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5章 雲集

隱隱聽到汽車馬達聲,秦江激靈騰起,上前牽回唐努爾,順帶拉起仍然莫名其妙的依蘭古麗,一齊躲進石壁縫隙中。

依蘭古麗狐疑望他:「怎麼?」

秦江噓道:「他們來了。」

果然,不一會兒,車隊揚著滾滾塵煙,由遠及近。車子多是馬力強勁的敞篷越野,一輛輛放縱穿馳,如同蝗蟲,凌亂無章地呼嘯而過,陣勢嚇人,其上的傭兵,發泄似的嗷嘈怪叫,比之土匪,有過之而無不及。

秦江倒是司空見慣,依蘭古麗卻不堪詫愕,緊緊挨在他身邊,滯住呼吸,不敢動彈。

「美麗……」

依蘭古麗一愣,而後,羞答答梳著自己的小辮子,一副小女兒嬌態。「討厭~。」

「……我不是說你,我是說她。」秦江很傷人的,指指車隊一輛車上的女孩。

「討厭!」依蘭古麗表錯情,這回可真是惱羞成怒的討厭了。

但很顯然,秦江沒空理會她的抗議。

「操!」秦江恨恨砸了地面一拳,臉擰得跟苦瓜似的,憤郁填胸:「美麗怎麼會被他們抓了!老廖幹什麼吃的?!」趙美麗落入那些猖獗、肆無忌憚的賊人手裡,會遭受什麼境遇?秦江都不敢往下想。

依蘭古麗這才反應,原來秦江不是指那風騷的黑美人,而是說她車後坐那名污糟女孩子,很明顯,她是被禁錮著的。唉,自己看人,又『著相』了,秦江怎麼會是低俗之人呢!「美麗是什麼人?」

「鄰居大姐。」秦江黑著臉,呼吸急促,死死盯著遠離的車隊。

鄰居大姐?看他這麼緊張,是情人吧?

依蘭古麗不知該說什麼好,所有的安慰,都極其空乏。

秦江急不可待地,骨碌爬起來,二話不說,牽起馬兒就走。

「秦江,你去哪裡?」依蘭古麗當然知道他要做什麼。

「救人!」秦江一刻也不願耽擱。

依蘭古麗急切拉住馬兒韁繩:「你這是去送死!」

「我知道。」秦江表情依舊如此的堅定。

依蘭古麗嗔道:「知道你還去?」

秦江靜靜問道:「你有什麼法子?」

依蘭古麗不由滯住。螞蟻即使會孫子兵法、三十六計,也撼動不了大象,這是力與力的抗爭,來不得半分投機,與對方相比,很顯然,秦江就是那隻渺小的螞蟻。「可是……」

秦江接過話茬,輕鬆說:「是的,比人數不如對方,比火力不如對方,比吐口水都要輸人家好幾百升,但,最糟糕不過一命換一命而已。」

秦江清楚,對方挾美麗做人質,是為了取他性命,一切禍源皆出於自己,再怎麼沒心沒肺,秦江也不會讓美麗代為受過,美麗是他的寶貝,是他為數不多的責任。

曾想過讓軍方、警方介入,可惜鞭長莫及,等他們把簽辦手續、整裝開拔,再進行什麼查證分析、排兵布陣等等煩瑣事務辦完,恐怕美麗都不知遭幾回罪了,況且他們太功利,有可能一個不慎,使美麗玉殞,秦江絕不容許這種狀況發生。

坐等幸運降臨,還不如追上去,見機行事。

依蘭古麗怔怔望著秦江,無言以對。這男人不會做作大義凜然的姿態,也不會說什麼大是大非,寥寥數語,卻充滿了真情至性,能令他這樣子捨命不渝,那位鄰居姐姐,也真是好福份。

依蘭古麗心頭忽然不是滋味,又是羨慕,又是慨嘆,為什麼我尋尋覓覓,就碰不上這種男人呢?

愛人間的小感動,日常也不見少,男人或許會在磅礴大雨下殷切地等候愛人、凌晨狂奔十多里路買份她最愛吃的特色早餐等等等等,但怎都不如秦江在這劃定生死的一刻,仍然義無反顧,叫人永志無法不忘。

惟一令依蘭古麗寬慰的是,至少這種銘刻於心的事情,她在列車上,也與秦江經歷了一回。

馬兒踏蹄長嘶,才使依蘭古麗回過神,一瞧秦江要走,鶯聲急吐:「等等!」

秦江納悶回頭,投去詢問目光。

「我也去!」

秦江愕然:「這是我的事,你又何必?」

依蘭古麗縴手合十,誠摯的說:「當我需要的時候,你向我伸出了手,當別人需要的時候,我也會懷著感恩的心,去幫助他人,讓善端,得以延續,更何況,依蘭古麗承你的恩情,還沒有報答。」

