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血戰南洋 第018章 巷戰之地

黃曆站在路旁的土包上,雨水順著他的下巴、衣角不斷溜的向下流,他的腰板卻挺得筆直,注視著大戰後的士兵們。一個營三個連,傷亡足有一半,一百多條鮮活的生命又把鮮血灑在了抵抗侵略的祭壇上。

一輛土戰車陷進了泥里,疲憊的戰士們在奮力猛推,黃曆跳下來,用肩膀頂住,雙膀用力,喊著號子,和戰士們合力把它推了出來。

此次作戰給予了鬼子不小的打擊,但鬼子這麼快便決定撤退依然令他有些意外。他已經做好了與鬼子進行激烈戰鬥,反覆爭奪的準備,作戰只動用了一半的人馬,卻一直保留著一千多人的預備隊。現在,鬼子大步後退,讓出了二十幾個村莊,讓他不得不仔細思索其中的用意。

從整個西婆羅洲的敵我雙方力量來看,勿庸置疑,依然是鬼子佔據著優勢。但鬼子要防守廣闊的地域,才使得鐵血青年軍能夠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鬼子主動後撤,保存住了大部分有生力量,也使其兵力能夠相對集中。鐵血青年軍獲得了地盤,得到了更多的糧源、兵源,也沒有什麼不滿的地方。當然,在防線被突破,腹地被襲擊破壞的情況下,主動撤退對鬼子來說是明智的決定,這讓黃曆懷疑自己是不是把鬼子看得太蠢了,以為他們是狂熱而執拗的。

背靠山林,爭奪鄉村,進而包圍城市,這是堅定不移的戰略布署。不管鬼子主動撤退有什麼陰謀詭計,此次軍事行動的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便是鞏固和加強地方。兵來將擋,水來土屯,以後的戰鬥會更加激烈,也可能會遇到意外和挫折,謹慎小心是必要的,但瞻前顧後就絕對不可取了。

圍剿和掃蕩,鬼子的招數不外如此。而行動之前,必然要籌措物資、準備彈藥、徵集民夫,這些有跡可尋的徵兆,必然會被潛伏在敵占區的情報員所覺察,並提前預警。從這些方面一想,黃曆便又釋然了。

況且,此次作戰的收穫並不只是佔領了一些村莊而已。滲透進敵占區的部隊勇敢穿插,大肆破壞後,在鬼子撤退要圍剿消滅他們的時候,並沒有象鬼子想像的那樣朝東突圍而回,而是突然向西南挺進,進入了楠阿皮諾和楠阿克芒之間的拉亞山,在鬼子的腹心打下了一顆釘子。

雖然這支部隊只有三百多人,再加上沿途村莊加入隊伍的華人青年,也不過五百人。但這支部隊在拉亞山的存在,與在西、中婆羅洲交界的馬勒山活動的鐵血青年軍主力形成了犄角之勢,將有效地牽制鬼子的兵力,使其不得不抽兵專門對這支部隊進行警戒和監視。

「戰爭無非是政治通過另一種手段的繼續。」這是克勞塞維茨在《戰爭論》中的原話,簡化後便是最為人們所熟知的「戰爭是政治的延續」。

打下地盤,建立政權,這是相輔相成的計畫步驟。軍事行動結束,鬼子的防線被迫後縮,軍隊向前挺進,將二十幾個村莊納入懷中。雙方暫時偃旗息鼓,隔著一條小河對峙,就象拳擊比賽的休息時間一樣,兩個對手各自在狠狠瞪視著,補充著體力,憋著要在下一個回合中擊倒對手。

此時便是慕容辰、鍾可萍等人忙碌的時候了,大批政務人員在少量軍隊的保護下接管了村莊,一個包括陳嘉庚等眾僑領在內的政務委員會成立起來,迅速取代了撤走的鬼子政權機構。鬼子幹得很「不錯」,這使政務委員會在爭奪人心的戰鬥中,不用付出太大的代價,只要稍微實行些惠民政策,便極易得到民眾的支持和擁護,特別是華人,在飽受日本人虐待和掠奪後,見到這支純是同胞的軍隊和官員,喜悅之情難以言表。

在政權基本穩固,各村都組建了護村隊後,即便是少量的軍隊,也都撤了出來,集結在各要點,準備迎擊日軍的進攻。

同樣是在敵後堅持鬥爭,鐵血青年軍和八路軍的戰術打法有很多相似之處,但區別卻不少。舉個例子,兩支抗日武裝的地盤和鬼子的佔領區是犬牙交錯的姿態,沒有什麼固定的界線,因為從兩者的實力來說,不可能構築堅固的防線來硬擋鬼子;但鐵血青年軍相對於八路軍來說,裝備和訓練要好上不止一個檔次。八路軍通信能力太差,電台到一九四四年才普及到軍分區,內部聯絡基本靠腿,一封鎖就兩眼漆黑,有心無力,至於友臨增援,也是甩開大腳拚命跑,極個別部隊有騎兵建制,還能玩把快速增援來時髦下。所以,八路軍的人不少,可惜經常被分割,等知道別處被攻擊掃蕩,通常黃花菜都涼了;而鐵血青年軍目前的編製是三個小團,再加挺進拉亞山的一個營,再加上指揮部和基地,一共有六部電台,通訊聯絡的暢通,使得軍隊之間的配合十分默契,協同作戰能力的加強使得軍隊整體實力大大凌駕於八路軍之上;當然,論部隊忍受艱苦的程度,黃曆自認不如。

