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線 第026章 無望之徵

意料之中,毫無懸念的結果。

項南星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對抗著另外一個「深淵」徐聞那樣。對方同樣可以透過偽裝的假象輕易看穿他心裡的想法。這幾分鐘里項南星不是沒有嘗試過要誤導對方,可是沒用,姜涼根本不受任何干擾,只是信任著他自己的判斷,而後做出最正確的應對。

這幾次對決,他輸得徹底。

「現在總可以放棄了吧。」徐聞嘆了一口氣,對他建議道。

在這兩人進行對決的間隙里,原本站在一旁圍觀的他曾走到門口一次,接過了工作人員送來的最新一批候補血袋。這一批共有十個,加上桌子上剩餘的那些,項南星這一次必須從這二十五個里挑選一個能挽救自己性命的血袋,熬過這最後一回的「血之試煉」。

「連過兩關,這運氣已經不一般。如果你這一次還能選對的話,那簡直像在說連天都不希望你死。」徐聞說,「但這第八局已經沒必要了吧。雙方各剩下最後一張牌,沒有任何技巧可以改變局勢,前路一片黑暗。在這個時候放棄的話,至少不用白白去碰這最後一局的『血之試煉』,留得性命——你不會以為強運連續四次都會降臨吧。」

「我只需要它降臨一次就夠了。」項南星笑著說。這一秒,徐聞忽然從他臉上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東西。

是希望。

「總算走到最後一局,其實最終的結果早就不在我的手裡了。這幾局裡,我能做的只是嘗試去少輸一場,或者少輸兩場,可惜都沒能實現,技不如人。」

項南星說著,轉過頭看向姜涼。「你很強。」他說,「從開局就一直領先我一步,更早地看穿規則的本質,運氣也比我好。整個過程中,你一次也沒有犯錯。作為對手來說,我完全被壓制了,贏不了你。」

「這不是廢話嘛。」悠久山琢磨從鼻孔里噴著氣。

「可是,我還是有可能贏。」

項南星拿出自己手裡最後的一塊木牌子,將其鄭而重之地放到桌上。

「這是我的最後一局,完成了。」

這是瘋了吧!

不光是原先屋裡的那幾個主持人,這一次就連徐聞都睜大了眼睛。

誰也看得出這一局已經走到死路,項南星的最後一張牌只能湊出「12」與「8」的兩對,而姜涼那邊可以湊出的「5」雖然數字小,卻是牌型更大的「三條」。按西鳳共和國的梭哈規則來說,這是後者穩贏的一局。

就像徐聞說的那樣,項南星已經完全沒有理由要完成這個遊戲了。在剛才宣布退出,然後祈禱著最後一個血袋不會讓自己當場斃命,這樣就足夠了。對他來說,進入第八局的結果只能有一個,那就是再次輸掉遊戲,然後不得不再拿起一個血袋,再賭一次命。

這根本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在場的人大都堅信這一點。

除了兩個人。其中一個當然是項南星自己,而另外一個……

「就算要開始最後一局,也必須等你把第七局的『血之試煉』完成了再說。」姜涼淡淡地說,「這一局恕我不能讓步了。」

「嘿嘿,這個當然,搞不好我在這之前就會死掉,那樣就不用在第八局冒險啊。」項南星笑道,那面容看上去更有些癲狂的感覺,像是已經瘋了。他示意雪彥將輸血管的速度加快,快到極限,將這個血袋裡剩餘的鮮血用最快的速度輸進自己的身體里。

「不知為什麼,我隱隱覺得跟候補血袋更加有緣。」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桌上排列著的幾十個血袋,心生感慨,「決定把『損』卦留到最後打出的時候,我其實怕得要死,因為那樣就意味著我把所有獲勝的機會都壓在最後一局,而我自己則必須熬過這期間每一次的試煉,從鮮血里活下來。老實說,我根本不信我有這麼好的運氣。每一局輸掉的時候,我心裡都有個聲音發瘋般叫我快點放棄算了。」

他的指尖拂過其中一個血袋,將其拿起,交給身後的雪彥。

「可是很奇妙的,當我開始用第一個候補血袋輸血的時候,那種恐懼感竟然慢慢開始消失了。這些血袋比我自己抽取的那些更暖,沿著導管流入身體的時候,我彷彿能聽到來自後方的鼓勵。是錯覺吧,可我就靠著這樣的錯覺熬過了生不如死的三局。」

他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直視著姜涼:「走到這最後一步。」

毫無意義,根本是毫無意義啊!

一旁的徐聞就差沒有開口大喊了。項南星說得越是動情,他越懷疑這個人已經瘋了。是的,連續抽到安全血袋這一點確實了不起,但這根本不是血袋的功勞,而是運氣吧!