真看不出來,這妞如此仁義,秦江嘿然笑說:「你不是怕我蒙了你的馬,才說出這番義正詞嚴的話吧?」

依蘭古麗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亂冤枉好人!」

秦江搓搓鼻頭,訕訕道:「好好好,去,一塊去,咱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呸!誰要陪你死!」

依蘭古麗癟癟小嘴,翻身上馬,仍坐回那個令她尷尬搔癢的位置。

……

魚兒紅小鎮很久沒那麼多外鄉客人光臨了。

僅有的一條街道,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就象趕圩一樣熱鬧,路邊擺攤的本地人,臉上洋溢著喜氣,鎮上兩位長期競爭的飯館老闆,更不用為了搶客人,互相毀謗對方的飯菜里有蒼蠅了。

街道派出所,對突如其來的外鄉人,卻如臨大敵,這群壯碩紮實,眉帶煞氣的傢伙,一瞧就不是善茬,他們所操口音俱是駁雜,幾乎涵蓋了天南地北,還好,他們至多與人發生言語衝突,倒沒發生什麼惡性事件。

「艾爾肯,秩序如何?」

艾爾肯蹙眉道:「所長,情況還好,他們都守本分,只是他們一到鎮上,但凡採購物品,都會向對店老闆東問西探,分發照片,貌似在找尋一個人。」

所長感到奇怪:「誰?」

艾爾肯遞過一張照片:「喏,聽說他叫秦江。」

「秦江?」所長忽然醒起來:「不是有傳聞說,誰殺了他就能得到賞金五千萬嗎?」

艾爾肯眼睛一亮:「恐怕是的。」

所長舌苔即刻泛起了苦滋味:「不會吧?難道秦江要落腳在我們魚兒紅?那……」

該不該伸張正義?瞧瞧街外擁擠的兩、三百號人,所長便大感壓力,再瞅瞅聚集在辦公室外的寥寥八名手下,心裡就更沒底了。所長很清楚,在這清貧小鎮中,他們履行最多的職責,就是民事調解,這會兒突然發現,該動槍的時候,境況卻是這般窘迫。

「所長,怎麼辦?」艾爾肯小心問道。

所長焦頭爛額道:「上報吧,這已經超出我們能力範圍了。」外鄉人若暴動起來,自己這小小的派出所,恐怕也只有淹沒於洪流當中的份了。

艾爾肯打了個立正,雙目濺出熠熠精光:「所長,即使是這樣,我還是申請要求繼續巡視小鎮,保我小鎮平安!」

所長點點頭,對手下的態度,甚感欣慰,雖然,自己仕途多年,失去了以往的衝勁,但難得年輕人一腔熱血,滿身正義,自己就不應該去湮滅它,當下肅顏道:「好,找兩個人一起去吧,小心點。」

「是!」

……

「前面就是魚兒紅?」

「嗯。」

此時,正是夜幕降臨之際,秦江趴在一處小丘壑上,遠遠觀望著灰濛一片的魚兒紅小鎮。身旁的依蘭古麗,氣喘吁吁,臉蛋紅撲撲的,也不知是否因為倆人一馬,騎得太過折磨人,抑或是長途跋涉,勞頓過甚。

人是來到了,秦江卻依然茫無頭緒,一來沒有趙美麗的下落,二來勢單力薄,總不能就這麼冒冒失失闖進去吧?

「我們不如報警吧?」依蘭古麗也察覺小鎮里影影綽綽,多了許多不同於以往的熱鬧。

秦江慌忙壓住依蘭古麗的手兒,不讓她撥打電話:「別,他們可能有竊聽器材。」

「不可能吧?」那個世界,天真淳良的依蘭古麗,一無所知。

秦江悻悻道:「等你遭罪多了,自然就會了解,不過你也犯不著去了解這些。」

「那你要怎樣?」

「先擱這耗著唄。」

「什麼?那還不如不來呢!」依蘭古麗有點不忿,合著自己狂奔了幾十里地,到這了,也只能抓瞎。

「你咋就聽不明白呢,我意思是要等待時機,這天還那麼早,人人都瞪大眼睛看著,我現在過去不是嫌皮癢嗎?!怎麼也得是凌晨四、五點,等他們睡得腦瓜痴糊的時候。」說罷,秦江一頭倒下,閉目養神。

靜默半晌,耳邊傳來了輕呼鼻息,一瞧秦江,依蘭古麗便鬱悶不已:這木頭人也真是,美女在側,也不懂陪著說說話、打發打發時間,居然就獨自睡過去了,還有長長七、八個小時呢,我怎麼辦?!

……

「彭大德,駱毅他們一夥在哪裡?」黑珍珠漫不經心剔著豆蔻似的指甲。

「魚兒紅鎮外的南面坡地,和我們隔著四公里地。」附近癱坐的一位髯須漢子,懶洋洋回答,看似如此地散漫,但身上卻總是散發著淡淡血腥味,他的氣勢,是陰霾無形的,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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