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案 重影兇手 第十五章 罪與罰

審訊室里的氣氛有一些詭異,桌上擺著一個紙箱,旁邊放著一顆白森森的人頭骨,還有一疊黑白的老照片。大鬍子面無表情地坐在桌前的一把椅子上,雙眼獃獃地盯著桌上的東西。

單面玻璃外,展昭、白玉堂和歐陽春正在靜靜地觀察著。

白玉堂皺著眉頭看著玻璃後面的那個大鬍子,搖著頭道「那晚肯定不是他……」

「可是那晚在暗夜俱樂部監視器里看到的大鬍子,的確就是撞你的那個……」展昭有些不解,「難道是維勇認錯了?」

白玉堂轉身問坐在不遠處等候的洛陽:「大鬍子就只有這一個?還有其他人沒有?」

洛陽被問得莫名其妙,「大鬍子叔叔就是他啊,什麼其他人?」

「那晚我們去暗夜俱樂部時,他在不在那裡?」展昭也問。

「大鬍子叔叔怎麼會去那種地方?」洛陽好笑地歪過頭,「他最討厭人多的地方了,而且最討厭人家打架,他膽子小。」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看來裡面有隱情……暗夜俱樂部和陳婕,應該都脫不了干係。

「能不能給我講一下你們追蹤這個人的原因?」歐陽春有些無奈地問展昭和白玉堂,「我覺得我們有必要交換一下所掌握的資料才能更好地合作。」

白玉堂看看展昭,點頭表示歐陽春說得有理,三人就聚到一起交換起了案情。

「你們放藍成霖這條線,究竟想釣哪條魚?」白玉堂先發問。

「你們抓到後又被他逃脫的那個——『競技會』二號頭目,塔伯·泰倫斯。」歐陽春笑著回答。

展昭和白玉堂臉上露出了吃驚之色,等待歐陽春詳細講述。

「據我們掌握的消息,塔伯這幾年羽翼漸豐,競技會的老大斯帕托已經管不住他,兩人貌合神離,分道揚鑣是遲早的事情。」歐陽春細心給兩人解釋,「塔伯要獨立,就一定要有人、有錢、有地盤,人他早就有了,錢他還在掙,但遲早也會有,最麻煩的就是地盤。」

