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北冥有魚 第四章 注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在莊周看來,這個一,其實就是天道,蘊含在這個宇宙中的唯一真理。

之所以有科學、修道、魔法等種種不同,其實也不過是因為這個宇宙實在是太過廣大無邊,任何人所見到的,也只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在科學沒有涉及的範圍,並不意味著,就沒有科學,而用已經認識到知識,去否定不在認識範圍中的知識,更是有些荒謬,本就不是同一的東西,怎麼能做為否定另一項東西的根據呢。

也許修道和科學的區別,就是科學還停留在能量物質的研究上,而修道,已經深入到了精神的層面,其實就是精神統馭物質和能量,微操作能力變得更加強大。

原始天尊所傳上清紫府仙錄,終於真正打開了莊周通向這座至高殿堂的大門,修道十數年,直到此刻,莊周才敢說,自己在這方面,已經算的上是登堂入室,因為已經接觸到了那唯一。

這可不是什麼自封自誇,也不是各種不同標準評判下的所謂宗師、仙人,即便是以最嚴格的標準,即便是站在三清聖人面前,莊周的水準,也是登堂入室級的,因為這是對道的領悟,是實實在在,來不得半點水分,也沒法作假的。

以往傳說中種種的神仙聖佛故事,在現在的莊周看來,簡直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根本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什麼點石成金,不過是原子級別的物質操作罷了,什麼佛觀一碗水,四萬八千蟲,看到了微生物而已,什麼兜率紫火,一個人體微波爐罷了。

其實,對真正登堂入室的修道者來說,無不是接觸到了這個一,據說,在天魔的眼中,世界是由力構成的,一切的運動,都是力,而在佛陀的眼中,世界是因果構成的,一切都有因果,其實這何嘗不是對這個一的解釋,只是這也都是一家之言罷了。

像最經典的一個質疑,人為什麼能飛,其實即便是在蒙昧時代,許多人也是不信的,到了後來,牛頓出世,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出版,人類更是找到了科學的依據,有重力存在,人怎麼可能會飛呢,從此只要有人說起人會飛,無不被視為臆想發夢,但其實在臆想發夢之外,現實中就還存在著一個最大的證據,飛機為什麼能飛,一個人類製造的鋼塊,都能脫離地球引力飛起來,那麼結構比飛機複雜千萬倍的人體,為什麼就不能會飛呢。

一邊認為人體比其他東西複雜千萬倍,一邊卻認為如此複雜的物體卻做不到簡單物體就能做到的事情,豈不是矛盾。

是沒有了足夠的能量,還是沒有了那種信念。

因為相信會飛,所以會飛。

據聖經中記載,耶穌死後,信徒保羅在海面上見到了耶穌死後復活的靈,出於對耶穌的信仰,他居然能行走在海面之上,可一旦信仰動搖,他就跌落在水中。

其實這和人會不會飛在本質上也是一回事,只是不願意相信而已,受限於常識,而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一旦做到,卻又覺得道法自然,一切自然而然,本就如此,哪有什麼可說的。

藉助靈虛道人透露的半部上清紫府仙錄,莊周也終於達到了這個境界,登堂入室,一切瞭然於胸,已經掌握的老子無為自然大道、伏羲陰陽五行八卦之道,以及其他種種手段神通,仙術巫法,都融會貫通,成為一體。

到了這個地步莊周自然不會再垂涎那垂手白光,雖然崑崙派的垂手白光相當不錯,不過莊周的浩然正氣也是不弱,萬邪不侵,防禦力絕不會比玉虛嫡傳差上多少,莊周自然也就不像開始那麼急迫,對靈虛閉口不談崑崙派的法決也不以為意,倒是靈虛口中吐露出來的一些崑崙派的實力讓莊周覺得很是心驚肉跳。

和玉虛闡教這樣的門派比起來,莊周在崑崙星苦心經營起來的那點勢力,簡直是螞蟻遇到了大象,不能比呀,相差太多了,莊周一直以為闡教也就廣成子等十二大弟子上的了檯面,而且有四個投了佛教,並不很把闡教的勢力放在心上,聽到靈虛說起,這才倒抽一口冷氣,不愧是玄門正宗,闡教真實的影響力簡直是遍及三界,莊周這才明白,為什麼截教擺下萬仙陣,都被闡教弟子殺了個稀里嘩啦,這闡教雖然上的了檯面的人不多,可根基之深厚,支脈之繁多,只怕是宇內第一,再沒有一個門派可以比較。

