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血戰南洋 第255章 訪蘇(四)

在當時的蘇共中央委員會中,勃列日涅夫是被公認為能力較弱的人,對誰都構不成威脅。他本人也曾多次「謙虛」地表示過:自己沒有領袖的才能,更沒有那樣的野心。因此,在險象環生的權力場中,勃列日涅夫反倒躲過了無數災禍。

若要評選史上最搞笑的國家首腦,勃列日涅夫當仁不讓。由於沒有受過良好教育、知識貧乏,曾鬧出許多笑話來。他在和美國總統吉米·卡特私下會晤,照本宣科,念著為他準備的稿子,當念到划去的段落時,竟轉過頭去問翻譯:「我還要往下念嗎?」又有一次,勃列日涅夫到亞塞拜然視察,在亞塞拜然黨員大會上致祝賀詞。他拿錯了別人為他準備的另一份講話稿念了起來,居然沒有發覺由於他的講話與大會毫不相干,台下聽眾騷動起來,秘書連忙替他換了一份講稿,他這才明白念錯了稿子。

赫魯曉夫下台後,蘇斯洛夫和謝列平為爭奪大位陷入僵持,為避免兩敗俱傷,只好暫時推舉勃氏為蘇聯最高領導人。在許多人眼中,勃氏不過是個過渡性人物。每當政治局開會討論重大問題時,勃氏的許多提議經常被否決,本人也多次受到其他成員的批評。

為了自己的「威信」,勃列日涅夫甚至不惜向同僚們乞求說:「領導人需要威信,你們幫幫忙吧」他還曾要求同事:當自己在群眾大會上講話講到某一處時,請帶頭站起來鼓掌,以帶動群眾喝彩。然而就是這個看似平庸的勃列日涅夫,卻在幾年內不動聲色地剪除了謝列平等人的黨羽,牢牢坐穩了蘇共中央總書記的大位。

這與赫魯曉夫當年被同僚篾稱為「土豆政客」,卻又把貝利亞、莫洛托夫等巨頭一一搞掉的過程何其相似。都說歷史不能重演,但相似的事件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歷史舞台上。

勝利之後的麻痹大意在什麼時候都是存在的,赫魯曉夫打倒了強大的對手,自以為已經控制了大局,在鞏固自己的權力方面放鬆了警惕。他不象斯大林那樣,殺掉自己懷疑的對手,但也不應該容忍可能的敵手留在能威脅他的位置上。或許是勃烈日涅夫的表演過於逼真,或許是赫魯曉夫過於自信,使他還沒有看到自己的改革成果時便黯然「退休」了。

黃曆臉上帶著笑容離開向他敬酒的勃列日涅夫,後背卻透出寒意。真小人好對付,怕就怕這種偽君子,防不勝防,防不勝防啊和這個謙恭、低調的陰險傢伙比,現在張揚、粗魯的赫魯曉夫簡直可愛極了。

「總統先生,我希望你能允許我們派人去貴國參觀學習。」赫魯曉夫紅著臉走了過來,嘴裡有濃濃的酒氣,「貴國的發展速度令人驚訝,如果不是人口因素的制約,相信會取得更大的成就。對此,我們既感欽佩,又感好奇。」

「歡迎之至。」黃曆笑著說道:「希望我國的經驗能為蘇聯提供幫助,這是令我們感到欣慰的事情。雖然我們兩國的政治制度不同,但還是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要使本國人民生活得更好。」

「是的,這是每個對人民負責任的政府都應該具有的目標。」赫魯曉夫點頭贊同道:「社會資本主義,這個說法很有意思,總統先生的精闢理論,也讓人很受啟發。嗯,嗯——」赫魯曉夫與黃曆緩步走到擺滿食物的大桌前,笑著指點道:「不錯,這些菜肴不僅吃起來香,看起來也相當不錯。」

黃曆拿過一個盤子,用公用夾子揀了幾樣菜,笑著介紹道:「這些菜式都有好聽的名字,講究色香味俱全,有的菜還有很長的歷史,有很美的傳說。我們正在把華人的傳統文化重新挖掘,發揚光大。一個民族必須要有自信心、自尊心、自強心,才能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至於社會資本主義的理論,也並不是什麼新奇的東西,而是為了解決實際問題而慢慢產生的。只不過我稍微將之整理,使之系統化了一些而已。」

「那也很了不起。」赫魯曉夫往嘴裡塞了塊怪味雞,連連點頭,也不知道是稱讚食物,還是稱讚黃曆,又抿了一口酒,眼睛眨巴眨巴,很受用的樣子,「能看到資本主義制度的缺陷,並找到解決的辦法,真的很了不起。嗯,總統先生說過在蘇聯開餐館的事情,嗯,可以,但不能叫中式菜館,可以改個名字。」