「美洲的地盤歸斯帕托,歐洲又歸倫納德,塔伯想要地方,就只能打這裡的主意了。」展昭瞭然地點點頭,「他上次來買箱屍為的就是最快速度地掙錢。」

「能這麼順利地入境,被警方抓住後又能快速地逃脫……」白玉堂看著歐陽春一笑,「所以你們就確定,警方內部一定有姦細。」

歐陽春點點頭:「我們經過了多方的調查,查明了藍成霖、俞慶延與塔伯有勾結,而且最近又有多個地方掌權的老大被殺——所以我們就猜測應該跟塔伯有關。」

「你們就意要與緝黑組合作,順藤摸瓜?」展昭點了點頭,剛想說話,眼角餘光瞟見洛陽小心翼翼地倒了杯水,悄悄溜進了審訊室。

白玉堂想阻止,展昭輕輕一擺手,走到了單面玻璃前,看裡面的情況。

就見洛陽拿著水跑過去,走到大鬍子身邊,小聲問:「你生氣了呀?」

大鬍子原本獃滯的雙眼漸漸地有了一絲神采,轉臉看看身邊的洛陽,輕輕搖了搖頭。

展昭一挑眉,頗有幾分吃驚地道:「他很疼洛陽。」

白玉堂和歐陽春也看出些端倪來,不語,繼續觀瞧。

小洛陽見大鬍子搖頭,鬆了口氣,端著杯子遞過去:「喝水不?」

大鬍子點點頭,就這洛陽微傾的杯子,慢慢地喝起了水,很快,杯子就見了底。

「還要不要?」洛陽問。

大鬍子搖搖頭,下意識地看了看單面玻璃。

洛陽笑嘻嘻地道:「別擔心,他們不是壞人。」

大鬍子聽了,點點頭。

洛陽轉臉看看桌子上的骷髏頭,問:「你干過壞事沒有?」

大鬍子顯然是一愣,隨即默默地點了點頭。

小洛陽似乎是有些難過,張口想再問,門卻被打開。展昭走進了叫了他一聲:「陽陽,這裡不能隨便進來。」

洛陽看看展昭,又回頭看看大鬍子,只得走了出去。展昭把他交給白玉堂,看了看門外,示意白玉堂把他帶出去,接下去的問話他不能聽。

白玉堂心領神會,把洛陽帶出了審訊室,交給白馳帶著,一起去吃些東西,自己便匆匆趕了回來。

見展昭獨自進去了,白玉堂想跟上去,卻見展昭對玻璃擺了擺手,只得站住。歐陽春頗有幾分好奇地道:「你倆有感應不成?」白玉堂一笑,不語,專註地看著審訊室里的情形。

展昭獨自走進審訊室,坐到了大鬍子的對面,低聲道:「他是你兒子?」

原本一臉淡然的大鬍子猛地抬起頭,呆愣了兩秒鐘後,開始拚命搖頭。

展昭微微一笑,道:「別擔心,陽陽出去了,什麼都聽不到。」

大鬍子聽到展昭的話後停止了搖頭,但隨即就發現了展昭嘴角的笑意,立刻明白自己已經被看穿了,只得頹喪地低下頭。

「我和玉堂,就是剛才抓你的那個警察,打算收養陽陽。」展昭注視著大鬍子的表情。

大鬍子抬起頭來,臉上滿是驚喜,然後重重地點頭。展昭看著他的舉動,突然覺得有些為他難過,就低聲問:「陽陽是個好孩子,你不想領回去養?他好像也很喜歡你。」

大鬍子低下頭,良久,默默地搖了搖頭,張開嘴,用一種怪異的金屬質聲音說「他不能跟著我」

外面的白玉堂和歐陽春都聽得一皺眉,這人的聲音就像是經過變音裝置處理過一樣,聽不出任何的音質。

看見展昭臉上的吃驚之色,大鬍子伸出沒被銬住的那隻手,撩起自己那長長的鬍子,露出了脖子。展昭就見他喉結旁有一條短短的刀疤,那是聲帶的位置,聲音干擾器是被直接植入的!

白玉堂看得驚異,問身邊的歐陽春:「哪個組織有這種習慣?」

歐陽春大搖其頭:「聞所未聞。」

展昭指了指桌上的骷髏,問:「他是誰?」

大鬍子搖搖頭,不說話。

展昭又將那疊照片推到他眼前:「這些是什麼?」

大鬍子依然搖頭,良久才自言自語地道:「別問。」

隨後,無論展昭再問什麼,他都不再回答。展昭收起了東西,準備離去,剛走出幾步,又回過頭問:「對了,你知不知道還有一個大鬍子?」

大鬍子一愣,睜大了眼睛瞪視著展昭,問:「他在哪裡?」

展昭看出了他眼中的緊張,微微一笑,接著問:「你知不知道黑夜懲罰者?」

大鬍子的眼神瞬間變得危險起來,雙眼緊緊盯著展昭,外面的白玉堂低叫了一聲「不好」,猛地開門沖了進去,與此同時,大鬍子也撲向了展昭……

事情發生得太快,大鬍子的一隻手被銬在鐵制的椅子之上,這椅子是用螺栓固定在地面的,一般人根本拉不動,但是他卻一把將凳子拉了起來。白玉堂衝進審訊室時,大鬍子已經撲到了展昭身邊,抬起凳子阻擋住白玉堂,冷聲說:「別過來,我不會傷害他……」

白玉堂冷著臉站在兩步開外的地方,雙眼盯著展昭,看他有什麼反應。

展昭還是一臉的從容,彷彿早就料到會有這種事一樣,抬手對著單面玻璃的方向輕輕一擺,玻璃外已經掏出了槍瞄準的歐陽春略一遲疑,還是把槍收了起來。

「放我走。」大鬍子簡短地對白玉堂說。

展昭轉臉看著大鬍子,問:「你想去找他?他是你仇人?」

大鬍子有些無力地看著展昭,沉聲道:「我還有事沒做完!做完了,你們想怎麼樣都行。」

展昭一挑眉,道:「不如我們合作怎麼樣?」

大鬍子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展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照片給他:「看看,還有背後的字跡。」

大鬍子將照片接到手裡,那正是展昭和白玉堂在警局停車場撿到的,署名「黑夜懲罰者」的照片。大鬍子似乎是有些猶豫,卻聽展昭接著說:「你不想快點抓住他?容他在世上多活一日,便是多一日的危害啊。」

白玉堂把身後的門關上,抬頭對大鬍子笑:「你沒那麼容易出去。」

大鬍子最終嘆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椅子,有些頹喪地坐了下來,苦笑著問:「怎樣合作?」

展昭走到桌邊,拿起其中一張小孩們的合照,問:「這些,都是什麼人?」

大鬍子盯著照片看了良久,淡淡地說:「除了我和他,其他的都已經是死人。」

白玉堂搖頭一笑:「不是兩個,是三個才對,陽陽不也是么?」

大鬍子抬起頭來,看著白玉堂,臉上有些笑意:「他不會是的,你們可以保護他,我死也安心了。」

白玉堂搬了一把椅子坐下,道:「說說你的事情來聽。」

大鬍子搖頭:「我不……」

「少廢話!」白玉堂瞪他一眼,「當兒子的小時候,就應該滿耳朵都是他老子的當年,你最好說明白了,以後我好回答陽陽,你幹嘛不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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