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5章 金帳篷,百寶錄

寧風收拾情緒,放下索性離去的念頭,尋了個相對清靜地方,耐心地等待了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十八人進出,如是反覆者不知多少回。

進去者皆是一個表情,滿懷著憧憬期待,以及,肉痛。

出來者則不同。

有的興高采烈,恨不得踩著眾人的腦袋飛起來,再高聲尖叫以宣洩歡欣鼓舞;

有的哭喪著臉,如喪考妣,恨不得趴在地上,從一個個胯下爬過去積攢人品,留待以後。

小小一個帳篷,人生百態,生老病死,不可測之測,盡在其中。

寧風冷眼旁觀,不出一聲,只是豎著耳朵,毫無存在感地聽著。

「咦?」

「杜凡晨,你怎麼也來了,快快回家玩的家家酒去。」

「就是就是,小杜,不是當叔叔的說你,踏踏實實地工作,要不找個商隊去當附庸行商,要不就乾脆點賣了海圖,別折騰什麼恢複榮光不榮光的,真當你家裡出過王座啊?」

「哈哈哈,誰不知道我們舊鐵港只出過鐵王座,哪裡還有其他王座,小杜他家幾代人,全都是瘋魔的。」

「呦,還臉紅了,氣的,想打我嗎?」

寧風本來還沒有太在意,最後實在是被那賤兮兮的聲音給吸引了過去,扭頭一看。

「嗯?」

他眉頭挑了挑,頓時將那個被圍在人群中奚落的少年認了出來。

少年人一身粗布衣服,看著普普通通,卻有一頭柔順帖服如處子的頭髮,眉眼間亦是柔和,讓人感覺著就是一個柔軟的少年。

不就是茶館裡跟寧風一樣,呆到最後,且不忘記付錢的那一位嗎?

柔軟少年這會兒氣得臉色通紅,大聲地爭辯,卻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少年,很快就被眾人奚落的面紅耳赤,嗯,大半是被帶顏色的葷話給臊的。

「讓開。」

「不跟你們說了,我會證明給你們看的。」

柔軟少年拚命地向前擠,倒真讓他擠盡了人群,成為新一波進入營地者。

後面哄堂大笑,議論紛紛,傳入寧風耳中。

大致收集整理了一下,寧風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敢情這少年還是舊鐵港土生土長的,從舊鐵港還產鐵,鐵王座尚未高舉王座前,就舉家搬遷到了這裡。

只是這一家人一代代的出海,前面幾代人還好,有自己的船隊,算是舊鐵港中的一號人物。

從祖父輩開始,他們家就破敗了,剩下的家當在一代兩代人出海就回不來的狠造下,到杜凡晨這一代,就夠買只漏水的小破船了。

這種情況下,還堅持祖上曾經闊過,打算恢複祖上榮光,這不就成了眾人逗悶子的對象了嗎?

寧風暗暗點頭,心想:「這少年看著女相,倒有顆不折不撓的男兒心。」

他也就是略略留了下心,便罷了,沒有太過在意。

寧風心神太半還是在算盡蒼生營地里,在那一頂頂帳篷上。

越是凝望,他心中越是嘖嘖稱奇。

「如此長時間,大規模的卜算,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依然能保持靈驗,那麼這算盡蒼生一族的卜算之道,怕是還超過了仙家易道!」

