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西安事變 第74章 查抄黑衣社

「我不走,我就在這裡等。」小亮堅持著,上前幾步緊緊拉了鬍子卿的胳膊哀求說:「胡伯伯,您救救婷婷呀,特務不會打她吧,婷婷是個女孩子。」說著又哭了起來。

漢威又急又氣,忙去拉開他。心想:這鬍子卿已經開鑼上演《鬧天宮》了,你還嫌不夠熱鬧,添什麼亂!就這都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呢。

所幸盧定宇將軍剛去樓里了,不然小亮非露了底細不可。

漢威只得哄騙了小亮跟他離開,想把小亮先暫時安置在自己宿舍。心想,這鬍子卿說的也對,畢竟不是個長久之計,大哥知道了,連累自己吃苦不說,小亮定然會難逃厄運。怎麼小亮偏趕了這個『多事之秋』來添亂子,漢威也沒個好辦法給小亮找條出路。

送小亮去宿舍的路上,就遇到了浩浩蕩蕩的遊行隊伍,學生的熱情和勇氣,絲毫沒有被前些時候同學們的陸續被捕而退怯,反而情緒更加高漲。條幅、標語、旗幟上呼喚著『愛國無罪』、『釋放愛國學生』、『同是中國人』、『國難當頭,匹夫有責』;口號呼聲鋪天蓋地,隊伍浩浩蕩蕩向司令部而去。

小亮立刻興奮起來,鬧了要下去參加遊行,急得漢威直罵他多事。

小亮卻不管不顧,趁了人群擁塞,車子寸步難行,竟然跳下車擠進了學生的隊伍。漢威忙追了下去,撥開人群,一把抓了他往回拖。小亮執拗的反抗著,嚷著:「別攔我,我要愛國,我要去請願。讓我跟同學們走。」幾個同學也奇怪的來攔阻漢威這個軍官對一個學生的無禮。漢威急中生智,整整衣冠說:「好吧,你去吧,等你方叔叔把婷婷帶回來,你也別想見她了。」

小亮這才猶豫了,想想還是乖乖的跟了漢威的後面回到車上。

※※※

西京,總理辦公室里,雲西路小心謹慎的將一疊名冊恭恭敬敬的遞到何文厚面前道:「先生,您要的亂黨名冊全在這裡了,如您所料,所有的學生鬧事,多半是他們在幕後指使或策劃,居心叵測。」

何文厚翻了翻名冊和一些調查報告,拍案道:「好,很好,立刻拘捕亂黨,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屬下明白,在調查過程中已經採取了些許行動,月前本來有場策劃好的亂黨暴動,屬下已經事先得知,派人瓦解了。」

「相關亂黨頭目可曾抓獲?」何文厚翻閱著文件問著,眼皮也沒抬。

「這……屬下儘力去抓了些亂黨嫌疑,本想留些口供,可……」雲西路吱唔不語。

「怎麼了?有什麼困難儘管直說,我會替你做主。」何文厚平日最恨雲西路說話的吞吞吐吐。

雲西路陪了笑躬身說:「屬下明白先生的一片苦心,可先生能不能在適當的公開場合,把您的意思再……就是再稍微明確一下,以便上下認識一致,特別是在亂黨的問題上。」

何文厚皺皺眉,掃了雲西路一眼,問:「最近的大會小會不都在講這個問題嗎?不然會成立情報局讓你來擔這份重任嗎?還有誰不清楚,你說來聽聽。」

雲西路小心的偷眼看看何文厚,面有難色,汗珠滲了出來,一副很左右為難的樣子。

何文厚便猜出他辦事受阻,多辦是得罪了他的大舅爺老付或老龔他們,就說:「你儘管說,你是替我辦事,我會為你做主。」

「這……」雲西路滿臉通紅,頗有難色。

「說!」何文厚喝道,嚇得雲西路腿直打顫。

雲西路眼都不敢抬,壓低聲音說:「本是由前兩天的亂黨引起來的事端,西安情報局抓了些為首鬧事的學運分子,想審出些內幕來。可才帶回特工科,就被趕來的軍隊把人搶走了。」

「誰這麼大膽?不是吃裡扒外嗎?」何文厚把文件摔在桌上喝問。

「這……屬下是問了,看番號才知道是三十六軍的警衛營。」雲西路邊說,邊偷眼看看滿臉驚異的何文厚,又慌忙補了句,「屬下本來以為是有人故意冒充,知道胡副司令同您的關係,所以來打了詐幫亂黨搶人。所以特工科的部隊同他們就持槍對峙了。」

「那倒底是不是鬍子卿的人?」,何文厚追問。

雲西路嘆道:「後來胡副座就親自來了……」

雲西路仔細觀察著何文厚的臉色,何文厚沉吟片刻,問:「你是說,鬍子卿去了情報局?」

雲西路忙解釋:「屬下想肯定是誤會了,忙跟胡長官解釋,這拿的是亂黨,而且證據確鑿。望他有想法直接跟先生您去談,屬下只是替總理辦事。可副座見屬下不放人,反罵屬下是狗仗人勢,就把人搶走了。據說還開了飛機給送出了城了。」