黃曆微微一笑,說道:「只改個名字,當然好說。希望這些菜肴能讓貴國的人民感到滿意,正如您所說,光有麵包是不夠的,生活要豐富一些,這也是人的正常需求。」

「還有一件事情。」赫魯曉夫繼續說道:「我希望在蘇聯與貴國之間能夠建立直接航線,並將放鬆對貴國遊客的入境申請。我認為我們自己的克里米亞和高加索海岸是世界風景的代表作,有如此自然魅力的社會主義國家,在旅遊業上竟然比不上南斯拉夫,實在是一件令人感到臉紅的事情。我們馬上要開始一個大的興建飯店和開發利用我們自己的旅遊資源的計畫,而且派人去南斯拉夫學習如何管理龐大的旅遊業的重要經驗。」

「我想這是一件令人振奮的消息。」黃曆讚賞地點了點頭,「肯虛心學習,能承認自己的不足,這是一個民族長盛不衰的主要原因。我將很樂觀地預計,在不久的將來,會看到一個開放的、充滿吸引力的蘇聯,一個偉大的、擁有廣闊胸襟的俄羅斯民族在世界上屹立不倒。」

「我想,對於這一點,你不會失望的。」赫魯曉夫很高興,揮舞著手臂,很自信地說道:「同總統先生,及同鐵托同志的交往告訴我,從事社會主義建設有不同的途徑。沒有單獨哪一個模式或模子適應世界上所有的國家,認為有這樣一種模式存在的人無疑是愚蠢的。蘇聯一定會突破斯大林模式的束縛,煥發出耀眼的光采,是的,現在已經取得了不小的進步,這是有目共睹的。」

黃曆笑著點頭,心裡卻為赫魯曉夫感到惋惜,如果赫魯曉夫真的能認真吸取教訓,虛心學習別人的長處,熬過六五年,等到蘇聯的石油被大量發現,那筆令人難以置信的財富會讓赫魯曉夫有何改變,又將使蘇聯變成什麼樣呢?自己有必要插手蘇聯的事情嗎?這是福是禍,恐怕誰也猜不透。即便當面告訴赫魯曉夫,他的身邊藏著個野心家,開玩笑,這不僅會讓赫魯曉夫懷疑是在挑撥離間,更會得罪未來的蘇聯領導人。看來,還得要從長計議,仔細思考一番才行啊!

……

接下來的會談變得順利了許多,因為鮑爾斯的問題得以解決,黃曆樂得大方地滿足蘇聯的一些要求,反正可以向美國託辭說這是解救鮑爾斯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工作變得輕鬆了,黃曆和赫魯曉夫都不必親自去參加,交給手下人去會談,兩個人只需最後把關,等待最後的簽字便可。

如果說領導人的關係可以左右國家的關係,顯然有些片面,但這種現象確實大量存在。總統也好,總理也罷,都是人,免不了有個人好惡,免不了有個人的情緒,而最好的例子便是中蘇之間的疏遠和分裂,兩位領導人都應該對此負上責任。

而黃曆與赫魯曉夫的關係卻變得親近了起來,一來黃曆對赫魯曉夫的印象還不錯,改革者的勇氣,以及相對而言,比較直率的性格,讓他很讚賞;二來赫魯曉夫既羨慕南洋聯邦經濟發展的速度,又處在改革的十字路口,急需得到理論上的幫助,以及實踐上的經驗。於是,兩個人在一起談話時,互相探討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剝削階級的存在,反而使美國大多數民眾的生活水平要高於世界平均水平。」黃曆輕輕搖著頭,反駁著赫魯曉夫,「這很可能是你們關於剝削階級的定義有問題,腦力工作者無疑也是勞動者,應該得到報酬,比如研究室里的科學家。那麼所謂的資本家,他們進行了投資,也在運用智力,進行管理,無疑,他們也應該得到報酬。」

「不,這不一樣。」赫魯曉夫堅持著自己的觀點,「小資本家也好,大資本家也好,真正重要的是他是個資本家。而資本家都是一路貨,他們斂財的胃口是巨大的,貪婪決定了他們對工人階級的態度。」

「呵呵,討論這個問題完全沒有必要。」黃曆擺了擺手,說道:「在我們國家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資本家,而貴國只有一個資本家是合法的,那就是國家政府,應該是這樣的吧?」

赫魯曉夫眨著眼睛,仔細聽著翻譯的複述,然後使勁搖著頭說道:「不對,你這是詭辯,更是理解錯誤,將企業收歸國有,並不是說國家或政府就成了資本家。」

黃曆不想繼續這場由赫魯曉夫掀起的辯論,他轉移了話題,與赫魯曉夫談起了有關南洋聯邦農業和工業的一些心得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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