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1章 柔軟少年,長鯨出水

「嗯?」

寧風並不回頭,鼻音輕出。

從剛剛對話時候的感受來看,他並不認為羅敷虞會過河拆橋,對其出手,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寧風也是早早地就做好若事有不諧,便放出巨龍鯨化身,強行衝殺出去的準備。

他的身後,蓮步輕移的響動,漸漸地靠近了過來。

自聲音判斷,距離寧風一兩步之遙的地方,羅敷虞停下了腳步,有香風陣陣,從身後送入寧風鼻子里。

「年華真的是好東西……」

寧風感慨不已。

羅敷虞原本樣貌,粉黛何用?自無塗抹。

現在恢複生機,再回青春不過片刻,自然沒有塗脂抹粉的時間,那麼這香氣還能何來,只能是女兒家自身體香了。

羅敷虞此時有體香誘人,片刻之前,則只有死寂沉沉,對比之鮮明,讓人不能不產生感慨。

年華之貴重,有著充足時間,本就是最值得讓人羨慕事。

「羅敷姑娘有事?」

寧風感慨歸感慨,不妨礙他問出聲來。

「公子。」

羅敷虞繞到身前來,雙手手掌攤開疊在一起,上面托著一方玉璧,遞到寧風面前。

「這是羅敷玉璧,昔年家父離開部落時候,留給羅敷的唯一之物。」

她愛惜地摩挲著玉璧,還是將其送到了寧風手上,「公子大恩,羅敷無以為報,他日只要公子需要,可讓人持此玉璧來尋,羅敷自當報答。」

說到這裡,羅敷虞傲然挺了挺胸膛,道:「想來到了那個時候,我羅敷虞不會再是部族當中,一個普通主母,當能幫得上公子才是。」

羅敷虞說到這裡,看到寧風沉吟了一下,收下玉璧,臉上浮現出笑容來,再不攔路,側讓了開來。

她側讓出來之處,正是金帳出入口。

「有緣再見。」

寧風揚了揚手上玉璧,不再停留,踏步而出。

他心中有數,羅敷虞的感激是真心的,她的承諾亦可信任,但前提是他之前表現出來以及詐讓對方以為的實力。

有實力,那是恩情;沒有實力,則是應當。

恰似每一個人都會對別人的幫助至少說聲謝謝,卻不會對自行飛入鍋裡面的鴨子,撞死在樹樁前的兔子有半分感激,嘲笑倒是有的。

寧風始終心裡清明,當他踏出金帳時候,裡面發生的一切,盡數被其拋到了腦後,耳中「轟」地一下,湧入無數嘈雜聲。

「太好了,真是好滋味,明日我再來。」

說話者一臉憔悴蠟黃,走路腳步虛浮,好像身子都被掏空了一般,明日再來?是來送死的吧?

「哈哈哈,我總算知道你的弱點了,黑大王,你等著受死吧。」

狂笑著臉上還在流淌著淚,彷彿堆高到極限的堤壩崩潰,泄洪一般。

……

寧風漫隨著眾人,一起離開算盡蒼生營地,所見所聞,皆是眾人情緒或高漲或低落情況下泄露出來的點點滴滴。

他無心去想其餘算盡蒼生部落中人,是怎樣掩蓋自身生機流逝蒼老,讓人心甘情願地與之敦倫;更不想知道她們這麼做甚至名聲在外,到底是為了部族延續,還是要從男子身上採補得到生機?

那些,寧風都不感興趣,從踏出金帳開始,他腦子裡不住回蕩的無非是五個字:「柔軟、浪、血、門」。

「契機!」

「契機,到底在哪裡?!」

天書石板之所以叫做天書石板,寧風算是徹底明白了。

原因不是上面浮現出來的是先民草創文字,尊之為天書,而是通過其卜算出來的內容,更天書一樣,讓人不好理解。

沉浸其中,寧風什麼時候踏出了算盡蒼生營地都沒有注意地,迎著太陽落下的方向走著,一路向前。

某一刻,他豁然止步。

前方,是流水潺潺,更遠的地方,是夕陽西下。

半沉青山的夕陽以晚照燃燒西邊天際,同時將潺潺溪流映成了血紅顏色,彷彿有鮮血不住地注入其中,化青山綠水為血與火。

「等等。」

寧風靈光一閃,若有所悟,「難道……」

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

越幾日,舊鐵港的碼頭處,視線最開闊的一家酒樓二層上,天天都有一個對著海面靜靜抿酒的身影。

算盡蒼生營地出來後,寧風消失了一天打探消息,此後日日在此,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差不多了吧?」