而且哪怕他有強運護體,不怕「血之試煉」的挑戰,但這和遊戲獲勝依舊是兩回事。他的手牌決定了最後一局不可能擊敗對方,可是聽他說的這些話,卻像是這裡頭真有希望似的。

而且奇怪的是,就連姜涼的反應也像是如此……

徐聞忽然陷入了沉思。如果說項南星執意要進行最後一局是因為他瘋了,那麼姜涼有什麼理由非要他完成了試煉再繼續呢?這簡直像是項南星說的那樣,彷彿他也在擔心著最後一局的情況,希望項南星在這之前死於致命的溶血反應。

可是,姜涼擔心的東西是什麼呢?徐聞閉上眼睛,嘗試在腦中復盤這一場遊戲背後的每一個牌局對決。

「是啊,他到底在擔心什麼?」

在觀戰室里,「假面人」菲克也正思考著和徐聞一樣的問題。他面前的紙牌散落在地上,大部分是五張一組地隨便扔著,只有少數是按照數字順序整齊排列了起來。不難看出這些紙牌原本都是按照點數和數字整齊排列好的,只是被他從裡面挑出一副又一副的牌組單獨拿開後,才多少顯得有些雜亂。在剛剛這一會,菲克就是用這些紙牌一次又一次地擺放著各種牌型,演算著遊戲中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

此時他停手不幹,於是沈靈霜終於有機會用這些紙牌輔助自己理解局勢。只是她笨手笨腳的,不一會又把紙牌弄得一團糟。

菲克決定不理會這個傢伙。現在先把情況重複確認一遍吧,他決定。

在平局之後的那一局,項南星打出的牌是「四十三」,這個點數理論上最大的配牌是四張「10」帶一張「3」,而姜涼出的牌是「六十三」,配牌的情況只有一種,那就是四張「13」加上一張「12」。這一局結果是姜涼獲勝,和推演的情況沒有矛盾。

接下去的那一局,項南星的牌是「二十六」,它最大的配牌是四張「6」帶一張「2」。而姜涼打出了「四十二」這張牌,在「2」牌全部用掉的情況下,它的最大配牌是四張「9」帶上一張「6」。後者依舊獲勝,沒有問題。

再往後這一局,項南星選擇了「二十一」這張牌,對應的最大配牌是三張「5」帶上一對「3」。而姜涼的「三十一」則可以拆成三張「7」加上一張「6」和一張「4」的組合。按照別處的規則,或許項南星會因為牌型的優勢而獲勝,然而西鳳共和國這邊的規矩是從來都是只看強的那一邊。換句話說,如果兩邊都有三條的話,那麼就先忽略剩餘的兩張,比較三條的大小再說。項南星在監獄中經歷過那麼多遊戲,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入鄉隨俗,按照這個規則來的話,毫無疑問這又是姜涼的勝利。

最後,就是這場遊戲還未正式進行的最後的一局了。項南星剩下的最後一張牌是「四十一」,它所能組成的最大牌型,不過就是「12」和「8」的兩個對子,外加一張「A」。與之相比,姜涼的「二十五」可以排出三張「5」的三條來,雖然數字比對方都小,但由於牌型方面的優勢,這一局依然會是姜涼的勝利。

這樣看來,最終的結局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了,為什麼項南星還要飛蛾撲火般執意進行這最後一局,而姜涼又會對這個結局有所忌憚呢?

菲克正苦苦思索著,忽然聽到對面的沈靈霜驚叫一聲。她一手拿起一副牌組,對著菲克大聲喊道:「不對啊,最後這兩局我們是不是算錯了。」

她一手拿著三張「7」和一對「5」的組合,另一手則是一對「6」,一對「4」以及一張「5」的組合。菲克心算了一下,知道這兩組分別對應的是「三十一」和「二十五」兩張牌,也就是姜涼最後兩局的出牌。這樣看來,姜涼的最後一局似乎真有可能會輸。

然而菲克知道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

「你傻啊?還是以為負責擺牌的主持人像你一樣傻?」菲克譏諷道,「稍微弱化其中一副牌組,就可以讓另外一副得到質變級別的提升,誰都知道該怎麼選擇吧。何況悠久山那傢伙開始時不是說了,擺牌的主持人遵循著『每張牌最大化』的原則來行事,面對這最後這兩張牌,他怎麼可能拆掉後面的三條,就為了把前面的兩張散牌升級成一個毫無意義的對子?」

沈靈霜被他連珠炮似的話壓倒了,好一會都說不出話來。隔了幾秒才硬撐著說:「可這算是跳出了單一局,站在整個牌局的高度來說吧。你要這樣說的話,我們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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