何文厚半信半疑,憤然道:「他叫你放你就放,你是幹什麼的?你怕他為難你,就不怕我辦你!」

「先生教訓的是,屬下是要給先生打電話,請先生親自來講給他聽。可胡長官搶過電話就扔在了地上,還把汪副主任打傷了,現在還在醫院呢。汪副主任受了傷,見兩邊要兵戎相見,還直勸屬下說,別開槍,傳出去對總理臉面無光,讓旁人看笑了。而且汪副主任勸屬下說,這好歹放了前朝也是御弟……皇親國戚呀。怕開了火萬一槍不走眼,傷了旁人也便罷了,傷了胡副座……」。

雲西路見何文厚咬牙不語,心中暗自得意,臉上還是一副忍辱負重的可憐樣,又說,「屬下素日與副座並無往來,更談不上嫌怨,所生瓜葛,皆因為這亂黨之事。上次您在會上講剿亂的時候,散會後,胡司令就頗有微詞,在洗手間不知對誰講:『中國人百年的陋習就是窩裡斗,怕再沒旁的本事了。這沒事總要尋些事情出來。』還說『什麼平亂』,不過是『添亂』……更說,就如同貓本該是去逮老鼠的,沒本事逮住老鼠,粘幾個土家雀來,說是家雀雖不偷倉里的米,也是要吃米的嗎,一樣可惡。所以逮老鼠和家雀的重要性對中央是一致的。」

「混障!」何文厚一拳垂在案上,茶杯蓋震飛在地。起初他還懷疑雲西路是對鬍子卿有嫌怨,肆機誇大其辭。但後面這幾句話,何文厚相信鬍子卿平日的口舌輕薄,定然是說的出來的。

雲西路又說,「胡長官還說,說是您好端端的學萬曆那個亡國的皇帝弄個什麼東、西廠、錦衣衛的,就差不弄出個血滴子了。還說屬下們想干這些勾當,不如閹成了太監的象些。」

見何文厚氣得瑟索,雲西路戰戰兢兢道:「屬下失言,先生保重身體。」

何文厚定定神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會給你個交待的。」

雲西路走了,翁夫子進來拿文件。何先生就問他,「夫子,適才小雲的話,你也聽到了吧?」

翁夫子笑笑,「無頭官司。」

「那夫子覺得小雲的話,可信度有多少?」

翁夫子又笑笑說,「不好講,但聽來,似是前半段還要尋些確鑿證據來推敲一二;到是後面幾句牢騷話的話鋒,聽來倒是象鬍子卿的口氣。」

※※※

漢威被鬍子卿叫到司令部,他才邁進去,就見方之信進來報告說,已經按照命令,斷絕了黑衣社黨部大樓同外界一切的聯繫,並抄撿了所有的檔案密函拿回司令部。

見漢威遲疑驚異的立在原地望著他,鬍子卿抬眼一副傲然的樣子,對漢威說:「敢查到我頭上,是這些『釘子』自己找死!」,那副不可一世的高傲,彷彿對漢威說,『還敢跟本少爺打擂台,儘管放馬過來!』

漢威早聽不少人說過鬍子卿遇事純粹的少爺脾氣,受不得委屈,吃不得虧,平日驕傲得很。漢威在鬍子卿身邊這些日子也領教過幾次,但這回才真算開了眼。想是黑衣社平日在他鬍子卿後面去給西京老頭子打他的密報,惹得鬍子卿早就咬牙切齒了。這會又抓了他的人,還抓了學生,鬍子卿平日即正義,又仗義,肯定是要出手的。

漢威接受了鬍子卿分派給他的一項秘密任務,駕機護送幾位從黑衣社冒險救出來的學生領袖連夜趕去上海。

鬍子卿怕夜長夢多,也擔心中央不會輕易放過這些『亂黨』。除去了傷勢重,難以行走的幾位學生準備下批撤退,其餘的一律送走,而且要立刻走。鬍子卿悄悄告訴漢威,他已經同『那邊』聯繫了,這些人只要送到上海,就立刻有人來接應,會被轉道送往蘇俄和法國。

漢威愈發的吃驚詫異,看來鬍子卿同『那邊』的交往很深了,是鐵了心聯俄、聯共去抗日了。這比抄黑衣社的行為更大膽,不知道何先生知道了,他鬍子卿是否能留個全屍體呢。

但軍令如山,漢威當然只能服從,他看了看名單,裡面有肖婷婷。漢威領命立刻行動。

漢威去指定的地方接上了從牢里救出的六位驚魂未定的學生和一位涉嫌的軍官,包括受了驚嚇,愁容滿面的婷婷。漢威想,小亮估計是今生今世再難見婷婷了。如果婷婷如鬍子卿的安排,去了蘇共,那就是同他們在兩個對立的陣營了。可能,她一輩子不會回國,那小亮也就見不到他。

漢威心裡靈機一動,又想,如果不讓大哥找到小亮,抓他回去,怕可以讓小亮和婷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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