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國的死生 第1184章 你們就是一群狼

天氣出奇的好。

一般來說凡事都不是特別如人意,比如天氣,陽光明媚的一天往往陪伴著風。而且是超出人們喜愛程度的風力。但是今天顯然老天爺心情不錯,天氣好的讓人不忍心閉眼,如果有人在這種天氣選擇睡覺的話,那無疑是在糟蹋自己。

魏安就算想睡也睡不著。

前線的情報源源不斷的送回來,到了太陽依依不捨的從西邊往下墜的時候,最後的消息來了。

黑旗軍大獲全勝。

魏安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他竟然有些激動,竟然有些高興!

他甚至想站起來,朝著戰場的方向大聲吼一嗓子幹得漂亮。

不管一個人為自己考慮的有多重,不管魏安在這場戰役中表現的有多不光彩,但他始終是個漢人。當他聽到黑旗軍大獲全勝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是真的高興。敵人戰勝了另一個敵人,從某種情感上來說這絕對不是戰略意義上的高興。

他讓人把屋子裡的桌子搬到院子里,然後吩咐親兵去弄幾個熱菜過來。

他從中午開始喝酒喝到現在,但他之前喝下去的酒和水沒有任何分別。沐府的人幾乎都知道,魏安嗜酒如命。而且這個人千杯不醉,不管多烈的酒,在他面前都不會有一點威力。他習慣了在戰場上喝酒,甚至以前還是低級軍官衝殺的時候,都是一手持刀一手拎著酒壺。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緣故,他可能要提前至少五年爬到現在這個位子。

整個下午喝酒,都不如這一刻有喝酒的感覺。

他讓自己的幾個幕僚坐下來,陪著他喝。當然,這幾個人的酒量加在一起再翻倍,也不是他的對手。

「大將軍似乎很高興?」

叫做殷熬的幕僚笑著問。

「難道你不是一樣?」

魏安反問。

殷熬笑起來:「屬下也高興,畢竟這是一場大勝,畢竟這場大勝對於東疆來說太重要了。」

「遺憾的是……」

魏安嘆了口氣道:「這樣提氣的一場大勝,似乎和我沒有什麼關係。」

「怎麼會沒有?」

殷熬道:「如果不是大將軍下令將軍隊後撤了十里,黑旗軍不會那般放開手腳的去和洋人開戰。大將軍雖然沒有直接派兵參戰,但僅僅是這一點,在這場戰役里的作用就毋庸置疑。要知道大將軍冒著的風險,一點兒都不小。」

魏安苦笑。

是啊。

現在他還沒有想到,將來在沐廣陵面前怎麼解釋。這一場大聲確實讓人高興,可沐廣陵必然暴怒。也許用不了多久,沐廣陵就會親自來問罪。到時候魏安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因為他始終過不去自己心裡那個坎兒。

他畢竟,是沐廣陵一手提拔起來的。

「可不止這些。」

聲音來自於遠處,不是院子里的人說的。

魏安一驚,猛的站了起來。

說話的人站在院牆上。

穿一襲黑衣,身材修長,很俊朗。

不只是他一個人,院牆上忽然出現了不少人,這些人顯然修為都不低,不然不可能避開所有的護衛,在十五萬大軍之中自由自在的穿行,到了魏安的住所院牆上。毫無疑問的是,如果這些人是來殺魏安的,魏安已經死了。

「你是誰!」

魏安問了一句,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武王?」

……

……

桌子上的酒菜恰好上齊。

方解在魏安對面坐下來,自己動手倒了一杯酒。他的護衛都在院牆上沒有動,雖然外面已經聚集起來至少兩千人馬,將這個小院子圍的水泄不通。弓箭手已經瞄準了他們,只等一聲令下。

但是沒人敢下這個令。

因為魏安在院子里,誰都知道如果放箭的話,最先死的或許是他們的大將軍。

「王爺此來,有什麼事還是直接說吧。」

魏安掃了一眼院牆上站著的那些人,雖然他個人的修為也不俗,但是他看得出來,方解帶來的這些護衛隨便抽出來一個,都能殺了自己。東疆的修行界本來就很凋零,二百多年前中原修行者殺入東疆的那一場大戰的結果就是,二百年來東疆的修行界也沒有能恢複元氣。

