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國的死生 第0660章 劍四與九口箱

慎律堂首座在佛宗之中算不得一流人物,不管是按身份還是輩分。明王之下有四大天尊,四大天尊之下有諸多護法,都是佛宗德高望重之人。護法之下才是諸首座,而慎律堂在諸首座中也不過位列第二。

但,歷任慎律堂首座,都是一等一的大修行者。

要想執掌慎律堂,如果沒有驚人的修為自然不足以鎮服眾人。佛宗弟子畏懼慎律堂如畏虎,其一是因為慎律堂法度森嚴,一旦進去基本上如走了一遍地獄,還能活著出來的人能歷練出一身鋼筋鐵骨。其二,是因為慎律堂首座有生殺予奪的大權,副座以下弟子犯了錯,慎律堂首座不必請示明王就可以直接處置。

所以很多佛宗弟子打破頭都想進慎律堂,雖然按照道理進了經義堂才有資格成為佛宗的高層,但許多自知沒有實力進經義堂的便一門心思進慎律堂。在慎律堂里做事,佛宗弟子見了誰不是畢恭畢敬?有什麼好處全都塞進來,唯恐得罪了慎律堂的人。

上一任慎律堂首座,在楊奇和項青牛進大輪寺那天,被楊奇隔著七座大殿一劍斬了頭顱,之後大輪明王重傷逃走,大自在成了廢人被幾位護法關在地牢里,大輪寺里損傷慘重,所以這位副座便順利的接任了首座之位。

但這不代表他實力差。

要知道能在慎律堂做到副座的,其實力幾乎不弱於首座。

這樣一位在大輪寺里德高望重的高僧,竟是被蕭一九逼的破口罵人。不過按照輩分來說,蕭一九既然是上一任道尊,無論如何也是一派宗門的開創者,就算拿他和大輪明王相提並論也不為過。所以按照地位來說,蕭一九比這位首座要高一輩。

「蕭一九,我尊敬你是一位……」

慎律堂首座的話還沒說完,蕭一九懶洋洋的擺了擺手阻止:「打不打?」

慎律堂首座臉色變了變,隨即往後退了一步:「明王說,世間有諸多罪惡之徒,當以佛法教誨道其向善,但若是罪惡之徒冥頑不靈,即便是佛法慈悲也可化金剛怒,降妖伏魔,普度眾生。」

他伸手在胸前畫了一個圓:「今天我要帶你這中原之地的大妖大魔回大輪寺,鎮壓於法塔之下每日聽經禮佛。」

他胸前的圓向外擴大,瞬間變成了一個足有三米直徑的囚牢,這是純粹的天地元氣組成的囚牢,一旦被困進去就會遭受元氣的鎮壓。他雙手往前一推,那囚牢便朝著蕭一九飛了過去。與此同時,方圓三十米之內的天地元氣迅速的被從空氣中抽離出來,如往低洼處流的水一樣往那個囚牢裡面灌。

這囚牢竟是詭異離奇,不停的吸收著方圓幾十米內的天地元氣,無底洞一樣。這樣一來,就算對手是大修行者,可身體四周的天地元氣都被那囚牢抽空,也就無法施展。看起來這一招平平無奇,實則極陰狠。

釜底抽薪。

大修行者之所以有著超絕的實力,便是因為他們能掌控遠比普通修行者要多的天地元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周圍的天地元氣都被那囚牢吸了過去,大修行者也只就失去了強大的依仗。

蕭一九動也不動,依然坐在那裡。那個足有三米直徑的元氣囚牢將他罩了進去,然後開始慢慢的縮小。那是慎律堂首座在壓縮天地元氣,越是變小,囚牢內之人承受的壓力就越大。

「哼……」

站在慎律堂後面的一個紅袍僧人嘴角挑了挑:「當初在大雪山的時候,這個人的凶名也不知道被傳的多麼離譜,今日一見竟是個只會逞口舌之利的小人罷了。中原漢人歷來就只會口若懸河,有真正本事的倒是少見。首座的這梵天囚獄一旦困住對方,對方再想出來幾乎沒有可能!」

「師弟不可懈怠輕慢。」

另一個紅袍老僧道:「你莫非忘了楊奇的劍……」

「他又不是楊奇!」

之前的老僧冷笑道:「這世間哪裡有那麼多楊奇,中原漢人數以億計,還不是只有一個楊奇讓人頭疼?師兄你也太高看那些漢人了,若是他們之中真有那麼多高手,楊奇難道那麼多次需要孤身而行?」