隔著河,用望遠鏡能看見對岸的日軍正在構築工事,沒有炮樓,全是壕溝和碉堡。大概是吃了虧,知道鐵血青年軍有火炮,便不再修這種「活棺材」了。

雨季已過,河水很湍急,被炸毀的橋樑只剩下了幾根孤零零的支柱,在河水中經受著衝擊。

「這倒是個天然的界線。」區忠放下望遠鏡,對黃曆說道:「我們只挖了戰壕,似乎有些單薄,無法阻擋鬼子的攻擊。」

黃曆暫時沒有說話,依舊觀察著對岸,半晌才微皺著眉頭放下瞭望遠鏡,低沉地說道:「我們是游擊隊,一定不能忘了游擊才是我們的主要戰術。構築陣地只是遲滯敵人,為我們贏得布署和準備的時間,可千萬要盡量別跟鬼子打陣地戰,咱們還沒那麼多的本錢。」

區忠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你設計的那個壕溝不錯,還有那種,讓日本矮子跳腳都不夠高的,為啥不用出來?」

鐵血青年軍修築不起鋼筋水泥碉堡,而是挖掘了一些土木工事和戰壕。在與鬼子爭奪據點的時候,戰壕工事發揮了很大的作用。這種戰壕工事是按照黃曆的要求,在側壁又挖了防火炮、防飛機轟炸的貓耳洞。敵人炮火準備時,只留幾個觀察員監視敵情,炮火一停,鬼子向上沖的時候,觀察員一發信號,戰士們才從貓耳洞里鑽出來射擊迎敵,這樣便極大的減少了戰士們的傷亡。那時候鬼子的火炮雖然很猛烈,但根本就達不到後世的那種地毯式轟炸,那種能夠將山頭削平幾尺的覆蓋性炮火。而這需要鮮血和生命來換取的經驗,卻由於黃曆的出現而發生了改變。

「好菜得一盤一盤的上,咱們把招數都用完了,以後還怎麼當獸醫?還怎麼治鬼子?」黃曆呵呵一笑,拉了一把區忠,兩人轉身貓腰出了樹叢,騎上馬,在警衛的保護下,向奧南村馳去。

奧南村比較接近鬼子的防線,更處於交通要道上,前面還有一個小村子擋著,可以起到預警的作用。因為奧南村比較大,而且因為前年著過一場大火,幾近燒成了平地,所以有不少房屋再建時,採用了土石結構。其他各地的村子民居,則多採用當地盛產的各種竹、木和棕櫚樹葉為材料,造型簡樸粗實,是它的突出風格;防晒、遮陽、隔潮、通風等實用性很強的諸多優點,又是熱帶和亞熱帶地區各族古民居建築的共有特徵。

自從佔領該村,黃曆便覺得這裡有可利用的地方,於是他讓人造謠生事,說得到確切消息,鬼子不日即來掃蕩,要把此村殺得雞犬不留,弄得人心惶惶。等到政務幹部前來,又奉命對居民們進行限期疏散。於是,政務委員會和軍隊派人在其他的村子裡建好房屋,並出動人力,協助居民搬遷,還給予了一定的經濟補償。至於釘子戶,嘿嘿,現在是戰爭年代,好言好語不聽,也就只能使用強迫手段了。反正,現在奧南村已經沒有了居民,並且被封閉起來,一個團的士兵駐紮在這裡,正在熱火朝天地構築著工事和堡壘。剛剛修好的廢窯冒著濃煙,將泥土燒成大塊大塊的方磚。

巷戰,一般也被人們稱為「城市戰」,這是因為巷戰是在街巷之間逐街、逐屋進行的爭奪戰,發生的地點通常都是在城市或大型村莊內,是最令指揮官感到頭痛的作戰方式,更是一場令人恐懼的消耗戰。

而奧南村便是黃曆選擇的巷戰之地,地下掩體結合地面工事,再加上突擊修築的迷宮似的牆壁小巷,絕對是任何一支敢貿然闖進的敵人軍隊屍橫遍野的墓地。出其不意的伏擊與防不勝防的狙擊,會使進攻者膽顫心驚,陷入驚惶不安的恐懼魔影中而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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