現在看來,中原的修行者確實遠比東疆的修行者可怕。

「我自己的酒比你的好。」

方解笑了笑,品了一口酒:「這些年來走在四方,喝了很多酒,最好喝的莫過於大隋西疆樊固城的梨花釀。那就才是酒……但是今天這酒如果喝下去的話,比以往我喝過的任何一次酒都要重要。」

魏安臉色一變,隱隱間猜到了方解的意圖。

方解放下酒杯,環顧四周。

「我聽聞魏將軍和沐府的其他將領都不同,你不是靠著家族的力量才做到大將軍的,而是靠著自己的本事。」

魏安不知道方解想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國公爺抬愛,才有魏某人今天的地位。」

這話說的,像是把路都堵住了。但是實則不然,這話說得很有水平。

「第一,我是來致謝的。」方解緩緩道:「當然,如果僅僅是致謝,還不至於讓我親自來一趟。你能按兵不動,對於今天的這一場大戰來說很重要。我能猜到沐廣陵給你的指示是什麼,所以你能做到這一點殊為不易。」

「我自己來,是為了第二點。」

方解道:「我不是來勸你的,只是來告訴你,莫要自誤。」

魏安的臉色再次變了變,他知道方解這話可絕不僅僅是威脅。一樣的話在地位不一樣的人嘴裡說出來,分量肯定不同。這句話甚至不是威脅,因為魏安知道,現在方解已經可以專心致志的對付他了。

顯然,方解來是想讓他投降的。

「王爺,如果我願意的話,戰亂之際,東疆這片大地上早就有我的那麼一小片了。之所以我還在這裡,恰是因為我知道什麼是恩義。當初國公爺對我很好,現在我若做出些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我怕背不起罵名。」

「你怎麼做都會挨罵。」

方解笑了笑道:「你若繼續跟著沐廣陵和黑旗軍開戰,百姓罵你。你若離開了沐廣陵,沐府罵你。區別就在於,罵你的人多還是人少。」

魏安沉默不語。

方解道:「我沒必要苦口婆心的勸你什麼,因為我不需要那樣做。事實上你很清楚,這個天下早晚還要一統。但沐廣陵顯然已經失去了機會,我知道你還算有良知,雖然這幾年你沒和洋人打過什麼太大的仗,但你始終不是楊順會那樣的人。我需要一個替我守著東疆的人,在未來。」

方解說完這句話後起身,掠上院牆。

魏安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他,卻只看到了一個背影。

……

……

殷熬看了一眼魏安,沉吟了一會兒後開口說道:「大將軍,雖然之前方解的話不太友善,但屬下卻覺得,不是假話……請恕屬下說幾句無禮的話,大將軍重恩義,這也是屬下願意跟著您的緣故。但是大將軍有沒有想過,如果光憑恩義,大將軍留的住多少人?」

殷熬道:「這話說的可能太直接太市儈,但是,跟著大將軍的人大部分都是想謀個好前程。如果大家都看得出來沐府已經不能在統治東疆,大家跟著沐府也是膽顫心驚。也許用不了多久,會有很多人選擇離開。」

「大將軍現在有家眷,已經不是幾年前獨自一人的時候了。那個時候,大將軍可以來去自如,甚至可以為報效沐府而死,流忠義之名千古。但是現在,大將軍的妻兒呢?」

這話,猶如在魏安的心坎兒上擂了一拳。

是啊,他的家人怎麼辦?

幾年前,他還沒有妻兒的時候,他也絕不會有現在的這些顧慮。其實他內心深處何嘗不是猶豫過?無需殷熬來說什麼,他也曾自己想過離開沐府。沐府在東疆的地位已經不是以前那樣根深蒂固了,現在看來,最有希望一統天下的是黑旗軍。

「不用說了。」

魏安擺了擺手:「讓我靜一靜。」

殷熬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下去。

他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

魏安忽然又把他叫住,看著他的眼睛問:「你是不是拿了黑旗軍的好處?」

殷熬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屬下早些日子確實和黑旗軍的人接觸過,但沒有拿黑旗軍的一點好處。屬下這樣做都是為了大將軍考慮,大將軍當初是受了沐廣陵的恩義,您卻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殺了你!」

魏安站起來,一把攥住了殷熬的衣領:「你這個小人!」

殷熬臉色平靜,甚至沒有一絲恐懼:「屬下早就知道,這樣做可能被大將軍所殺,但屬下沒有猶豫。大將軍,屬下如果是為了自己投靠黑旗軍,能得到什麼?只不過是一些銀錢罷了,於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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