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裡，考林斯早就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了，不過，作為一個紳士，他還是很耐心地聽完了女士的解釋，雖然說到最後，女士似乎有點怒氣。
「這個考斯特，實在太過分了，」說著，他把頭轉向楚雲飛，「親愛的楚，你看，我並沒有說錯吧？」
「運作公司上市，本來就是考斯特諮詢公司的服務項目，他們居然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要捆綁上另一家公司，簡直太沒有職業操守了！」
看著義憤填膺的的考林斯，古副總很想解釋一下，這事不是人家強加的，而是他們公司「好不容易」爭取來的。
只是，他發言之前，還是習慣性地看了看金瑤，金瑤卻是臉色鐵青地微微搖了搖頭，好像在暗示他：事情嚴重，不要亂插嘴！
當然，金瑤的臉色為什麼鐵青，大概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本是心高氣傲的主兒，卻屢次被那薄情郎吃得死死的，實在是不甘心吶。
勉強聽完考林斯的指責，她輕輕地笑了一聲，「我倒是忘記了，考林斯您是七色彩虹的執行董事呢，不知道您能不能代表貴協會，向這個可憐的公司，伸出您正義之手呢？」
「我會的，」考林斯大義凜然地點點頭，「等我回到美國，會發動行業里的人，聲討他們這種喪失職業道德的行為的。」
「只是聲討？」楚雲飛的眉頭皺了一皺，考林斯既然鐵下心來，要把自己綁到維倫斯家的戰艦上，這點籌碼可是有點不夠看的，「聽起來是件很複雜的事吧？」
「是的，只是聲討，」考林斯無奈地聳聳肩膀，「沒辦法，這個項目，考斯特公司已經接了，我們旗下的公司，不能橫插一手的，行業規則，這點，還請你諒解。」
楚雲飛並沒有說話，只是盯著考林斯，嘴角逐漸翹了起來，到得最後，臉上竟然出現了一個比較詭異的笑容。
別人不知道維倫斯家族，他可是明白的，說什麼狗屁行業規則，拉倒吧，當別人不知道你家的黑手黨歷史？還一套一套地拽文？
考林斯被他這個笑容弄得有點發毛，愣了一愣，苦笑著搖搖頭，「楚，我想，我們應該單獨談談了，可以么？」
最後這個問話，他是面向了在座的所有人的，紳士嘛，自當有紳士的風度。
眾人寂靜無語。
楚雲飛也不反對，他甚至在猜想，考林斯會開出什麼樣的條件，來交換幫高科技公司上市，反正他也想好了，既然能平白便宜別家，為什麼就不能便宜了七色彩虹呢？
索菲婭跟著出去了，羅湘堇沒走，在座的熟人不少，她冷冰冰地以女主人的姿態招呼著四人，這倒不是說她想把不快帶到臉上，事實上她原本就是這麼個氣質。
要真依她的性子，她倒願意甩手離開，而不是招呼大家，她不缺乏迎戰金瑤的勇氣，但顯然戰爭不能發生在這樣的場合。
並不是只有大家閨秀的金瑤才會注重大局，事實上，小家碧玉的羅湘堇，在這方面更注意日常的禮節。
金瑤很漠然地看著羅湘堇不算熱情的寒暄，她沒有興趣說話，遺憾的是，古副總又發問了，她還不得不回答。
「金小姐，這個考林斯，是什麼人呢？好像很熟悉美國的股市？」
「七色彩虹的董事啊，」她疑惑地轉頭看看，「你們在美國運作上市，居然沒聽說過七色彩虹協會？」
「這我們還真是孤陋寡聞了，」古副總尷尬地笑笑，資本運作這一套他知道的不少，但以他公司的實力，還沒有達到接觸這樣級別圈子的能力，「他們比威利爾協會要差點吧？聽起來很忌憚的樣子。」
「我不清楚，」金瑤搖搖頭，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過，這次我們算是來對了，只要有七色彩虹的人出面，運作你們公司上市，還是比較簡單的。」
「嗯，小楚確實在儘力幫忙了，」弓處長插話了，也是和稀泥的意思，「這個考林斯原本想把事情推開了，但小楚那個笑容，很有些味道在裡面，不過……」
說著，他四下掃射一眼，搖搖頭，意思很明顯，咱們現在在人家辦公室呢，少議論點的好。
林芸沒說話，只是一直在好奇地打量著羅湘堇，那專註的眼神，似乎一定要弄明白，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比自己強在哪裡。
沉默良久，古副總苦笑一聲，打破了屋內的寂靜，「呵呵，還是太心急了啊，我們早就該想到，美國人提出的要求，絕對不會是那麼好辦的。」
