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殺雞儆猴

被他誇得一頭霧水的沈曼歌傻眼了:「啊?」

不是在聊跳廣場舞嗎,怎麼突然這麼激動了……

陸子安仍然沉浸在驚喜的情緒里,站在長街盡頭,往遠處眺望:「是啊,不會跳,就教他們跳嘛,引入活水,帶動死水,這水潭遲早能活起來!」

雖然沒太聽明白,不過看著他來了興緻,沈曼歌還是很高興的。

他們往前邊走了一會兒,各門面也陸續開了門。

伴隨著越來越熱鬧的聲響,整條長街彷彿突然活了過來。

沒有什麼大聲的吆喝,有些店面甚至進了人也沒怎麼招呼。

明碼標價,自挑自選,老闆低著頭忙活著自己的事。

看中了,直接照著上頭的價格掃碼就行,付錢的時候老闆會抬頭拱拱手:「謝謝了老闆。」

有的顧客來了興緻,還會盯著老闆做,老闆也沒什麼遮遮掩掩的意思,落落大方地朝旁邊一指:「可以坐下來看。」

陸子安和沈曼歌對視一眼,拉了拉帽沿,也跟著站在人群里看著他。

圍攏來的人不少,他們的行為倒也不算突兀。

老闆知道看的人不少,卻也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大概是已經習慣了。

他低頭繼續忙活著手上的工作,手上的刻刀咯吱咯吱地響,木屑紛紛飄落。

慢慢地旋轉著木料,他的目光認真而痴迷。

初時是游雲,然後便是山巒遠峰,寥寥幾刀便繪出萬里河山。

既有空曠自達的意境,又有精細的松枝近景。

難得的是雕刻時哪怕身處鬧市,老闆卻心無旁騖。

此時此刻,周身萬物都已經遠去,他彷彿隨著畫中的風景,游遍了山川河流。

眉眼舒展,唇角帶著淺淡的笑意。

再不用為生計發愁,又可以隨意雕刻自己喜歡的物什。

不必再強迫自己根據客戶的要求來違背自己的意願,做一些自己根本不願意做的作品。

這樣的環境,改變的不僅僅是他的生活,更從根底上改變了他的創作。

「哇,老闆你這件賣嗎?」卻是有人盯上了他手上的這件半成品。

老闆一刀收尾,拿刷子輕輕刷了刷碎屑:「賣,怎麼不賣,不過現在沒做完,你要等不及可以先去逛逛,等會再來取也行。」

「我能等的。」那人拎了張椅子過來,就這麼坐下等:「今天我放假呢,我可以看一整天!」

「那行。」老闆雖然沒有抬頭,但眼角卻帶了些淡淡的笑意。

能專心地做自己的事情,並被人欣賞,這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大抵是受店裡的氣氛感染,雖然店裡擠了不少人,卻並沒有太過喧嘩。

空調緩緩地運轉,氣溫始終維持在舒適的溫度。

有的人來了,又有人走了。

進進出出,秩序井然。

陸子安彷彿是在看老闆做雕刻,又彷彿是在看別的。

他的目光穿透了人群,看到熙熙攘攘的長街。

哪怕此時就站在了這條街上,他都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曾經只是模糊的,隱約的在腦海中構思的畫面,竟然真的實現了。

因為只是個小物件,經過細緻的打磨後,老闆終於吁了口氣:「好了。」

「哇,好美!」

眾人不禁引頸眺望,紛紛帶著艷羨的神色。

之前早就預約好的那個人迅速掏出手機:「多少錢呀老闆?」

老闆笑呵呵地一指旁邊的櫃檯:「都是一個價!等會啊,我得蓋個鋼印先……」

鋼印?

陸子安情不自禁跟著往前走了兩步。

彷彿是一種神聖的儀式,老闆慎重地打開抽屜,珍而重之地拿出裡面的印章。

拿著小擺件,在它的底部,用力而仔細地蓋上了鋼印。

看著他們交易,陸子安回過頭,彷彿很隨意地拿起旁邊一個小擺件。

優雅的捧花仙女,底部果然也有一個鋼印。

淡淡的痕迹,卻是非常清晰的子安集團的LOGO。

旁邊的沈曼歌微微偎近他一些,很親密的樣子:「這是卓鵬想出來的辦法,算是品牌效應。」

「很聰明。」陸子安指腹輕輕摩挲著那淡淡的痕迹,印章是可以在官方進行登記的,如今印章管控極嚴,造假是要判刑的。

「之前也有人想過仿造。」沈曼歌想起那愚蠢的人忍不住譏誚地笑了笑:「但是剛出第一批貨,就被迅速查出來,當了一隻雞。」

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雖然在利益面前,難免會有人動心,但是仿造子安集團的作品,首先要面對的,就是一眾留在長街和嚮往長街的手工藝者。

