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8章 魔公子

「什麼意思?」

舒百靈先是愕然,緊接著一蹦三尺高,叫道:「他騙我?」

那聲音,叫一個委屈,若是一個豆蔻年華女子發出來,讓人從心到骨頭一起軟了沒問題,換成舒百靈?還是算了吧。

「哎~」

寧風嘆息一聲,以手捂額,對這廝徹底無語了。

他搖了搖頭,不忍直視舒百靈這會兒的表情,望向銅鏡,神色一凝,沉聲問道:「玩笑開過了,可以報上名來,尊駕是何方神聖了吧?」

「寧風」正在鏡子中捧腹大笑,完全喘不過氣來樣子,好半晌才直起身子,憋著笑道:「你這伴當真心有趣,太可樂了,容我再笑會兒。」

他說得輕鬆,那頭舒百靈臉都綠了,眾目睽睽之下,恨不得把腦袋給藏到褲襠里去。

太丟人了。

「我果然是太天真了……」

舒百靈在那懺悔呢,鏡中「寧風」笑夠了,悠悠然地道:「太陽神宮當代第一個天下行走寧風,你可以叫我『鏡公子』。」

「鏡公子嗎?」寧風微微頷首,目光在那面銅鏡上凝了一下,若有所悟。

「你肯定想問本公子為何來找你。」

鏡公子還是一副寧風模樣,同樣聲線,半點沒有想改變一下的意思,繼續道:「偶然下遇到你,本公子興緻大發,大家都是初出茅廬,正可較量一番。」

「較量?」

寧風挑了挑眉毛,搖頭道:「沒興趣。」

「你會有興趣的。」

鏡公子神秘地一笑,那股邪氣揮之不去。

「哦,願聞其詳。」

寧風神色一動,知道對方以如此詭異的方式現身,又大言不慚,言談舉止間無不顯露出驕傲、跋扈,絲毫不顧忌他人觀感和意見,這樣的人物怕是不會無的放矢。

「看寧兄你行事,怕是太陽神宮有什麼人任務交給你吧?」

鏡中人在鏡中伸手一指,手指竟然詭異地探出了鏡面,在虛空中如點頭般連點了兩下,同時說道:「按止步妖、悲劇文丑、老桑樹的特徵,昨日里在下鏡游千里,在左近找到了兩個合適的目標。」

「這兩個目標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之前造下孽,又詭異地有三日似有外力插手,直至今日未曾再有人傷亡。」

「等等,他的意思是?」

寧風臉上終於色變,隱約把握到了鏡公子話裡面意思,更要命的是以這個人渾身流露出來的邪氣,他的做事方式怕不是什麼好路數。

兩人說話間,銅鏡前地面隨著那根探出鏡面手指的兩下虛點,拱起兩個小土堆好像兩個墳頭,繼而「轟」地一下炸開,泥土飛濺。

寧風窮極目力望去,透過濺起的土塵,清晰地看到了兩個土堆下面到底是何物了。

左邊土堆里拱起的是一個狹長棺材,寬僅僅尋常棺材一半,長還有過之,看上去古里古怪的;

右邊則是一隻死貓,四肢大張開,看上去憨態可掬,即便是屍體都讓人覺得很可愛的樣子。

這兩樣東西太古怪,一出現就吸引了寧風的目光。

他正沉吟著呢,舒百靈終於緩過勁兒來,羞愧什麼的,對他來說就是浮雲,神態自若地附耳說道:「寧公子,那隻死貓不知道是何來歷,左邊那個我知道。」

「那棺材形製為何如此?」

寧風瞥了一眼舒百靈,果不其然,看到他挺著胸膛,很是得意樣子,頓時放心了。

一般這個時候的舒百靈還是很靠得住的。

「這證明裡面埋的是小於十二歲之孩童,亦或是侏儒。」

舒百靈指指點點,很有把握地道:「十之八九沒錯了。這裡面隱含著埋葬者的祝願,希望埋在裡面那個下輩子長得高些,所有才把棺材弄得狹長無比。」

「原來如此。」

寧風立刻就信了,這麼一說就解釋得通了。

「呦,這好騙的倒還是有一點用嘛。」

鏡公子極有耐性地等舒百靈咬完耳朵,以一臉讚歎的表情說出這句話來。

話音剛落,舒百靈就覺得全身上下,哪一個地方都不好了。

這怎麼說話的?

什麼叫好騙的?什麼叫有一點用?

