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血火征程 第039章 耗

呯在怒吼的寒風中,槍聲顯得飄緲而輕微。好運到頭了,日軍軍官的腦袋象被大力打了一棒,舉著軍刀,他像一堵爛牆似的直挺挺地仰面摔倒,污血淌在雪上,變得更粘稠,風颳起的雪塵猛烈地撲上去,凍結它,阻止它的流動。

二戰中的狙擊手的主要打擊目標是:敵方軍官,前方觀察員,射擊觀察小組成員,從損毀坦克中爬出坦克手,炮兵,機槍手等另外,類似於彈藥庫、油料庫、指揮部等薄弱環節也非常容易成為狙擊手的高價值戰術目標。而衡量一個狙擊手的成功之處不在於他射殺了多少人,而在於他能對敵人造成如何的影響。

德軍的狙擊手就充分作到了上述幾點。盟軍在諾曼底登陸後,美軍有一天連續八次發起攻勢,指揮官都被一一射殺的記錄,結果美軍當天再也沒敢發起進攻。

在整個西線,由於這些頑固的德軍狙擊手造成的巨大傷亡,盟軍官兵對他們的態度可以說是冷酷無情的。往往一經逮捕不經任何審訊直接就槍斃了,盟軍官兵對他們實在是恨之入骨了,至少美軍是這樣感覺的。一個狙擊手就可以有效控制相當大的一個區域,而清掃一個地區的狙擊手是一項非常耗時而危險的差事,有時甚至要花上一天才能清理出一塊露營地。

而黃曆含憤出手,幾乎暴發出所有的身體潛能,變成了真正的「看不見的索命魔鬼」。

是的,現在的黃曆狂熱而瘋狂,卻又不失本身的冷靜和機智,展現著出色的狙擊手所具有的幾乎全部特點:他精力充沛,有著鋼鐵般的意志,精神高度集中地投入戰鬥;他理智地選擇目標,而不是盲目射擊;他有著出色的忍耐力;他是利用地形的專家,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物體進行隱蔽,勇敢而不喪失理智……再加上他的專業的狙擊武器,幾乎看不到火光的精準射擊,在呼嘯瀰漫的風雪之夜,將一個個鬼子送進了黑暗的深淵。

舉著望遠鏡,小野站在樹林中,瞭望著戰鬥的進展。雪落在他的頭上、身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但他卻一動不動。當這幾個鬼子衝上去的時候,他已經趕到了這裡,起初並沒有太多的考慮。很正常的軍事行動,趕跑或殺死敵人,任何一個指揮官都可能下達這樣的命令。

小野越看越心驚,對手太可怕了,他隱約看到了一次白色人影的快速閃動,遠遠的很模糊,但隨後便找不到目標的具體位置了。帝國士兵一個個的倒下,敵人似乎在用槍頂著人體射擊,異常準確,緊緊地趴在地上還能暫且保住性命,抬頭射擊就會被子彈擊中。

喊叫傳令是沒有用的,這該死的風雪,不僅使視線受到了極大的干擾,連聲音也被寒風和雪片所消耗,十幾米外就要放開嗓子大吼,才能被別人聽到。

「閣下,請允許我帶隊出擊,從側面迂迴過去——」一個軍官來到小野身旁,大聲說道。

小野舉著望遠鏡的手微微動了一下,沉聲說道:「八嘎,你好好看看這風向,頂風冒雪會有怎樣的速度,在雪地里象烏龜一樣慢,成為敵人的活靶子嗎?」

鬼子軍官咽了口唾沫,被憤怒沖昏的頭腦有些冷靜下來。是啊,這該死的天氣,使得無敵的皇軍發揮不出應有的威力,而敵人可怕的槍法,實在令人膽寒。

「單人獨騎就要把我們困在這冰天雪地里,一個個地消耗乾淨。」小野放下望遠鏡,衝上去的最後一個鬼子也已經趴在雪地里不動了,他轉過身,避開撲面而來的風雪,神情有些蕭索地嘆了口氣。

「只有,只有一個人嗎?」鬼子軍官猶豫地問道。

「一個支那人。」小野重申了一遍,緩緩說道:「大木君曾經給我講過他在鎮子上的戰鬥,就是面對一個支那人,憲兵所被搗毀,一條軍犬被打死,幾個皇軍陣亡,卻沒有抓到他。」

「真,真的是很可怕的傢伙。」鬼子軍官表情很驚愕。

「大木君還真是給我找了個好對手呀」小野自嘲地一笑,猛地一揮手,說道:「那就認真地較量一下吧,一個好對手,值得讓我們打起精神。」

「要進攻嗎?」鬼子軍官將手按在了軍刀柄上。

「不。」小野很堅決地搖了搖頭,說道:「在有些時候,有效的防禦就是最好的進攻。敵人就希望我們盲動暴露,好用那精準的槍法把我們幹掉。而我們,應該從帝國勇士的鮮血中得到教訓了。」