看上去好像只是仿造幾件作品,印個章,不算大事。

一旦流入市場,必然就會影響子安集團的信譽。

且不管那些人究竟是沖著錢財來的還是有別的心思,身在長街和想來長街的業界人士就不可能饒恕他們。

這不僅是在坑子安集團,更是在砸他們飯碗。

於是那些貨,甚至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聞訊趕來的手工藝者給砸了個粉碎。

完全不需要子安集團說話,想害他們失業的人,他們一個也不會放過。

「難怪我完全沒聽到風聲……」陸子安失笑,把擺件又放了回去:「借力打力,的確很不錯。」

以前木雕、玉雕界造假成風,大量的複製品,粗製濫造,為世人所不齒。

但是卻沒有人想過,他們為什麼會造假?為什麼會仿造?

因為他們沒名氣,做出來的東西沒人買,還要花錢買原材料,做出來又沒人要。

如此反覆,便是一種悲哀的輪迴。

作為一個手工藝者,讓他們造假,怕是比拿刀子剮他們的心還讓他們痛苦。

可是幸福大抵都是相似的,不幸卻有各自的不幸。

被生活所迫,他們不得不走上歧路。

但是現在,子安集團給了他們一個浪子回頭的機會,讓他們能夠遵從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作品。

不僅可以自己創作,還能真正被人所欣賞,這樣夢寐以求的機會,居然也有人想破壞——這讓他們如何不憤怒?

當時的場景,從沈曼歌嘴裡說出來,雖然聲音平和,沒太多起伏,但也不難想像現場有多混亂。

滿地都是機器做出來的擺件,很多人拿著鎚子憤怒地砸著,一邊砸一邊罵。

「我讓你們造假!」

「我讓你砸我飯碗!」

「你簡直丟盡了我們的臉!以後你別說你認識我!」

造假的那人惱羞成怒,扯著嗓子喊:「你們都裝什麼大尾巴狼呢!好像你們誰之前沒跟著做過陸子安的東西似的!」

有人面紅耳赤,但有的人也理性地吼了回去:「是我錯了!當時是我不該仿造!但現在人家給了我們這個機會,讓我們能堂堂正正地做人,你不肯上岸,就非得把我們再拖回去?」

這話一出,人們的怒火瞬間就被點燃了。

那人還想爭辯,卻被他父親一耳光打到了地上。

被人攙扶著出來的老先生,氣得渾身直哆嗦:「子不教!父之過!我,我怎麼就教出來你這麼個混賬!」

這一耳光,像是打在造假的那人臉上,更像是扇在了所有人的臉上。

沈曼歌想起那天混亂的場景,都不禁笑著嘆了口氣:「反正那天最後就那麼收了尾,東西全被砸了,他們一起湊了點錢,給他把材料錢補了,後面就再沒人動歪心思。」

這是自然的,有了前車之鑒,沒人會再做這出頭鳥。

陸子安看著被眾人簇擁著的老闆,眼底染了一絲笑意:「真好。」

「對了,前面就是白家的店鋪呢,過去看看不?」沈曼歌挽著他往前走:「嘻嘻,白樹航經常來這邊坐鎮呢!他鬼心思特別多,超級好玩!」

「行,去看看。」

兩人不著痕迹地從店裡出來,外面等著的人滿臉喜悅地走了進去。

見陸子安有些奇怪,沈曼歌連忙解釋道:「每個店進的人數是有限額的,也免得擠得亂糟糟,你看,這邊上是有計量表的。」

每個店鋪外都掛了一個表,上面顯示著進店名額。

紅色字為已入人數,綠色字為可進人數。

當綠色數字為零的時候,外面的人便會排隊,如果不願意排,可以先去別的店,過後再進也一樣。

或者就像他們這樣,有人出來了,就可以進相對應的人數。

「這感覺和停車場一樣啊。」陸子安饒有興緻,看著那些計量表,倒是做得挺精緻的。

「是啊,這還只是初步呢。」沈曼歌隨手指了指店鋪:「你看,這些燈籠裡面,其實都是有攝像頭的,店裡也裝了,只是不明顯,而且也有保安穿便服四處巡查,反正是沒人敢來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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