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切口爆出火花電磁波,機械停住的同時,羅麗趴到了醫師身上,挪動身體摩擦,壓碎了還在悶燒的火焰。
藍煙升起時茲魯傑醫師呻吟出聲。
感覺到頭上面傳來醫師的活動,羅麗抬起臉動動丹唇說:快點。快點去護士小姐那邊。
「在那之前我先看看。」
D也徐徐說了。羅麗挪開身子,脫去醫師的白袍。
「不礙事。」
茲魯傑醫師抓著頭髮,狼狽不堪地開了口。
「不是嚴重的燒燙傷。我可以一個人行動。請別管我。」
D起身,並無為無理言詞感到不悅的模樣,不再看著醫師,轉為注視羅麗。
少女眼中強烈的恐懼與自我嫌惡的暴風雨大作。
我……沒能幫上醫師的忙,把槍……
D淡淡說了:「做得很好。」
羅麗自然不知道這句話是何等接近奇蹟。
「你沒開槍得話很可能兩個人都會被機械殺掉。你看穿了醫師得燒傷並不嚴重。」
可是……
「開槍時你特地站到了醫師前面哪,這是很不容易的事。」
少女的眼神亮了起來。
由於被提醒後初次發覺了自己的行為。
「沒錯。」
醫師毫不惋惜似地用手拉掉頭髮的殘骸,同時口中說著。
「要是你一直顧慮我的話,兩個人就已經一起去另一個世界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好了,請你帶我回去。護士自從磁暴以後就沒辦法工作。這次輪到我接受診療了。」
羅麗點點頭。
少女知道自己是被視為不可或缺的。
會過神,D已消失無蹤。
數分鐘後他從管制室的門裡出現。
「保安官們怎麼樣了?」
D無言搖了頭。
「這玩意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對醫師忿忿不平的話,D簡單地回答:「應該是船內防禦機制。看來只剩下這個能動。這艘船的乘員早在三年前就死光了。」
「你怎麼知道的?」
D自外套內取出泛黃的航空日誌。
瀏覽過最後已頁的醫師臉上,浮起了難以形容的恐懼及哀傷神色。那神情久久不消。
這艘掠奪船也厭倦了毫無目的的旅途。
雖說能在遼闊無比的天空中自由飛翔,但身為獵物的浮游城市街或貨物帆船卻為數不多。特別是當掠奪船的橫行跋扈達至頂點時,每一艘皆擁有強大火力,或者配有三次元雷達與功率提升的引擎,無論要戰要逃都不成問題。
於是作為掠奪船目標的獵物變顯著地減少了。
疲憊感及卷怠感開始支配船上,不久後許多乘員自行了斷,剩下的人則為了解悶而互相殘殺,或者衰弱而死。然後,能維持永久活動的離子引擎不停驅動船本身,裝載的貨物則只有累累屍體,延續著永無止境的可怕航行。
「這日誌的主人呢?……」
「在船艙被射破額頭。」
「可是……那個飛彈到底是誰……?」
「可能是被輸入電腦里的。下令即使自己一群人死亡了,也要繼續掠奪。」
醫師搖搖頭。然後抬起臉望著D,「你毫不在意嗎?」
他問。
「看到這樣的慘事你仍然無動於衷。到底要怎麼樣,你那英俊的臉龐才會有反應?要怎麼樣你才會流出眼淚?要怎麼樣你才會露出笑容?」
「我已見過太多了。」
D淡然回答。
「可是——」
說到一半,醫師眼中浮湧出奇異光芒。
「飛彈的事是清楚了。可是接舷以後架起通路又是為了什麼?那也是被輸入在電腦里的嗎?」
「不知道。」
「可是……」
「走吧。」
D轉身。
正要脫口說出〔請等一下〕時,醫師的腳邊傳來了低沉轟隆聲。船開始移動了。
「這是——」
「要前往下一個的旅程了,朝向新的掠奪之旅哪。」
D的聲音遠遠傳來。
兩人尾隨著他。