「當然不會是那麼好辦的，」弓處長同古副總慣點，說話也直接，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個在國家機構工作的幹部，他心裡對某些事情，是有全面的認識的。
「體系里割捨小築雲飛，對恆遠公司來說，那幾乎是一種必然，否則的話……唉，就算小楚願意在美國上市，怕是來自國內的阻力也不會小！」
眾人愕然，隨即，很快又陷入了沉思中，最後，還是林芸發問了，「弓處，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小林，回頭再說吧，」古副總打斷了她的提問，順便瞟一眼羅湘堇，「你想想，楚總跟七色彩虹的人這麼慣，到現在都沒在美國上市，這難道不能說明一些問題么？」
他倆表面上，操心的是恆遠在美國上市的事，但骨子裡卻是對自家公司在美國上市進度的擔憂。
現在，既然楚雲飛願意為他們的事情做一些協調，那實在就沒必要太過裝腔作勢，去為恆遠公司的事情操太多心了。
再說，身在別人的地盤上，對主人的事情卻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實在也不是做客之道，更別說他們還有求於人。
受楚雲飛做事風格的影響，羅湘堇從不干涉小築的內部事務，算得上是十足的「賢內助」，這話她是聽到了，但表情就如同沒聽到一樣。
只是在談話的間隙里，她才隨便問問大家一些熱情而又不失距離的問題，比如——你們在首京的住宿安排了沒有？
沒過多久，楚雲飛就從外面走了進來，不過奇怪的是，索菲婭和考林斯卻不見了。
「據我們了解，你們公司的上市，好像有點麻煩，」他坐回座位，沖羅湘堇笑了一下，不過她發現，他並不是很開心，「從技術角度上講，有一些短期內無法克服的障礙。」
接著，他向古副總點點頭，「所以說，儘快上市，是不現實的，考斯特公司根本不具備這種能力……」
「那誰具備這種能力？」這麼突兀的問話，說明林芸的心已經有點亂了。
楚雲飛不得不中止了說話，瞟她一眼，「具備這種能力的，是美國國會，他們可以修改相關法律法規……」
接著，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所以，短期內上市，不現實，不過，考林斯已經答應了，他會想盡一切辦法幫助你們的，包括……對考斯特公司施加壓力。」
這個答案，很有些官方發言人的味道，輕飄飄地不著力道，好像說了些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於是，林芸實在難掩失望之意，「難道說，不能再想想更快點的辦法了么？」
「還有一個辦法，」楚雲飛臉色如常，不經意地颳了下鼻子，「你們真想融資的話，我這裡，還有七色彩虹，都可以拆借點錢給你們。」
「我們想的不僅僅是融資，」古副總搖搖頭，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他是決策層人員，知道得很多。
「美國上市，能給我們公司帶來巨大的廣告效應，所涉及到的有形資產和無形資產太多了，能不能……楚總能不能幫忙再想想辦法？」
「那就只有一招了，」楚雲飛說話，還真是大喘氣，居然還有應對的招數，「那就是，破壞容易建設難，我們不能加快你們的上市速度，但是，我們能人為地，阻礙你們的對手的上市進度，這個辦法……怎麼樣？」
林芸情不自禁地點點頭，欣喜的目光，轉向了自家副總。
古副總臉上又增加了一層為難，他知道，兩家雖然是競爭對手，但彼此都是相熟的，這個法子，似乎有點不大妥當。
但他轉念一想，眼下並不是什麼充君子的好時候，在這個領域裡，領先對手一步，那就佔了天大的先機。
再說，小築主人能做到這一步，也算是用盡了法子，於是，也只能默默地點點頭，「嘖，釜底抽薪……也只能這麼做了。」
「嗯，那我明白了。」楚雲飛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心情卻是一落千丈，我操，這種同室操戈的手段，用到國外市場上，你們還真的好意思啊？
商場上，固然是只講究利益的地方，但國內和國外，似乎還不太一樣，這麼罔顧中國企業形象的手段，他真的很不欣賞，中國人的內鬥，不用到國際舞台上表演吧？
這就是他把這種方案留在最後說的原因，他不情願對方做出如此選擇。
原本，這個方案都可以不提的，對方也不可能知道他具備什麼樣的能力，不過，為了解開金瑤這個心結，他……真的太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