留下三個士兵監視敵人,小野回到宿營地整頓人馬,情況是令人沮喪的,五十多人的小隊,經過程盈秋和王虎的消耗,再有黃曆的橫砍豎殺,死傷慘重,完好無損的只剩下了十二個,傷員加在一起,有十七個,多數是王虎這門遠程迫擊炮,再加上黃曆的詭雷造成的彈片傷。

「重傷員有七個,輕傷十個。馬匹只截住了三匹,很難,很難全員而退。而且,而且物資也被敵人放火焚燒,所剩無幾。」鬼子軍官感到震驚和悲傷,這真是一場令人不敢置信的噩夢,赫赫皇軍竟然會落到這凄慘的結局。

小野頗費腦筋地撫著額頭,傷員已經超過了戰鬥人員,這是太大的拖累,何況外面還有一頭窺探著、襲擊著他們的「惡狼」。這場突然降臨的大風雪,即便是有足夠的馬匹,前進的速度也快不到哪裡去,緩慢地走在雪野中,那真是敵人最好的射擊目標。恐怕這也是敵人最希望的,鮮血和屍體會成為撤退之路的點綴。

看著不斷發出呻吟的傷員,小野握緊了拳頭,固守待援,與敵人拼時間,這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不知道援軍在這風雪之中,幾時才能夠來到。

「給大木閣下發報,我們被困於白石峪東南約二十公里處,大雪封路,馬匹被劫,物資損失,外有強敵,請他派兵接應我們。」小野終於下了決心,拋下自己的尊嚴,伸手叫過報務員,低沉地說道。

「哈依」報務員答應一聲,跑進帳篷。

「閣下,不如由卑職在此等候。」鬼子軍官猶豫著上前說道:「您帶著兩名士兵先行撤離,路上遇到援兵,也好給他們指明快捷的道路,以便儘快趕來。」

這話說得好聽,意思倒很明白,便是讓小野先行偷偷逃命,他們在此吸引敵人的注意力。

「我不會走。」小野臉上淡淡的沒什麼表情,說道:「不過,你說的也不錯,應該派人去接應援兵。挑選兩名強壯的士兵,讓他們騎馬衝出去。」

儘管下達了固守待援的命令,但小野的心裡卻知道實現起來有很大的困難。物資,敵人還真是狠毒,潛進營地一是驅趕馬匹,二是損毀物資。沒有了馬匹,他們在雪地里跋涉不僅費力,而且會象烏龜一樣慢。而沒有了物資,在冰天雪地里又能堅持多久。

大木蒼野雖然回了電報,說是派了兩個連的偽軍前來救援,可按照路程和積雪的深度,援兵即便都是騎兵,也需要一天多才能趕到這裡。更何況偽軍向來不可靠,他們會瘋狂地趕路,前來解救自己嗎,這很值得懷疑。還是等天亮後,再想別的辦法吧!

……

雖然外面烏雲遮蔽,風雪漫天,一點也看不到天亮的跡象,但小分隊的幾個女兵還是早早醒了過來。每個人都還很疲憊,也都沒睡好,失去同伴的悲傷讓好幾個女人在睡夢中落淚。

山洞不大,戰爭期間也沒有那麼多的男女顧忌。女兵們睡在洞的深處,男兵們睡在外面。男人們雖然也傷心難過,到底不象女人那樣多愁善感,緊張的戰鬥和行軍讓他們疲累已極,還在呼呼大睡。

「我去撿點柴禾。」武秀蘭站起身,總得干點什麼才能沖淡心中的難過。

「外面風雪這麼大,我和你一起去吧」鍾可萍也不等武秀蘭答應,將蓋在身上的棉襖穿好,抓起槍,跟著武秀蘭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一出山洞,凜冽的寒風和撲面的雪塵讓兩人措手不及,被嗆得幾乎難以呼吸。四下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兩人手拉著手,以免被風吹倒,緩緩地走到旁邊的樹林,撿著半埋在雪地里的枯枝。

「盈秋——」鍾可萍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那個名字始終在腦海里轉悠。

武秀蘭看了她一眼,勉強一笑,說道:「既然拿起了槍,就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或早或晚,我們也會跟她一樣,求仁得仁,她沒有遺憾。」雖然嘴上是這樣說,但她的眼圈卻是紅紅的。

鍾可萍苦笑一下,說起來容易,但悲傷卻緊緊纏繞,無法輕易擺脫。

兩個人拾了兩小捆柴,頂著風雪回到了山洞,卻發現余成志等人已經醒了,臉色有些不對。

「後半夜應該是你放哨值宿的,怎麼你卻在睡覺?」區忠瞪著眼睛,生氣地對一個戰士訓斥道。

那個戰士低著頭,囁嚅著解釋道:「是老三讓我先睡一會兒,他說他睡不著,想一個人靜靜,然後他會叫我。我躺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就迷糊著了。」

「老三?」余成志四下看著,疑惑地說道:「他跑哪去了?」

「會不會出去方便,或者拾柴……」區忠猜測著說道。

武秀蘭突然打斷了區忠的話,說道:「不對,我和可萍出去的時候,看到的都是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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