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士為知己者死

燒水的時候,鄒凱也沒閑著,特地拍了張照片,發給應軒。

【小軒軒,你看師父就喜歡欺負我【斜眼笑】【斜眼笑】【斜眼笑】】

應軒回得很快:【這是我的活!這是我師父!】

哪怕只是十個字,也看得出他幾近崩潰的心情。

仰頭無聲大笑,鄒凱繼續發:【或許我可以叫你師兄。】

【哥烏恩!】

剛發完信息,一塊西瓜伸他面前。

應軒抬頭看了眼,伸手接住:「你先吃,我等會自己弄。」

「哥你先吃。」任奇奇乖巧地朝他笑。

伸手揉了她頭一把,應軒把西瓜塞嘴裡,嗯,真甜。

「喲,在吃西瓜呢?這玩意可難得。」一道粗獷的聲音響起,有人大步踏進屋來。

「古叔。」應軒笑著起身,收了手機涮涮切出一大塊西瓜遞過去:「就嘗個鮮。」

古叔也沒客氣,伸手接過來,就坐在矮几子上啃了起來。

吃完了,他一抹嘴,咧出燦爛的笑容:「戶口已經辦好了,你們要的證明也都弄好了,村長讓我來叫你們呢!」

「啊,好的,謝謝古叔!」應軒本來準備再吃一塊,聽了這話坐不住了,把手裡的西瓜直接往古叔手裡一塞:「叔你先吃著,我去去就回!」

拉著任奇奇就跑,門都沒來得及關。

反正也沒啥東西,這裡民風純樸,他也用不著關。

這一趟果然沒白跑,所有證件都齊全了。

回去的路上,應軒跟任奇奇商量:「東西就別帶多了,房子我拜託了古叔,他會幫你看著的,地也已經給了古叔,他不肯收錢,地里的收成就給他了……」

「嗯嗯,都聽哥的。」任奇奇仰著頭,一臉信賴。

摸摸她的頭,應軒很滿意:「乖。那回去我們就收拾東西,今天還挺早,我們下午就走。」

免得夜長夢多。

「好!」

他們走得非常快,應軒一個電話打過去,直接有車接到村口。

大包小包往車後備箱一塞,還沒發動車子,整個村的人都來了。

「奇奇,你要聽話啊,去了城裡好好讀書讀大學,出人頭地……」這是老娭姆說的話。

叔叔伯伯們更多的是囑咐應軒,拜託他好好照顧任奇奇。

應軒長相憨厚,倒也讓眾人很是放心:「我會的,她就是我親妹妹。」

任奇奇的小夥伴們都很捨不得她,有人瞅瞅她,再看看遠處的應軒,忍不住道:「奇奇,這真是你哥啊?」

「嗯嗯!」任奇奇一臉堅定:「他就是我親哥哥!只是以前他跟著我媽媽住,現在回來了!」

也有人一臉認真地點點頭:「我看過呢,他摔了盆的,就是奇奇的親哥哥呢!」

「那你媽媽呢?」

任奇奇卡住了,咬咬牙,她一跺腳:「她死了!」

說完她就跑,一溜煙躥到了車上,朝應軒大喊了一聲:「哥!」

「哎,來啦!」應軒抱歉地跟眾人道了再見,也坐進了車裡,朝眾人揮揮手。

車子絕塵而去,眾人等到看不見了,才各回各家。

等到快吃晚飯了,任家人才得到資料批下來了的消息急急地趕了過來。

「噫?奇妹子呢?」

「門怎麼鎖了?」

「老古家的,老古?你有沒有看見這倆娃?」

古叔端著碗蹲在門口吃,聽到問話也不吭聲,只哼哼笑了兩下。

任大伯氣得不行,跺了兩腳:「老古你笑什麼笑,這事很嚴重你曉得伐!」

「他們回城裡頭啦!」古叔拖長了聲音,一臉笑意:「早走了,現在怕是都坐飛機嘍!」

「飛機!」任家幾個小年輕眼睛蹭地亮了。

眾年長者注意力全放在前面那句話,急切地追問道:「啥時候走的?怎麼都沒通知我們?這怎麼行,任奇奇這小妮子這是要翻天啊!」

任老頭葬禮的事他們就憋著一股子勁,這些天故意晾著他們,就是想等著任奇奇過去認個錯服個軟。

卻不料等來等去,頭七都過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結果今天等來了消息,趕過來就說人早走了?