十二大弟子,以及雲中子等一批金仙,每人都有自己的道脈流傳下來,甚至連姜子牙這種仙道都沒成被掃地出門的弟子都有道脈流傳,而當年原始天尊講道,又有多少人前去聽課,這就是人脈資源啊,是莊周這種後起之秀無論如何也無法比擬的,哪怕實力再強,手段再高妙也沒有用,只有時間才能積累下這龐大的讓人恐懼的勢力。

即便是莊周對刺殺靈虛道人的事情絕不後悔,也不敢再暴露自己的行蹤,雖然有不在場證據,可當時周邊星域估計就只有自己一個仙人,而且前不久剛好和靈虛論過道,要說沒有嫌疑那是誰都不信,更糟糕的是,崑崙派雖然是玄門正宗,可行事是不講究證據的,他們講究的是見微知著,見到危險的萌芽就要預先剷除,只要有一絲嫌疑,這些道士下起手來是絕不會留情的,狠毒之處,比起魔頭妖孽還要厲害三分。

拳頭大才是硬道理,打不過人家之前,還是老老實實的把爪子收起來吧。

漸漸明了修道界其實和自然界沒什麼兩樣後,莊周更是把整副心神都放在了埋頭修行上,如果不是要躲避崑崙派的搜索,在每個星球呆得時間都不敢超出半個月,莊周簡直想在野外結廬長居,條件更是艱苦,自從刺殺靈虛之後庄周幾乎沒再購置過任何東西,吃喝玩樂更是一樣沒有,每日睡在荒郊野外,吃野果,飲露水,簡直是苦行僧一般。

他臉上慢慢長出了濃密的鬍鬚,頭髮凌亂,衣衫上滿是灰塵,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背了個髒兮兮的小箱,裡面裝了幾本書。

一半是整副心神忙於研究揣摩上清紫府仙錄,一半是有意為之,掩飾自己,如果不是眼神變得更加堅凝,此刻的莊周簡直是就是個落魄的流浪漢。

也許,修行的本質,就是一件艱苦的事情,正因為大多數人做不到,所以才這麼羨慕吧。

想著修行後獲得強大的力量,然後到處惹事生非,或是泡泡美女,喝喝小酒,日子過得優哉游哉的,終究有點不現實,甚至莊周自己,十數年間,一步步的走來,可回首過去,真要閑下心來享受的日子,竟然一天沒有。

身邊有無數美女圍繞,心卻如止水般沒有波瀾。

身為皇帝,擁有至高的權威,卻毫不猶豫的放下。

身為天神,無數人敬仰崇拜,換來的只是淡淡一笑。

看不到盡頭的悟道修行,參悟道法訣竅,日夜不息的苦修,有時候也會疲倦,甚至厭惡。

但終究不後悔,也許一切,在見到那永恆的剎那驚艷之後,就已經改變。

這就是修道者的明悟啊,一次次的洗滌自己,一次次的否定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加完美,終於蛹化成蝶,由一個渺小的生命,變得偉大,崇高,這就是修道的意義么。

終於接觸到了那個最大的一,修道上已經到了登堂入室的階段,如果能夠自成一家,建立一個體系,那莊周可以說自己就是釋迦摩尼,另一個佛陀,也可以說自己就是天魔,世界在我眼中如何如何,只是,莊周顯然還不到這個階段。

至於像東皇太一那樣,自身成就太一,包容一切,超越一切,更是一個美好的夢想,距離太遙遠了,雖然境界更高了,如果說在得到上清紫府仙錄之前,莊周已經明了大道為本源,術法器武為枝葉的道理,算是窺到了門徑的話,現在的莊周,已經是真正的登堂入室,可這個室里,卻不是想像中的堆滿了奇珍異寶,而是空空如也。

一切還要自己去創造,如果做的不好,自然是一切休提,如果做的好,像釋迦摩尼那樣,有了自己的風格,自己的體系,有了自己的道,那便開啟一教,成了教主,以後一樣的萬人敬仰,億萬人走在莊周走過的路上。

只是這都不是倉促可就的事情。

也因為如此,見識比以前高了十倍,莊周卻更迷惑了。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論語中的這句倒是和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的說法差不多,知道的越多,不知也越多,只是更加的徹底,不但要知道自己知道什麼,也要知道自己不知道什麼,明確知道和不知道的界限,這樣才算是真正知道了。

所以莊周在迷惑的時候,開始了早就想做的一件事,注經。

注就是校註解釋,經就是經典經書,兩個字合起來,注經就是解釋經書的意思。

因為像中國這樣有古老文明的國家,有一個奇怪的現象,一代不如一代,後人不如前人,最好的學術思想,都產生於春秋戰國時代這幾百年間,此後數千年雖然偶爾有大家出世,甚至引領時代潮流,但是能夠和諸子並列的思想家卻是一個沒有。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此後比春秋戰國更動蕩的時代或是更開明的時代,不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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