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樂園

如我們所知,作者埃茨勒先生為德意志人士,該書最早於十年或十二年前在賓夕法尼亞出版。現在讀者對源自於美版的該書的英文第二版趨之若鶩,究其緣由,我們以為應該和近來傅立葉思想的傳播有關。該書已然成了這個時代的特徵之一。不可否認,閱讀此書,我們得到了提升,對自己在世間的義務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更深刻的認識。該書的確讓讀者的視野更開闊了些。該書值得關注,因為書中對一些重大問題進行了思考。我們來看看埃茨勒先生所寫的:

「各位同胞,鄙人承諾示一法於諸君,循此法,十年內即可打造一人間樂園。彼樂園中,無須勞動,不用付出,生平所需之物皆可為眾人所得,且取之不盡;彼樂園中,自然風景之總貌將呈最美之形態,凡夫亦可樂居最美之宮室,窮盡世間之奢華,暢遊最宜人之庭園;彼樂園中,今日非數千年之功不能成者,彼時一年綽綽有餘,且無須勞神費力。山嶽可夷為平地,溝谷可成深塹,造湖涸澤亦可遂願,陸上各處,運河綺麗,縱橫交錯,公路寬廣,縱千噸之物亦可載送,日行千英里亦非難事;大洋以漂浮之島嶼可馭,島嶼動力無盡,速度無限,無往不至,且安全無憂,舒適奢華皆備,園林宮殿不乏,一島可納數千戶,皆有甘甜之水可飲;可探地球內部之奧秘,只兩周即可跨南北兩極;有聞所未聞之方式,以增廣見聞,洞悉世界,亦可加積智慧;可長享今人不知之幸福快樂;今日煩人之惡行種種,幾可盡除,死亡雖不可免,但亦有良方可益壽延年,讓離世終不再痛苦那般。如此,則人類可於新世界樂居安享,遠勝於今,其勝於眾生者,亦遠矣。」

由此處以及其他多處,似乎可以看出,不僅在倫理學上,而且在機械學方面,都有超驗主義的痕迹。儘管一個改革者的整個領域超越空間的邊界,而另一個是在推進自己的計畫以最大限度地提升整個種族。儘管一個是在擦拭天國,而另一個在掃除世間(污穢罪過)。一個聲稱,改變自身,自然與環境問題將迎刃而解。我們切勿自建樊籬,因為那是我們最大的障礙。天文學家若一雲障目不見日月星辰,可嘆也,但較之於他本人雙目失明,則無足輕重。而另一個主張,改造自然與環境,人的問題將不復存在。埃茨勒先生清楚地談到了對世界的改造——我要改變這個星球本身。我讓這種幽默從自己身上消失,或者說讓這種討厭的幽默從這個世界的人們身上逝去又有何不可呢?不,難道後者不是一項更宏大的事業嗎?當前,我們體質虛弱的星球正在自己的軌道上運行。

難道這世界沒有哮喘,沒有瘧疾,沒有發燒,沒有水腫,沒有腸胃氣脹,沒有胸膜炎,難道這世界沒有受到害蟲的困擾嗎?難道這世間的醫療衛生法規不是相互抵觸,以至世界的活力要靠自身的生命力來找贖?其實自然界的簡單能量,如果加以適當利用,即可使世界健康,變世界為樂園。因為人體自身的規律尚需得到尊重,才能讓人重獲健康,重拾幸福。我們的靈丹妙藥治癒疾病寥寥,我們的綜合醫院為私人所有且僅為少數人專用。我們需要另一位健康女神,而不是現在膜拜的這位。庸醫開藥,不是孩子小劑量,成人劑量大點,牛馬劑量更大點嗎?別忘了,我們現在是要給我們的星球本身開處方。

美好的家園現在傳到了我們手中,我們呢,我們為了讓家園更美好,都做了些什麼?幾乎無所作為。清污穢,樹籬笆,挖溝渠,這些方面我們幾乎碌碌無為。我們特別想就這樣到一片更富饒的土地去,甚至連手指都不需要動一動,一如我們的農民正在遷往俄亥俄;但,如果留在這個世界的新英格蘭這片土地上,辛勤地耕耘,積極地補救,不是更像她的英雄兒女、她的忠實守護者嗎?這個星球依然年輕,充沛的精力不過是需要引向正確的位置而已。屢見報端的是肆虐狂風的惡行——海難、颶風,海員農民嘆為天命;但災難觸及到了我們的良知,提醒我們自己的罪過。如果再來一場大洪水,人類將顏面掃地。不得不承認,對洪荒先民,我們從未有過些許敬意。一個真正精明的商人,不會不先看一下自己的賬戶情況就甘心情願地投入生活的旅程。現在雜亂無章的事太多了!又有誰知道明天是否會風雲突變呢?我們千萬不能向自然低頭。我們要讓雲雨俯首,致風調雨順;我們要將有害氣體封藏;我們要探索地震,將地震揪出,為危險氣體找到出口;我們要根除火山,去除火山的毒害,消滅火山之源。我們要將水洗凈,讓火變暖,使冰變涼,我們要支撐起這個星球。我們要教鳥兒飛翔,教魚兒游泳,教反芻動物反芻。是時候了,我們該好好研究一下這些問題了。