寧風在隨手打發了小二殷勤後,再次望向千帆爭競的海面上。

就是那天天在他身上討賞的小二,都不曾發現寧風今天明顯與往日不同,須臾不曾將注意力從港口上移開。

突然——

「來了!」

寧風身子前傾,整個人半倚靠在二樓的欄杆上。

從酒樓下,幾個身影在說話中經過,距離最近時候,他們說話的聲音傳到樓上,傳入了寧風耳中。

「老爹,我一定可以的!我一定要證明給他們看,我們杜家真的是王座後人,我們不是騙子。」

「我杜凡晨,一定會重振家聲的。」

說話的人杜凡晨寧風是第三次見了,第一次是茶館,第二次是算盡蒼生營地,這是第三次。

他頭髮柔軟地貼在頭上,五官眉眼亦如是,加上稱不上高大的身軀,與健碩無關的體魄,少年給人的感覺就是柔軟。

杜凡晨口中的老爹是一個一臉滄桑的中年人,其飽經風霜的樣子,水銹般氣息,古銅色皮膚,無不是在告訴著所有人,這是一個老海客。

兩人之外,有一個紅衣服少女配劍在手,亦步亦趨地跟著杜凡晨,像是姐姐在保護弟弟;

有一個壯碩如山,又一臉憨厚的少年,一邊聽杜凡晨說話一邊點頭,信服無比的樣子。

這四個人組合經過寧風所在酒樓下面,一路向著港口方向去。

「總算讓我等到了。」

寧風將酒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搖頭道:「你們的動作也太慢了,讓我好等。」

他並沒有急著下去,綴上,而是坐在原處,目光遙遙地跟著杜凡晨柔軟少年等人。

「呃~」

杜凡晨有如芒在背之感,在港口邊上停了下來。

「凡晨你怎麼了?」紅衣少女緊張地問道。

「沒,沒什麼。」

杜凡晨搖頭,沖著望過來的眾人露出笑容,道:「應該是終於要出海了,我有點緊張,總覺得有人在看我。」

他揚其拳頭,鼓舞自己也是同伴們:「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他們都看到我。」

「現在,出發吧!」

在他們面前,有一艘改裝得煥然一新的小船,正隨著海波在微微地起伏著。

在千帆爭競的大場面下,在一艘艘遠洋巨船面前,這一艘小船是那麼地不起眼,總讓人覺得只要旁邊的大船起伏一下,壓出來的浪頭就足以沉沒它。

於柔軟少年等人而言,它,就是夢想!

「差不多了……」

寧風遠眺著小船出港,漸漸在天邊變成一個小黑點,長身而起。

「客官,今天的小菜不錯,小的給您送幾份過來……」

殷勤的小二上來一看,原本跟紮根在這個位置上的寧風,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悵然若失,覺得自己再也遇不上這樣的豪客了。

同一時間,港口處有人驚叫:「有人落水了。」

循聲望過去的閑人們只看到一個人影猛扎入水中,水波都不曾濺起來。

隨後眾人圍觀,卻見水波不興,沒有掙扎,也沒有浮出,就好像入水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一般。

……

距離舊鐵港的港口數里之遙的地方,一艘中型貨船上傳來驚呼聲音:

「你們快看,那是什麼?」

出聲的人是船上的瞭望手,最是冷靜不過,平靜就是遇到了海盜都不會如此誇張叫出來。

眾人自然在意,攀爬上船帆的上船帆,趴伏到欄杆上的跟是黑壓壓不在少數。

「嘶~」

倒抽一口氣涼氣的聲音匯成了海洋。

他們看到就在後方不遠的地方,整片海域,至少有千丈之長寬,驀然黑了下來。

這種黑,就好像海面上突然出現了天幕,將天光籠罩,於是黑暗。

可這艘貨船上的都是老海客了,自然明白不是這麼一回事,海面突然黑下來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水下的龐然大物在不住地上浮。

「好傢夥。」

「這得有多大啊?」

一開始還是本能地脫口驚呼,待到眾人回過味兒來,一個個面色煞白,跟紙差不多了。

這樣的龐然大物浮出水面,別說撞上了,就是擦一下,他們這艘中型貨船也撐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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