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知白守黑

關於劉秀和王莽,陸子安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對於王莽的所作所為,其實現代人看到這段歷史的時候,基本都會感覺非常微妙。

畢竟,王莽即位後,頒布了一系列匪夷所思而又令人莫名熟悉的命令:

1、土地國有,平均分配。

2、廢除奴婢制度。

3、修改官制和地名。

4、政府參與的計畫經濟和國企專賣。

5、改革貨幣。

6、政府建立貸款體系。

7、強迫勞動,消滅不勞動者。

8、將一天100刻的古計時法修改為一天120刻的新計時法。

9、修改與周邊異族的關係,尤其是滅高句麗,將其改名下句麗……

說起這個,沈曼歌直樂:「總感覺這個王莽,肯定被熱愛韓劇的女朋友甩過百來次,不然哪有這麼深的仇。」

陸子安無奈地笑了,搖搖頭:「其實王莽的制度也不算太出格,比如朱允炆和方孝孺等一批人,也曾經想過要恢複井田制。畢竟在文人眼裡,周禮才是最完美的,只是王莽的行動,太果斷,不考慮後果,所以才失敗得如此徹底。」

如果王莽能夠沉下心來,慢慢籌劃,不這麼急於求成,或許……

「我不信。」沈曼歌揪著發尾,慢慢地卷啊卷,嘟著小嘴直接背課文:「夜有流星墜營中,晝有雲如壞山,當營而隕,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厭伏……會大雷風,屋瓦皆飛,雨下如注,滍川盛溢,虎豹皆股戰,士卒爭赴,溺死者以萬數,水為不流。」

這是說的昆陽之戰,劉秀守軍不足萬人,王莽派來的大軍有42萬,實力過於懸殊。

但是先是流星墜落在王莽大營,接著是白天有奇異天象。

這也是劉秀一度被稱為位面之子的重要原因。

正好陸子安彎腰在打開櫃門,沈曼歌探進頭去,嘻嘻一笑:「子安哥,解釋一下這個大隕石召喚術?總不至於說劉秀是魔法師吧?」

「……」陸子安無言以對,攤手:「大概是他運氣特別好。」

「我呸!」

兩人就劉秀王莽的事情進行了一番探討,最終誰也說服不了誰。

倒是最後,陸子安想起了自己的系統。

既然系統都能出現,區區一個王莽是穿越者又有什麼稀奇的?

於是沈曼歌再進行舉證的時候,他便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也覺得他是穿越的。」

「喂!這麼敷衍的嘛!」沈曼歌一扭臉。

說笑間,兩人已經在整間房間裡面轉了一圈。

沈曼歌探頭看了一眼,卻見陸子安的紙上仍然是一片雪白,忍不住咂舌道:「子安哥,你怎麼一個字都沒有寫啊。」

「不用寫。」陸子安成竹在胸,輕輕點了點太陽穴:「我都存在這裡了。」

這麼變態的記憶力嗎,真是太氣人了!摔!

而戴專家也是這麼想的,他聽到他們靠近的聲音,捶了捶腰站了起來。

結果扭過頭就看到陸子安什麼都沒寫,臉色頓時有些難看:「怎麼了?太難了嗎?」

「沒有。」陸子安淡淡一笑:「請問有沒有大一點的紙?」

大一點的?

戴專家看了眼他手裡的A4紙,感覺是小了點。

畢竟要寫幾百個零件,也確實有點不夠。

他打開櫃門,從裡面取出一疊A3的紙出來:「夠嗎?」

「嗯,差不多吧。」陸子安打開筆筒,略微思忖一番,便開始下筆。

他拿的是一支非常普通的水芯筆,但是一手行楷寫得如行雲流水。

明明字體清晰柔滑,偏偏肆意洒脫的性格在筆鋒中展現得淋漓盡致。

「好字!」戴專家望著眼前這酣暢淋漓的文字,腳步像粘在地上似的不動彈了。

他一生為了文物奉獻了自己所有,唯一愛好就是書法。

曾經偶然得到過一幅草書,他一直奉若珍寶。

那字跡明明非常新,應該就是當代人的墨寶,但是他偏偏找不到那個人。

那種浸淫在字裡行間的不羈,筆鋒中蘊含的洒脫,是他內心最為嚮往的境界。

只可惜他託了不少人問,卻一直找不到那個書法大家的下落。

此時他看到陸子安這一手簡單隨意的行楷,那種奇妙的感覺又回來了。

漸漸地,彷彿自己也融進了這奇妙的境界里。

筆道流暢,行筆巧妙,陸子安一路甚至都沒有停頓過。

一行行寫下來,將那些零件分門別類,全部重新編了號。

沈曼歌開始還以為戴專家之所以不走,是因為不相信陸子安,心裡還有些不忿。

等到陸子安寫完了一張,戴專家如獲至寶地捧起來,嘖嘖稱讚,她才恍然發現:哎?這位專家你是不是弄錯重點了?