進入瀚海域中後,不管有意識無意識,不得不說寧風心中始終有一種優越感。

怕是從此方天道的欺軟怕硬,自家世界的吞噬對方,就已經開始了。

不管大仙商的道路是怎麼讓人嘖嘖稱奇,在寧風看來,亦不過是旁門大道中的一支罷了。

旁門,就是旁門,不會因為一樣能進入府中,就把它當成正門看待。

這種驕傲,讓寧風對很多事情都是興趣缺缺樣子,提不起興緻,此刻算盡蒼生營地的種種異狀,終於引起了他的興趣。

「有意思。」

「等會兒一定要見識一下。」

也不用等得太久了。

很快,營地之外一堆堆還聚著一些人,但太半都是已經卜算完畢,或者是乾脆自覺付不起代價來看熱鬧的。

寧風施施然起身,不顯山,不露水地向著算盡蒼生營地里去。

營地里共一十八個帳篷,其中十七個無論是顏色如何不同,裝飾怎樣各異,終究是大同小異。

惟有正中的那一頂,特別引人注目。

正中帳篷呈金色,看上去沒有比其他帳篷寬大,反而小了不少。

其餘帳篷皆如一座城外老宅般寬敞,惟獨金色這一頂,感覺就是山間木屋,轉個身都怕磕碰到什麼的那一種。

與寧風一同進入的其餘人等一個個動作飛快,朝著最近的一頂帳篷就撲了過去,好像生怕被人搶了一樣。

寧風不過是頓了一頓腳步,立馬就看不到營地里除了他外,還有其他人存在了。

「這是什麼情況?」

寧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沒得選擇,只好朝著金色帳篷走去。

剛剛走到門口,他清了清嗓子,「請問」之類的招呼還沒有出口呢,就感覺到一股風氣,帳篷的帷幕好像被無形手托著掀開了。

到口的話重新咽了回去,寧風哪裡不知道這是主人迎客了。

「剛剛那些人好像沒有這待遇?」

寧風不太確定地回想著,聳了聳肩,向著金色帳篷里走去。

甫一入內,他瞳孔驟縮,腦子裡產生錯覺,幾乎以為是回到了太陽神宮,進入的是哪一位長輩的洞府道場。

「洞天法術,福地神通嗎?」

寧風的異狀只是存在了一瞬間,旋即恢複,就是緊緊地盯視著他看的人,也未必能分辨得清楚。

導致他出現如此反應的就是眼前金色帳篷內部本身。

從外面看來,這金色帳篷狹小的可以,就好像是山間木屋一般,可是一進入內部,寧風就有豁然開朗般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一線天似的山勢中行走了一日夜,一旦走出,前面是一馬平川的萬里沃野;或是攀登了一整日的陡峭之山,在精疲力竭時候上了山巔,入目的是山頂天池,水波不興。

金色帳篷之中,空間之大,一如宮殿。

偌大宮殿般空間,只有兩個座位,彼此相對,中間隔著一張大桌子,桌上一堆的玉算籌、木棋盤、龜裂龜甲等等。

寧風失神只是剎那,立刻恢複常態,施施然地走到空座位上坐下,這才抬頭,仔細端詳與他隔著一張桌子的對方。

金色帳篷的主人形象一入眼中,寧風眉頭略略一挑,只是為了禮貌故,神色不動。

那是一個鶴髮雞皮,乾癟瘦弱的老女人,就是坐在椅子上都顫顫巍巍的,總讓人感覺隨時會從椅子上歪倒下去,就此斷氣。

她的身材更是瘦小得可以,那種一看就是因為年華老去,不斷佝僂、矮小下去的樣貌,只是隔著一張桌子罷了,她都要竭力地抬頭,才能看清楚寧風。

「怪不得敢進主帳,尋我這個主母卜算,身上果然是帶得好東西。」

所謂主母輕描淡寫地說著,寧風卻瞬間從中品出了點什麼,豁然抬頭,盯視著對方眼睛,沉聲問道:「你能知道我身上帶了什麼?」

他欲要不信,可是對方怎麼說也是以卜算為生的人物,不至於空口說輕易可以拆穿的白話。

「不然呢?」

主母眼皮都要抬不起來了,寧風甚至可以看到上下眼皮間粘稠的眼屎將她眼皮都要黏住了。

她太老了。

「如果你身上沒有帶足夠我出手一次的東西,還敢朝主母帳篷來,你以為你能進得來?」

寧風聽到這裡才恍然之前金色帳篷帷幕自動打開的原因,更是懂了為什麼其他人跟怕人爭搶似地撲向其餘十七個帳篷。

他們不是搶那十七個帳篷,是生怕慢了一步,只能進這個金色帳篷。

寧風苦笑,他收集了半天,終究還是漏了這麼一個關鍵信息,若不是他身上有貨,夠資格進入,怕是就要在這上面跌個跟鬥了。

已成事實,這些就都成了閑話了,寧風明白前因後果後,便不再介懷,亦不開口,反倒將後背靠到椅背上,整個人呈放鬆狀。

他做出這副姿態,主母立刻就懂了,嘆了口氣,知道眼前這人不好對付,靠咋呼是不行了,還是得實實在在的交易。

她顫顫巍巍地俯身,艱難地從桌子上幾乎是用爬的方式,取了一個放在距離她稍稍遠些的古舊獸皮,向著寧風拋來。

「獸皮書嗎?」

寧風控制住本能地伸手去接的衝動,心中想著:「一般這種獸皮書,要嘛是遠古時候,別無選擇,人族用以記事;要嘛就是有特殊的力量蘊含筆墨與內容間,故而需要特殊材質才能承載。」

「當是後者。」

「既然如此,這件獸皮書就不簡單。」

寧風很快就證明了想法無誤。

獸皮書距離他兩三尺距離時候,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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