喜說教者才會追問,人究竟可以做些什麼來改進、美化這個體系。究竟可以做些什麼,讓群星更加璀璨,讓太陽更加歡快愉悅,讓月亮更加寧靜自得。難道他不能讓花兒色彩更加艷麗,讓鳥兒的歌唱更加悅耳?對弱勢族群,他履行自己的義務了嗎?難道他不該成為他們的神祗嗎?寬宏大量對鯨魚海狸有何作用?我們心存恐懼,不敢與鯨魚海狸交換位置,哪怕只一天也不敢,萬一它們的行為讓我們蒙羞了呢,難道不是這樣嗎?我們難道不可以用寬厚之心來對待鯊魚老虎之流,而一定要降低身段,如它們對待同類那般,以鯊魚尖利如矛的牙齒和老虎堅固似盾之毛皮相對。難道不可以改一改嗎?我們詆毀了土狼,其實人類才是最兇惡最殘忍的動物。啊,人幾無誠信可言。即使是犯錯的彗星和流星也會感謝人類,並以它們自己的方式來回報人類的友善。

我們待自然何等吝嗇,何等殘忍。我們難道不可以不那麼殘忍嗎?磁力、銀板照相、電力,這些精心的發明還意味著什麼呢?對於森林,難道我們除了伐木剪枝就沒有別的可做了——難道我們不可以為森林的內部生態出一份力,為樹液的循環盡一點心嗎?我們現在所為膚淺而粗暴。

我們不懷疑,改進與生物界的關係,我們大有可為;我們也不懷疑可能的友善,可能的優雅禮儀。

有些工作,若非完全詩意且真實,至少也揭示了人和自然界之間存在一種更高尚、更美好的關係,只是我們還不知道罷了。譬如養蜂便是一種非常輕微的干預。養蜂如同指揮光柱一般。所有國家,自最遙遠的古代,就如此影響著自然。希臘的伊梅托斷山、義大利的希伯羅,還有多少其他的馳名的養蜂聖地啊!這些小小的牧人心頭,沒有任何粗鄙的成分——它們的嗡嗡聲好似草地上黃牛最輕微的哞哞聲。最近,一個可愛的評論家提醒我們,有些地方,這些牧羊人被領著,找尋最豐美的草場,那遍地鮮花的地方。他說「科路美拉告訴我們,阿拉伯的居民們把他們的蜂箱運到阿提卡,去那兒給遲開的花采蜜。每年,堆積得金字塔般的蜂箱乘船行於尼羅河,白天休息,夜裡沿尼羅河慢慢漂流,以配合兩岸盛開的鮮花。每到一地,他們都會計算花卉的豐足,考慮逗留該地可獲得怎樣的收益,並據此決定是否停留或停留多長時間。還是這位評論家,向我們提到了一個德國人,這個養蜂人的蜜蜂,與別人的相比沒有明顯的優勢,蜂蜜產量卻高於鄰人。但最終他告訴鄰居們,他把自己的蜂箱朝東多轉了一度,所以他的蜜蜂早上佔了兩個小時的先機,故而可以採到第一口蜜。沒錯,在這一切背後有欺詐,有自私,但這些事情給有詩人氣質的人提供了一些線索,讓他們知道可以做些什麼。」

還有很多例子,都是更粗暴的干涉,但並不是沒有辯解的理由。去年夏天,在一座山邊,我們看到一個農家讓一條狗在導線平輪上走著,帶動機器攪拌牛奶以製作黃油。狗雙眼疼痛,咳得讓人揪心,但還是一副很謙恭的神情。狗雖然辛苦些,但農家的麵包終於有了黃油。毋庸諱言,在最輝煌的成功中,犧牲的往往是最底層群體的利益。馬匹的很多無用的活動近些年也被人類加以利用,用到的僅有兩種力——一為馬匹的重力,這是一種向心力,還有一種是馬匹前進時的離心力。人們在計算時只考慮到了這兩種因素。這樣的計算方式是不是就意味著馬匹的整體消耗更節省了呢?生命有限的動物們不都更喜歡相對運動而不是絕對運動嗎?地球本身除了是一個類似的輪子——一個更大尺寸的腳踏軋機——還是什麼呢?草原上,我們的馬兒信步的走動常常得不到認同,地球本身繞軸運動,讓馬兒的這種運動失去意義。但是,在這裡,馬就是主角,就是動力。對於變幻的風景而言,給馬車前面帶個窗戶,不正是馬本身不斷變化的活動和不斷變化的力量才讓我們看到了鄉路上不斷變化的風景嗎?必須承認,眼下,馬是專門為人服務的,而人卻很少替馬著想;在人類的世界裡,這種牲畜退化了。

終有一天,我們會看到,人們會這樣思考,物質世界應該服從於人的意志,時間空間、高度深度、重量硬度,這些概念不應該再妨礙人類,人類就應該是真正的萬物之靈。

「那麼,」讀者可能會對此表示懷疑,問,「『生命短暫,技藝久遠』,所有這些變化要發生,動力何在,能源何在?」而這正是埃茨勒先生這本書試圖向我們展示的內容。眼下,他只是想讓我們知道大自然蘊含的無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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