三人走下通路之際,掠奪船緩慢遠離街道。
「是要前往哪裡呢?」
茲魯傑醫師問了。
羅麗凝視D,天真無邪的眼瞳中浮著相同疑問。
兩人都已注意到了覆蓋著掠奪船的黑暗命運。
有某種東西還殘留在那裡某處——是乘員們的意志。那些乘員在無聊、厭倦之餘彼此自相殘殺,最終命令電腦恣意破壞與胡亂掠奪後變消失。
船再度展開旅程。
為亡者所引導,毫無目的,僅為殺戮掠奪的可怕旅程。
D說:「鎮長不在。」
「大概在家裡吧。不過真奇怪。要不是有什麼事的話,他並不是會在這種狀況自己獨自退開的人……」
「讓羅麗回醫院。要帶上武器。你也一起。」
醫師以不安眼神環視四周。
若非另有原因否則不會逃走的男人會走的理由只有一個——因為發生了什麼事。
拉著正在納悶發生了什麼事的羅麗的手,茲魯傑醫師往醫院方向走去。
D直接前往鎮長家中。
鎮長女兒出來,說父親在管制室。D對緊盯自己的黏膩視線不加一眼,轉身離去。
在正要迎接安詳午後的街道上,不斷飄蕩著妖異的氣氛。
唯有D一人察覺到了——這是與掠奪船相同的氣氛。
他穿過管制室的大門。
黑影擋住視線。
D用一隻左手擋住熊熊飛來的人體。
那是一名管制官。上顎以下的臉部消失得一乾二淨,圍裙狀血漬覆在胸前。這是被超乎想像得暴虐所玩弄的結果。他翻著白眼,是因為恐懼和急遽驚嚇所引起的心臟麻痹。
D把死者輕輕橫放地面,望向眼前的罪魁禍首。
鎮長手持武器靜靜站著,另一個作業員站在他前面,他腳邊橫躺著數具屍體。每一具都雙眼大睜,皮膚如蠟慘白。不用看到頸上的傷口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作業員轉向這邊。
是個四十齣頭的男子。他是名列鎮長名單中的蓋茲.戴安森。
鎮長大叫:「D、要小心!他是吸血鬼!」
作業員張開口,兩根獠牙森森醒目。
他將手上滿是鮮血的下顎扔掉,慢慢逼近D.知道他是敵人。
腳步停了下來。
在知道對方是敵人後也知道了他的實力。殘忍猙獰的臉上清清楚楚透露出了懼意。
D問:「這傢伙何時開始不對勁的?」
靜謐語氣讓人實在難以相信眼前有著可怕敵人。
「是從剛才回來以後開始的。」
鎮長答道。他也鬆了口氣,但並非只是因為D來了的緣故。
「我讓他在家裡小睡了三小時左右。好象他一回來管制室後就攻擊了手邊的一個人,有兩人被殺之後,作業員就叫我來了。」
「這街道要前往何方?」
D問了其他事情。
敵人低聲嘶吼,捲起勁風攻向D.有勇無謀的嘗試。
D的身影與他錯身而過,手中拿著不知何時拔出的長劍。劍深深刺穿了他的胸口,妖鬼倒地,此時鎮長的肩膀好不容易鬆了下來。
「這就是奈特的實驗結果?」
D平靜發話。
「你想得到的就是這個?這就是理想的和平?」
「住口!」
鎮長大叫。
「奈特的實驗成功了,就在那間住宅里,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他造出的是完美的,所以我才想要他的方程式,因為我的不完整。」
駭人的沉默降臨。
造成沉默的是D,打破它的也是D.「把鎮里所有人變成吸血鬼後你打算作什麼?想製造永遠的旅人嗎?」
鎮長的喉結劇烈起伏。
抵達醫院前,羅麗發覺到異樣氣氛正籠罩著街道。
有誰正在看著自己。
從緊閉大門的鑰匙孔中、從拉下的百葉窗隙縫中、從小巷的出入口。
她本想抓住茲魯傑醫師的手,但羅麗改變了心意,因為受傷的是這個男人。不論男女,即使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