只是莫名地,舒百靈隔著一面鏡子依舊感覺到濃濃的威脅,不然早就蹦躂起來,破口大罵了。

至於他是不是在肚子裡面腹誹了鏡公子上下十八輩的親人,寧風和鏡公子顯然都沒有在意的意思。

鏡公子隔著鏡子,指著狹長棺材和死貓說道:「這棺材裡面是一種名叫化生鬼的鬼物屍體。」

「此鬼唯十二歲以下孩童夭折方會形成,專好哄騙年紀相仿孩童玩耍,成人則壓根看不見它。」

「這隻化生鬼出沒處,此前月余,該村中有七個孩童走失,再不見蹤影。」

寧風聽到這裡,眼中閃過厲色。

如此鬼怪,專下手孩童,殊為可惡。

他已經無心去想這隻化生鬼生前可有冤屈,可曾受過什麼苛責,如何而夭亡等等,造下這等殺孽,那些都不重要了,也不能成為理由。

「本公子懶得守著等它現身,便以鏡法盡奪村中少年之神,只留下一人不動,再候其左右,果然發現此化生鬼。」

「尋到其埋骨之處,開棺戮屍,滅之。」

「之前失蹤之孩童屍骨,亦在棺中被本公子發現。」

鏡公子說得很平淡,惟獨在提及引誘化生鬼現身這一點上,流露出少許得意。

寧風則不然。

聽到過半,他臉色黑如鍋底,開口時候帶出幾分怒意來:「鏡公子,那些被你奪神的孩童呢?」

「孩童?」

鏡公子似乎很是錯愕了一下,頓了頓恍然大悟般道:「哦,想起來了,本公子沒有多理會,他們現在應該還在鏡界當中吧?」

「等本公子得暇,再將他們煉製成鏡奴,正是好教養一番的年歲呢,多謝寧兄提醒。」

「什麼?」

寧風面沉如水,望向鏡公子的目光中有掩蓋不住之冰冷。

「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不是所有孩童都有親人能傾力照顧,每耽擱一日,都會有孩童因飢餓、失水、庸醫等原因而死。」

「他們之死,等於都是死於你手。」

「你一人所殺,勝過化生鬼無數。」

寧風說到這裡,還不及說出勸告放生之言,鏡公子就不耐煩地擺著手道:「寧兄你是仙門中人,就莫效那些私塾先生說些大道理了。」

「本公子魔門中人,最不耐煩那些。」

「再說這貓妖吧。」

鏡公子興緻勃勃,也不管寧風面沉如水,繼續道:「此妖最是好玩,生前為貓,頗得人喜歡,後該家人因故遺棄之,流浪野外,又為無知孩童,虐殺取樂。」

寧風暫且壓下怒意,聽鏡公子道來,越聽越是皺眉。

有如此遭遇,那頭貓妖怕是怨氣衝天,若是為禍決計不小。

「它不知道有何機緣,彌留之際竟是陰神出遊,附體其他野貓,還掌握了一種貓瘟之法,只要為其貓爪所傷者,哀嚎三日而死,死前習慣如貓,最是嗜鼠。」

「它最喜歡的是匯聚野貓,互為凳子,攀爬成人形,再籠以黑袍,行走在夜下鎮子里。」

「只要不掀開黑袍,無論從哪個方向望去都如人一般,真假莫辨。」

「遇到獨行者,此貓妖便亮出本相,驚嚇對方,同時以貓爪亂抓,讓對方染上貓瘟,此前鎮上多有此遭遇者,至夜下無人敢行走。」

「此貓妖變本加厲,將貓瘟傳遍了全鎮的貓身上。那些貓兒傷了人,固然沒有它親自出手那麼猛烈,依然足以取人性命。」

寧風聽著鏡公子說到這裡,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貓瘟與狂犬病相差不大,一樣的口爪傳染,一樣的發病無救,只是貓瘟連潛伏期都沒有,更為可怕。

以鏡公子的行事方式,寧風隱約能猜到他會如何處理此事,哪怕下意識地不想深想,依然有不寒而慄的感覺生出。

「本公子不耐煩引誘、辨別,查其來龍去脈那等麻煩,索性以鏡法禍亂全鎮貓類心性,使其盡發狂躁。」

鏡公子又露出了與之前類似的得意神情,似乎為自己能找出與寧風不同的處理方式而得意,「全鎮居民,為貓襲擊,豈有不還手的道理?短短一日間,全鎮貓類幾乎死絕。」

「沒有貓類可以憑依,就如一顆沙子從沙漠挪到了碗裡面,再明顯不過了。」

鏡公子沒有再往下說,寧風也不需要聽了。

全鎮的貓盡數死絕,那頭貓妖就好像被拔了爪牙的老虎,還不是任人宰割?

他甚至沒有心思去想,如果換成是他來處理此事,會用何等方式來解決?

寧風臉上儘是勃然怒氣,腦海中只有一個畫面……

「全鎮的貓盡數發狂,那該有多少人傷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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