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很多張不同的面孔，會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現出來。
白曉笙在林幽蘿的面前，是個成熟偶爾小可愛的溫柔女性。
但是在對手的面前，她卻會化作山林中的老虎，兇惡到擇人而噬。
就比如此時此刻，她看向矮個子男人的眼神，既淡漠又冷冽，就像是冬季的寒風，能將人從骨子裡都吹的凍僵。
因為距離很近，所以就算是在昏暗的光線下，矮個子男人也能看清對方臉上，那冰冷徹骨的笑容。
殺人的眼神是什麼？
如果前一天有人這樣問他，他一定會覺得對方有病，他哪裡見過什麼殺人的眼神，又不是遇到逃犯或者殺人魔。
但是現在，他體會到了。
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感覺，卻是實實在在的感受，這是生物的本能天性中，對捕獵同類的生物有著畏懼感。
血腥味。
或許不應該用味道來形容，這明明是用眼睛看到的，但更多的卻是一種直觀的感受，對方的眼神里，的確透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道。
恐懼油然而生。
從他的捕獲影像的眼睛開始，恐懼就像是一根根尖尖的小針，一點點的在他的肌膚上蔓延，讓其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慄起來。
「你別亂來，這裡是影院，周圍……到處……到處都是人。」
矮個子男人牙關都在打著顫，比起身體上的疼痛，來自內心的恐懼，才讓人真正喪失鬥志。
他本來也就一個普通人，又不是受過訓練的殺手什麼的。
「誰派你來的？」
白曉笙向前走了一步，眼神淡漠，低聲問著。
她的手很細很長，宛若玉石一樣潔白無瑕，每一根指節都是黃金比例，看上去就是打磨好的藝術品。
但是這雙藝術品，是染過血的。
「我就一跑腿的……真不關我事……」矮個子男人哭喪著臉，癱坐在地上，有些畏懼的看著白曉笙：「你別動手……姑奶奶，拳王姑奶奶，神仙姑奶奶，你這一拳下去會要了我的命！」
剛才挨了一下，看都沒看清怎麼發生的，到現在都起不來，對方還說沒用力氣，那用了力氣後，自己豈不是會被一拳打死？
驀地想起學生時代看水滸，覺得那什麼三拳打死鎮關西，武松打虎都是小說傳記，但現在來看並不一定全是杜撰。
起碼對方這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看上去沒啥威脅力，可能會直接一拳打死他。
「你覺得……我會殺你？」
白曉笙彈了彈畫著花邊圖案的指甲，慢條斯理的問了一句，完全無視了對方的吹捧。
「嗯……哦不不不……不會……」
矮個子男人點了點頭，隨後愣了兩秒，又連忙搖成了撥浪鼓。
他略帶滑稽的動作，若是有其他人在場，可能會忍俊不禁的發笑，但是面前站著的是白曉笙，她只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對方。
「我問你答。」白曉笙輕輕蹙著眉頭，露出一絲不耐煩，「再給我多說一句廢話，下場有你好看的。」
「是是是……」矮個子男人點著頭，臉上擠出討好的笑容：「您問，您問……」
完全是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武力嚇破膽了。
「名字。」
「我……周毅。」
「做什麼的？」
「做室內設計的工作……」
「看來真不是記者……說，誰派你來的？」
「我……」
問到這個問題上的時候，矮個子男人周毅，臉上出現了猶豫不決的神態。
他的猶豫不決，造成了白曉笙的狠辣果斷。
嘭——
她手只是輕輕往前一伸，單手就抓住對方厚實的脖頸，直接把這個成年男人提在半空中，然後在對方茫然的表情里，一推一送就將其摔在後邊的牆壁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周毅只覺得全身無一不痛，而且是那種快要背過氣，但又恰好沒有昏過去的痛感。
對於人體骨骼和內髒的具體結構，白曉笙不是學醫的，並不懂太多，但是作為格鬥者，她則是知道打哪最痛，又不至於受太多傷。
這麼些年的鍛煉，對於力道的把握，她倒是爐火純青了起來。
周毅跌在角落，頭暈眼花的躺在冰冷的地上，過了兩分鐘，他才緩過神來，看向白曉笙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
如果先頭只是受到驚嚇，那麼現在就是實打實的，感到死亡的威脅了。
「我再問最後一遍，誰派你來的。」
白曉笙站在樓道間，居高臨下的看著，風姿綽約，彷彿從來沒動過手一樣，淡定的一塌糊塗。
「是我……公司的老闆。」周毅已經沒有絲毫猶豫了，他如實回答著：「你可能聽過，沐林地產，李建豪，李總。」
「李建豪？」白曉笙喃喃自語了幾秒，仔細回想了一遍，發現並不認識這個人，「我雖然在沐林購置過房產，但我並不認識你們老闆。」
「那我就不清楚了，他前天就找了我，給了我一筆錢，說是活動經費，要我調查你的行蹤，接觸過什麼人，去過什麼地方，都要收集信息，然後向他彙報。」
周毅苦笑了起來。
他拿過李總的錢，自然不可能恨自己老闆，但也不敢恨上白曉笙，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攤上了這麼一個凶神惡煞的女人。
「我最近才回到國內，應該沒有得罪過這個李總。」白曉思索了片刻，隨後又問道：「他有和你說過原因么？」
「沒有，我就是個小職員，老闆叫我做啥我就做啥，具體原因我還真不知道。」
周毅完全老老實實了，有啥就說啥。
白曉笙仔細辨認了下對方的表情，發現並沒有說謊的痕迹，於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這個名叫李建豪的房地產老闆，她就算翻遍前世的記憶，也沒有這一號人出現，應該不是什麼仇家。
只是她不過在沐林地產買了兩棟樓，算是財大氣粗的大客戶，但也不至於派人來跟蹤自己的行程吧？
自從回國以後，特別是得知顏子卿來到華國後，她表面上在大學裡好好上課，實際上卻是保持著高度的敏銳，生怕遇到從暗處射來的黑箭。
不然的話，就算是被偷拍，白曉笙也不至於反應如此激烈。
難道，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她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