「也不能太放心,此人既然能身為道尊自然不可小覷。」

另一個紅袍老僧眉頭皺的很緊:「他不躲不閃,要麼就是重傷,剛才不過是虛張聲勢……要麼……」

他的話還沒說完,在梵天囚獄裡的蕭一九緩緩地站了起來。

抬頭看了看天。

「那天師弟在大輪寺與大輪明王交手,我雖然不在場,卻就在寺外,他以師尊的一劍破萬法引天雷動,滅大輪明王十二次輪迴……那一日我才明白,我與他之間差了多少。不過他那一劍也給我打開了一扇門,讓我看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劍意。」

蕭一九自語,然後右手食指中指併攏成劍,向天一指。

「劍引天雷。」

這句話一出口,天空便暗了。

一劍出,而天象變。

天空中,有數道雷電自撥開厚厚的雲落了下來,如金龍自天空俯視,雷電盤旋了一會兒,忽然化作劍身,幾聲龍吟自天空炸起,明明還遠在雲端卻瞬息而至,一劍劈在那梵天囚獄上,咔嚓一聲,囚獄崩碎,天地元氣震蕩起來如同颳起了一陣颶風。

「劍一。」

蕭一九喃喃了兩個字,然後並指如劍指向那三個老僧。那幾條雷電如龍一般扭了個身,朝著三個老僧撲了過去。

「劍二,劍三,劍四。」

蕭一九接連說了三句,於是地上只剩下三具焦炭一樣的屍體。三位在大輪寺里也能以修為自傲的老僧,連一眨眼都沒有撐住就被劍意劈死。尤其是之前那不齒蕭一九修為的紅袍僧人,更是被劈成了無數碎塊,散落的滿地都是,偏偏一顆頭顱完好無損。又因為劍意太快太狠,他人頭落地的時候尚且還有一分意識。

在他最後看人間的一眼裡,那四道閃電圍繞蕭一九盤旋,聲若龍吟。

「唉……」

劍意散去。

蕭一九長長的嘆了口氣:「師弟可以引劍十二,我卻只能引劍四……」

遠處,蠻王看到這一幕後顫抖著跪了下來,伏地而拜。她後面,數不清的蠻人跪倒了一片,五體投地。

蕭一九轉頭看了看他們,眼神里有了些許笑意:「師弟,當初你讓我留在蠻人這裡,我能猜到你的意圖,有這些蠻子在,蒙元人想要東進中原就多了一道牆。我會讓這牆更堅實些,不辱你的信任。」

……

……

沫凝脂從房間里出來之後,低聲和方解說了幾句什麼。而在她身後屋子裡,阿莫薩就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生機一樣,癱坐在椅子上變成了一攤泥,也不知道她剛剛經歷了怎麼樣的一場磨難,堂堂紇族大巫師連羅耀都頗為推崇的人竟像是沒了三魂七魄。

方解和沫凝脂交談的時候,故意和眾人拉開了距離。所以誰也不知道沫凝脂和他說了些什麼,就如不久之前桑颯颯將他叫到一邊低聲說了許多一樣,只屬於兩個人知道。

「謝謝。」

方解對沫凝脂抱了抱拳:「無論如何,你幫了我忙。」

沫凝脂好看的彎眉往上挑了挑,那張臉美的無可挑剔。方解也算閱歷不俗,可真要是論起相貌來,他所見過的女子中只有桑颯颯能和沫凝脂平分秋色。沉傾扇之美在於冷靜,沐小腰之美在於溫柔,完顏雲殊之美在於單純,而沫凝脂之美,說不清也說不完。

「又不是第一次幫你。」

沫凝脂淡淡笑了笑,眉宇間的那種誘惑讓人心裡跟著顫。若是尋常男人,心志不堅定者說不得已經拜倒在她身前,惟命是從。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

方解收拾了一下心神後問。

「那三年,算不算幫?」

沫凝脂問。

「算。」

方解點了點頭。

「那就再多說聲謝謝。」

他說。

「不必……我之所以幫你,是因為幫你一次我就殺你更狠一些。所以我不介意多幫你幾次,到殺你的時候才會多些滿足。」

沫凝脂依然在笑,溫柔嗓音里的話語這般狠卻偏偏不冷。

方解聳了聳肩膀:「要殺我的人還真多,你得先排隊。」

「還要排多久?」

沫凝脂問。

方解剛要回答,沫凝脂卻笑著搖了搖頭:「排多久都沒關係,我應該會比你活的久一些。而你經歷過的威脅越多,自然就越不好殺。而你越是不好殺,我殺起來才會越有興趣。所以……千萬別死在別人手裡啊。」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往遠處走去。

自從羅耀帶兵離開雍州之後,這城裡的人似乎都在有意的去淡忘去磨滅羅耀留下的痕迹。人們甚至慶祝過羅耀離開,雖然在紇人入侵的時候人們無比地期盼著羅耀回來。但人心總是矛盾,他們一邊期盼還一邊恨著,想著若不是羅耀這些年殺紇族殺的太狠了些,紇族人的報復也不至於這般強烈。

在羅府里,也一樣。

羅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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