任大伯氣極敗壞地道:「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了。」古叔叼著根菜芯,慢慢地吃著:「人沒偷沒搶的,應軒這小夥子心地又好,帶著奇奇去城裡頭讀書過好日子,我看吶,行得很!好得很!」

「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這非親非故的……」

古叔冷笑一聲:「怎麼非親非故了,應軒摔了盆,就是任老的親孫子,這房子這地他要想要全拿走都沒人能二話!」

按老一輩的規矩,也確實是這樣。

但凡摔盆的後輩,擁有死者的遺產繼承權,連孫女外孫女都得靠邊站的。

眾人方寸大亂,嘀咕了好一陣。

人是找不到的,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華夏這麼大,一出去就是兩眼一抹黑。

倒不如先看眼前。

「哎,老古你說的也是。」任大伯嘆了口氣,一臉哀傷:「奇奇這妮子,人小,主意也太大了,這房子這地全扔這,真是糟蹋了,我這做伯爺的,也只能出面為她掌管了,唉,等……」

「您可不必費這勁了,啊。」古叔呼啦啦把飯扒完,一抹嘴,斜著眼看著他:「這房子這地,全給我看管著,咱可是在村長那備了案的,誰敢動他家一根菜,老子剁了他爪子!」

他不知打哪拎出來一菜刀,眼都不眨,豁地一聲甩出來,筆直扎進任家人面前半寸的土裡,嚇得眾人尖叫出聲。

古叔嘿嘿地笑,放下碗搖搖晃晃走過來,拔出菜刀:「哎呀,手上有油,不小心滑了。」

被他的動作嚇得半死的任家人啥都不敢說了,連屋都沒進,扭頭就回去了。

「嘖,欺軟怕硬的孬種。」古叔把菜刀洗乾淨,樂滋滋切西瓜。

更讓他們意外的是,晚上的時候,村長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有人出資贊助,想幫他們修一條村裡到外頭的大馬路,而且修到每家每戶。

村裡人都歡喜瘋了,敲鑼打鼓,不顧天都黑了,紛紛拿著手電筒往村長家趕。

村長一臉喜氣:「鄉親們,這事確定了!錢都批下來了!」

眾人歡呼,小孩子們滿跑直蹦躂。

「只不過……」村長略帶猶疑地停頓了一下,在眾人緊張的眼神里,慢慢地道:「因為經費不足,所以可能只能修我們村……咳,岰那邊可能是修不到了。」

岰那邊?

任家?

下午那兩人走了,晚上就來了消息……

有人敏銳地將幾件事聯繫到一起,吆喝道:「管他呢!岰那邊關我們屁事!」

「就是!」

也怪不得他們這反應,任家眾人生怕任老爺子爺孫倆攀上他們,平時沒往這邊多走動,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

等到得了消息的任家人趕過來的時候,這事早就塵埃落定,連路線都已經確定好了。

再三確認,經費不夠修到他們那邊以後,任家人全都崩潰了。

「我的天哪!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

湯叔湯元二人在沙發上坐下,都沒敢坐實,只坐了半邊屁股。

「湯先生,請問您考慮得怎麼樣了?」陸子安態度依然從容而自然,替他們斟滿茶遞了過來。

「不敢當。」湯叔起身接了茶,頗為忐忑地道:「陸大師……上次真的很對不住……」

微微抬了抬手,阻止了他的道歉,陸子安淡然笑道:「湯先生,您不必道歉,其實我很羨慕您。」

羨慕他?

那一瞬間,湯叔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作何表情。

一個無比富有,名聲地位錢財全都有了的人,會來羨慕他這樣一個窮迫潦倒的人?

「湯先生不必妄自菲薄。」陸子安眉眼沉靜,看著他的目光非常誠懇:「要達到您這種物我兩忘的境界,十年如一日,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為五斗米折腰,哪怕一路漂泊,也不忘初心。

永遠都堅持自己的原則,不造假,不做昧良心的事情。

這樣的藝術家,哪怕穿著粗衣布裳,他的靈魂卻熠熠生輝。

湯叔嘴唇微微顫了顫,搓著手,心中有很多話,卻說不出來。

原來,別人說的,士為知己者死,這種感情是真的存在的。

他現在就有想沖回去,把那屋子鐵畫全送給陸子安的衝動!

陸子安說這話,就是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並沒有煽情的意思,他神態非常自然地轉到了正事上:「既然湯先生今天能來赴約,那就說明您對我們的合作也有了意向,這是我擬定的合同,您過目一下。」

被他的氣勢所懾,今天的湯元一聲不敢吭,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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