「好字啊,妙於起倒,要達到如此八面靈動、八面出鋒的境界,這手字練了不少年吧?」戴專家越看越是心喜,舉起來細細欣賞著:「用筆如同風檣陣馬,當真是淋漓痛快!」

尤其陸子安的字,向來喜歡知白守黑。

《老子》有云: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

虛實相生,一字一行一處均未平平實實,總是大與小、粗與細、正與側、長與短巧妙地組合在一起。

在強烈的對比中產生氣勢和力量,又從黑白錯落的分割中,構成氣韻生動的畫面。

明明寫得這般迅速,卻一點不見凌亂,只見瀟洒,可見陸子安功底之高。

沈曼歌雖然成績很好,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字真的不如陸子安。

她練過字帖,字僅僅能說是整齊,乾淨,但卻沒有陸子安這般洒脫自然。

這已經不是字了,這是風骨,是特性。

看到字的時候,眼前便會出現陸子安的音容相貌。

真真正正的,字如其人。

不知不覺間,周圍圍攏了一群愛好書法的人。

他們都努力地往後站,只抻長了脖子去瞧。

等陸子安寫完了一張,他們便迫不及待地拿過來細看。

不爭不鬧,每個人對待這些紙都如同珍寶。

而一旁的戴專家滿懷激動,看陸子安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慈愛與讚賞。

等到陸子安擱下筆,微微退後半步,一回頭看到放大數倍的戴專家的臉都有些被嚇到。

他冷靜地退後半步,疑惑地道:「戴專家,請問你覺得我這編號怎麼樣?」

編號?什麼編號?

戴專家循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這才想起,哎呀,好像他是讓陸子安編號來著。

「啊,我還沒看完,稍等啊。」敬業心到底還是牽回了一絲理智,戴專家推了推眼鏡,開始認真地查看著。

令他驚訝的是,陸子安提出的,竟然是一條全新的思路。

與他們之前將零件由用法區分和以大小區分完全不同的是,陸子安直接將這車馬拆成了幾個部分。

車輪、馬、馬夫、傘,全都分開。

其中每個細節又再拆分,分別以順時針方向,將其逐個標記。

「哎,這裡……」有人也終於將視線從欣賞書法里拔了出來,皺著眉頭道:「怎麼和我們編的號不一樣……」

尤其是傘桿這裡,怎麼一下子少了這麼多零件……

面對他們疑惑的眼神,陸子安氣定神閑:「它就該是這樣的,你們之前弄錯了。」

聽了他的話,眾人面面相覷。

值得一提的是,銅車馬他們復原過三次了。

當初它剛出土的時候,由於原有木槨早年腐朽、上部填土塌陷,致使兩輛銅車馬損壞嚴重。

一號車出土時全車破碎,斷口2244個,破洞316處,裂縫55處。

是他們日復一日,細心修補,將它們慢慢分門別類,精心地修復成了如今的模樣。

上一次組裝,其實已經基本恢複了《銅車馬》原有的風貌。

之所以把它重新拆開,就是因為這傘桿,他們無法將其復原。

看似簡單的傘桿,其實是銅車馬是最有技術含量的部分。

傘桿插在一十字帶豎桿銅座上,銅座與輿底作不固定連接。

傘柄中空,暗藏利器。

柄底多機關,通過不同機括的推拉組合,可以靈活控制傘柄在十字底座上滑動,從而使得傘蓋可以根據太陽方向的不同而調整合適的傾斜方位;

不固定的連接使得銅傘打開機括後能取出,以其尖端插入土中,又可為歇息於野外路邊的主人遮陽避雨;

在有刺客襲擊的時候,傘蓋作盾,傘柄和內藏的利刃都可自衛反擊。

如此複雜的功能,盡囊括於一柄細長的傘桿之中。

戴專家眉頭緊鎖,心中複雜難言。

他對銅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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