魏徵愣了一下,他覺得低調這個詞與張超不符。他從沒有見過張超更高調的人了,還說自己低調。

真要低調,就不要搞出這麼多事情來,開書院修史書,又搞印書坊又弄釀酒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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